“对不起,一个小玩笑。”
说实话,你这个玩笑实在是很吓人。
白天滕子巡对我说“晚上有约”,我没当真,没想到他晚上又来找我了。
当然,这个“约会”到底是什么,我到现在还不得而知。大概是他真的跟“瑶妹妹”有什么吧。
我这种从南海来的乡下人怎么会知道城里人天天都在玩什么花活呢,对吧?
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是,我穿着不知是谁准备的轻薄的里衣坐在滕子巡名下的床榻上,滕子巡也已经跑进我的房间,情况有点不妙,但是该说的题外话还是要说的,我插播一段,先来跟你们讲一下西京这边本土的情况。
作为一个讲故事的人,我是很负责任的。
滕子巡这人算得上是顶级修二代+富二代,他爹最开始只是个散修,后来攀上了混陵门宗主家大小姐后平步青云,成功接手了当初还是西京吊车尾的混陵门,还将之发扬光大。
虽然发扬光大的手段不怎么明朗,但不可否认他这个人确实很有手段和脑子。
毕竟以前的西京本土器修只会宅家炼丹,谁还能想到自己还能干些不知名的勾当赚外快呢?
果然散修脑子转得就是快。
而作为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我当然不会专程去查滕子巡一个还没闯出什么名堂来的修二代,他的信息其实是附带的,我查的原本是他爹那个继室林家。
小姨妈在送我来西京之前就把西京这边的情况跟我详细说了。
“西京……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上演一场好戏了。”
我疑惑:“什么意思?西京不是很重要的经济枢纽吗?它若是出事,不止是周边,连东域和北境都会受到影响吧?”
南海的气候偏热,一年四季几乎都是白天,因为某些原因和北境那边直接交互,若不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小姨妈的碧溪栈将会一直避世不出。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为东域和北境提供最大的物质支持的,也只能是西京。
天下皆可乱,西京唯净土。
“我们……怀疑隐士世家林氏这次来者不善,混陵门那个滕阳华找你父亲聊过这件事,由他那边答应林家的所有要求,接下来的事情由你父亲解决。”
“麟儿,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是百年难遇的一次大机遇,我和……都希望你能够……,切记,你不要离你父亲太远。”
“好嘞!得令!”
很可惜了,这也是一个我去北境的最好机遇。
……
滕子巡的态度较之白天有了很大的变化,从他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出。
和白天的常服不一样,他穿了一套很正式的混陵门的宗门制服,由于金黄的颜色实在是太过招摇,我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在参加多家宗门大会之类比较大的场合才会穿的类型。
这估计也就是他目前能拿出最适合接待我的服饰了。
“父亲那里我去问了,”滕子巡一步步走近我的床,他高大的身影印在我眼前的床幕上,没有再更近一步的意思,但隔着一层布料我都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白天是滕某孟浪了,还望李仙子不要责怪。”
李是我父亲的姓氏,他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了。
“无碍。”我合上了话本。
虽然这个道歉很不走心,但人家确实给到了,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对吧?
“如果可以……”
床铺很大,可以并排躺下五个成年男子,我坐在靠里的被褥上,脚踩在床单上,用脚尖描了描——
这个怪异的、不止一次出现在我房间内的法阵。
双腿并起翻身,我一路挪动到了床幔边缘,一只手伸出了床幔微微撩起一点,目光略微扫过滕子巡逐渐错愕的脸庞。
暗卫在我的房间里放了碧溪栈的某种特殊阵法,用配套的特殊瞳术可以看到外人进来的次数。
不是什么很厉害的阵法,但是我个人认为很实用。
滕子巡从我开始动作就变得有些紧张,和白天的从容完全判若两人,也许是没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主动靠近一个成年男子,他惊得先是向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就是俯下身去——
我:?
这是要干嘛?
我没管他的动作,但又怕他脑子一抽暴起逃走,赶紧拉开床幔看了一眼他的双眼,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金色闪过,只有简单的一横。
——今晚他是第一次来,我身下的法阵应该和他无关。
一瞬间思绪流转,我的神色一松,刚准备开口就看见滕子巡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不对,他这个眼神……
坏了,这哥们这次怎么不像装的。
我心下了然,抬头对他轻轻一笑,一下子柔和了眼眉:“之前在路上听人说了一嘴,但不知滕兄到底比我大了多少?如今可有婚配?”
