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她的爱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怀疑龟田先生?”

    泷岛薰身下是侦探事务所有些旧了的沙发,双手交叉放置于交叠的腿上,问向面前几人。

    佐佐木美咲似是很不安,脸上毫无血色,磕磕绊绊的说着:“他是学生,我是老师,他的父亲一直很反对我们在一起……”

    “阳太又是因为与我有关的感情纠纷而死……龟田润先生想报复我,也在情理之中……”

    “您说您遇见了死去的前男友又是怎么回事?”

    “我……”

    “嘛,小姐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看到死去的人完全是忧思过重造成的错觉。目前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那封威胁信。”还没等佐佐木说完,毛利小五郎先开口打断了。

    平静如水的翡翠色眼眸一直看向坐在对面的女人。

    佐佐木美咲垂着头,牙关咬得很紧,圆润脸颊上的皮肉隐隐在颤抖,右手的大拇指不断抠弄着左手虎口,用力到泛白。

    表情依旧十分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诸伏景光坐在一旁,虽然他没有什么必要跟着泷岛薰插手这个案子,但还是很乐意帮助公民解决问题的。

    毛利小五郎又安慰了她几句,大言不惭的表示一定会为美丽的小姐解决问题。

    柯南对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在先前的调查中,所有线索都指向龟田润,也有了关键性证据。

    当事人没有报警,并且希望在侦探的帮助下可以私了,那他们就必须要接触到龟田润,而泷岛薰则是突破口。

    忌惮于他们组织成员的身份和对兰特殊的态度,柯南也只好主动参与了进来。

    毛利兰见佐佐木情绪不太稳定,眼眶通红,便贴心地递上了几张卫生纸。

    柔软的纸巾带着香气,被泪水湿润几块。

    “佐佐木小姐,斯人已逝,你要向前看啊。”

    最终泷岛薰提出以他的名义将龟田约到东京来吃饭,给毛利侦探和佐佐木小姐提供了帮助,同时也拿了他们一个人情。

    他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佐佐木美咲一眼,神色没有一丝温度。

    佐佐木美咲是一位高中美术老师,有一张清纯可爱的娃娃脸,经常会有人把她认做是学生,也很受同事和学生们的欢迎。

    在龟田阳太高二那年,两人谈起了不算秘密的“秘密恋爱”,知道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但后来,龟田阳太劈腿了,对象是那个总不合群的小松早纪。但没有人相信这是龟田的错,那个人品口碑都很好的龟田。

    佐佐木美咲从此魂不守舍,强撑笑颜来给大家上课。

    她向■■许了第一个愿望。

    代价是献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于是大家把错误都归于小松早纪。

    再然后的故事,就是疯掉的小松早纪将龟田阳太分失。

    佐佐木美咲痛不欲生。

    她向■■许了第二个愿望。

    代价是献出最爱自己的人。

    ——

    ——

    泷岛薰顺路又在楼下的波洛咖啡厅点了两份香橙果冻芝士慕斯。

    降谷零今日不在,诸伏景光便松弛了许多,享受起难得的清闲。

    最下层是经典的饼干底,中间是掺有香橙皮屑的芝士慕斯,上面是晶莹剔透的香橙果冻。

    酸甜都恰到好处,不仅奶香浓郁,更给人清新的感觉。

    “今天不在的那个店员是波本吧。”

    泷岛薰若无其事地用手帕擦了下嘴角,似是笃定面前这人与波本关系不浅。

    诸伏景光喉咙一紧,还在嘴里的食物顿然失味,在大脑中飞快思考维波罗瓦是怎么知道zero身份的,思考他接下来又该如何回答。

    喉结微微滚动,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是。”

    维波罗瓦认识他应该是贝尔摩德的缘故,通过组织的情报知道他的化名和其他工作也很正常。

    本来他就对波本多少有点意见,所以更不能让他盯上zero了。

    诸伏景光将叉子放下,看着面前没有停下动作的这人,似乎在等待他提出下一个问题。

    结果泷岛薰只是嗯了一声,就像是普通的感叹一样:“真是努力啊。”

    组织给他报销那么多,报酬给的更是很大方,他应该不缺钱才对,居然还需要在咖啡厅打工赚钱,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太卷了。

    他原来当操盘手搅弄股市风云,控制金融杠杆,做空期货市场……虽说是赚了大量的钱,结果到头来还是泡沫一场。

    现在赶不上年轻时的心气儿了,也没有原来那么激进,只想安安稳稳地等待下一次死亡。

    泷岛薰轻叹了口气,浓密的的眼睫遮住了翡翠色的眸光,辨不出神色。

    重新拿起叉子伸向下半块慕斯,诸伏景光早已经有些食不知味了。

    泷岛薰倒是话题一转,又问他愿不愿意去东保做他的生活助理。

    他当然是愿意的,恨不得好好揣摩揣摩维波罗瓦的心思,看他到底肚子里装的什么药。

    其实如果装的是甜品其实他也不意外。

    诸伏景光笑道:“做助理单独开工资吗?”

