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航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飞。”
碧空如洗，微风轻拂，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空中四面能见度极佳，确实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你要走了吗？”
桌面上躺平成为一滩黑色液体的某个生物幽幽发问，不待江令惟回答，又自言自语地肯定，“是该走了，林公玉那边失控太久了。”
它头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江令惟说话，经过昨晚的大喜大悲，明明内心恨得发痒，却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反抗，只能独自在阴影里一遍又一遍地磨爪，欲哭无泪。
不过是一个再弱小不过的人类，他怎么敢，怎么敢跟做游戏一样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阿瓦瑞提亚从没有告诉江令惟，它不止能够监控到贪婪神灵魂碎片的爱意值与恨意值，它同时也在暗中监控着江令惟的情感。
不止是他进入小世界开始，而是贯穿江令惟的整个人生可见，他的爱意值从始至终，一直都是零。
不管是对人鱼，对林公玉，抑或是真正的贪婪神，也从来也不曾有过片刻的心动。
这也是阿瓦瑞提亚一直对江令惟抱有敌意和警惕的真正原因，一个人究竟要多可怖，才能表演出来深情得令神都沉溺，却从不曾有过半分情动？
说到林公玉那边……自从林公玉的恨意值满值后，它就已经不敢继续监测了。
跟普通的恨意值不同，满值后的恨意值猩红得像翻腾喷洒的鲜血，满屏血红一片，警报声响彻云霄，只是看上一眼，仿佛就要被那极致的恨意感染，乌鸦至今仍心有余悸。
它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恨意值到达满级还会触发这样的“特效”，震得它头昏脑胀，还以为要再经历一次世界末日。
如果能用恨意值收集神格碎片就好了，那说不定主人早都已经凝聚神格，恢复实力，杀回神界复仇了……
“咦。”
看到江令惟开始将人鱼的衣物玩具细致收拢，乌鸦回过神，惊讶地问，“你要把人鱼也带去？”
男人金发服帖地垂下，没有打理稍显凌乱，身上是柔软的居家服，手中握着人鱼最喜欢的玩具，嘴角挂着春风沉醉的温柔笑意，一副居家好丈夫的样子，头也不抬道：“嗯，他还在发情期，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乌鸦不死心地再次打开监测，然后再次被那一动不动的爱意值刺痛眼睛。
真能装！
“可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你同时和他们两个都不清不楚万一被发现了……”
它说到一半，又烦躁地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呸呸呸，算了算了，你爱干什么就干吧，我也管不了你，大不了就一起死，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
充满恶意的诅咒声中，男人脸上丝毫不见紧张之色，还在游刃有余地调笑：“怎么办啊。”
“那就只能跪下来求他们原谅了。”
阳光像融化的蜜糖蔓延，仿佛空气中都能闻到某种甜腻的气息，卧室内，银发少年侧卧在凌乱的被褥间，半边脸颊陷在蓬松的枕头里，一动不动，睡得很深。
光线将他颊肉上的细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看得人内心不由一软。
“还在生气？”
男人身穿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饱满胸肌的轮廓，躬下身，金发服帖地垂落，故意去蹭着人鱼半边脸颊。
痒意从侧脸流窜到后颈，人鱼一动不动。
江令惟知道人鱼明明醒着，不再作弄，搭上人鱼的肩，试图直接将他转过来，人鱼却用力下压沉着身体，他一时竟没掰动。
江令惟扬眉，还伸手戳戳人鱼侧脸鼓起的那块软肉，毫无求生欲地继续调侃：“不是都已经向小鱼道过歉了，我们小鱼怎么气性这么大？”
人鱼暗暗磨了磨牙。
还不是昨晚他太过分！
让他快，他就慢……不让他释放，还逼着他说一些奇怪的话……
他现在那个地方还是肿的！很疼！
“啊！”
人鱼猛地拍开他的手，烦躁地大叫一声，拽着被子蒙住头。
“好吧，不闹你了。”
男人似是有些失望，收回手，随着起身的动作声音也一同远去：“其实我是来打包行李的，有点事要出远门，一小时后的航线。”
他不再刻意压下声线时，温柔感荡然无存，骨子里的冷漠便明显起来，带着高高在上的遥远。
人鱼气鼓鼓的金眸一怔，他又要走？
“那我……”
他下意识想说你走了那我怎么办，话刚出口，又想到自己在生气，连忙闭上嘴。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不知何时，已经生出对江令惟深深的依赖。
人鱼侧耳听到他走来走去，和拿东西的窸窣响声，唇角越来越下沉，缓缓起蜷缩身体。
江令惟走来走去，故意大声地自言自语：“还有什么呢，总觉得还漏了什么……”
“哎呀，”他拍了拍手，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在这里。”
“啊！”
强烈的失重感突然生起，人鱼惊叫一声，被连着被子一起抱起。
江令惟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好了，行李都收齐了，该去打包了。”
人鱼为了保持平衡，伸手抓着他的领口，看着对方含笑的眼眸，怔了片刻，才问：“为什么这次，带我？”
炙热的温度从掌心传递到头顶，人鱼倚靠着江令惟，感受到他说话时胸口震颤的余韵。
“之前因为人鱼的身份，会受到很多觊觎，我以为你呆在我的领地会更加安全。”
“现在小鱼已经会变成人了，当然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不知道某条还在生气的小鱼不知道愿不愿赏脸，跟我一起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