不行了,好.婊。
滕子巡的耳朵更红,眼神飘忽起来:“不,不曾。”然后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跟:“今年一百有二。”
哦哦,一百多岁了还没娶妻,该不是是被你爹耽误了吧?
我笑容更大:“我听说这次滕伯父迎娶林家小姐也是无奈之举,一开始似乎应该是想要你和林家千金……”
“…………是。”这句话听着莫名有些咬牙切齿。
但,为什么?
我有些疑惑他的态度,但一时半会想不出缘由。
也许是因为一路误会了我的身份有些尴尬的原因,滕子巡对我的态度没有一开始那么自来熟(?)了,现在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最开始以为你是林家那位……所以招待多有不周……今晚你如果想要换个地方下榻,出门跟侍者说一下就好,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别的住处。”
我又一次:?
不是,难道说我如果是你的继妹,你就能大半夜把我叫出去动手动脚了吗?!
我对西京的人心险恶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认知+1,敏锐+1,心眼+1
我果断:“不必了,我相信滕师兄这样的正人君子也不会对自己的继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心思吧?”
外面的滕子巡身形再次晃了晃,仿佛被我的话语狠狠打击了一样,我一愣:“……那今晚我就不叨扰滕师兄的雅兴了。”
滕子巡父亲和我父亲是同门师兄弟,这句师兄也不算叫错了,但虽然认错人这件事确实很尴尬,哥们你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隔着床幔我都感觉到他身上气息一滞,随机弯膝下去行了一个很大的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装货。
我把话本丢到一边,又把被褥团吧团吧塞到一边,趴下去开始观察脚边的这个阵法。
西京这边的御三家主攻剑法、锻造,炼丹、法器,除此之外还有我爹的湘荫宗这种纯干中介的。
是的,你没有听错,我们湘荫宗的本质其实就是销售,我爹的目标非常之远大,他跟我说他立志于把另外两家的产品卖到大陆上的每一个旮旯角落去!
什么双.修,没礼貌!我们可是双休!
声嘶力竭jpg.
阵法这个东西,不知道在别的地方如何,但在西京这里其实不算很流行,西京人似乎觉得这种东西太复杂了,更习惯于使用滕子巡家卖的印着一次性阵法的符箓。
所以阵法师其实是南海的特产,普天之下全是小姨妈带出来的兵。
我小姨妈,亲姨妈,阵法之道的创始人,在几百年前南海还没被开发的时候就去到那里,用阵法将那里画作自己的地盘,在那里建立了碧溪栈,目前也算是修真界排得上名号的一个宗派了。
只不过西京这边硬要说的话,基本上也是我家产业,她懒得出来跟自己家人打。
眼前的这个阵法和之前在那个飞行法器上的阵法有些相似之处又有很多不同,我的阵法学也没有学很好,只能勉强看出这个阵法逼上次看见的复杂了许多,而且大概率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从空间里面取出来几颗不同颜色的夜明珠,试图用光照出绘制这个阵法的材料。
这个原理比较简单,就是查同色光源。
常见的阵法绘制材料就是血,什么血都好,动物的或者是人的,植物的汁水也可以,但这些普通材料画出来的阵法能维持的时间短,释放出的力量也有限。
我换了好几个颜色的夜明珠,最终判断出这似乎是用某种蓝色的血液绘制的。
蓝色……
好少见的颜色,很少有动物的血是这个颜色吧?植物也不多。
我放弃了,干脆掏出一个拓印符箓,将这个没见过的阵法原封不动地拓印下来。
这种复杂的原创阵法,不出意外是自己人干的,碧溪栈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我只当是有师兄师姐在外游历的时候留下来的,只是我一开始没注意到。
或许……他们也觉得滕子巡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算半夜行刺?还是打算半夜送美女到他床上,与之交好?
我静静盯着身下这个快有我人那么大的阵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本小说的主角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吧?
滕子巡的出场概率是不是有点高得离谱了??
为什么我感觉所有剧情怎么都在围绕他展开????!
我觉得这样很不好。
非常不好!
于是我一把火把床给烧了。
嗯,这房间真是什么都有,连地板都是一块块炎山原石铺成的,感觉睡起来一点都不凉呢!
我把床往地上一铺,伪装成席地而睡的样子,然后披起外衫对着几个暗卫招了招手。
走吧,难得出来一趟,也让我去看看这西京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