    “当然。”

    单单他秘书都是年薪百万级别的。

    下次来他要让波本亲自给他倒咖啡,这家伙衣食住行什么都要报销,上个月批给他的报销比他的任务报酬还多。

    泷岛薰已经解决完了全部慕斯,只在光洁的盘子上留下了一点黄橙色的碎屑。

    ——

    ——

    晚上,泷岛薰坐在沙发上看书,用余光扫了一眼下楼来倒水的诸伏景光。

    刚洗完的头发末梢还在滴着水,圆滚滚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下,在裸露的胸膛上停滞了一会儿,最终隐入下面引人遐思的部分。

    怎么看都是他这种纤细单薄的人会羡慕的身材。

    早时他就经过了试验,无论如何怎么锻炼都改变不了自己的体质,生理状态永远都停在那个时候。

    好歹上个世纪他也是有锻炼出一点点肌肉的,虽然跟组织里大部分同事比非常微不足道。但他毕竟是个文职,这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手中的书轻轻翻过一页,排列整齐的文字吸引回了泷岛薰刚刚分出去的心思。

    客厅里的留声机还在放着悠扬的音乐,一边的唱片包装上印着竹内玛莉亚的照片。

    卷发,红唇,明亮的眼神,复古的画风。诸伏景光并不认识,但作为一个日本人,他也能大体推断出来是上个世纪昭和晚期的歌手。

    充满朝气与活力的音乐声与沉静内敛的泷岛薰好像有些不搭,但气氛却又十分融洽。

    站在昏暗的餐台边,隔着灯光,诸伏景光无端生出来一种割裂感。

    这人就是这样引起他的探索欲,让他说不上是卧底任务需要,还是他私人的那点好奇。

    想要靠近一点,距离再近一点,看看那副皮囊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灵魂。

    为什么要加入组织?

    明明有满腹的才华和卓越的能力,不靠组织的力量也可以登上高位。

    难道是追求刺激?

    可他总是那样,淡淡的坐在那里。不参与,不过问他人的任务,不伤人,那些残忍与血.腥仿佛与他无关,只是一味的在文件上签字,审核资料。

    难道他从小就生长在组织?

    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从哪来,又要到哪去。就和贝尔摩德一样,又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他有没有向往过光明?

    在他吃下一份又一份甜美的蛋糕时,有没有想过他签下的每一个名字,账户下流动的每一分金钱都化作了子.弹射向他人。

    他会不会愧疚?会不会后悔?

    ……

    明明都住在了一起,又像是相隔万里,他永远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但他们都是戴着面具示人,又谈何真心呢。

    泷岛薰总是表情十分寡淡,身材也乏善可陈,偏偏长有一张那样的皮相,像是会在上世纪纸醉金迷的皮相。又莫名让人感觉他会和酒红色西装叠穿毛衣,再配波点领带的古着很搭。

    可这人现在就坐在那,一身浅色的宽松家居服,膝上摊开一本书。

    诸伏景光走过去,抬起唱针,乐声也戛然而止。

    “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他提醒他的上司该休息了。

    挂针的指针向上指着,在安静的房间里哒哒响个不停。

    目送泷岛薰关上房间熄灯,诸伏景光也擦干了头发准备睡觉。

    可他的上司其实并没有休息,泷岛薰最喜欢在深更半夜加班。

    昏黄的路灯,静寂的小巷,走进去就好像穿越一样。

    让一个说错答案的人做上几个月变成肉馅噩梦其实不痛不痒,但这人第一晚能不能入睡是一个问题,梦醒了会看见什么东西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这些问题都不归他管。

    他现在需要实现佐佐木美咲的愿望,让后背上的东西安静下来。

    大半夜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在墓地里刨坟的场景说不上是好笑还是恐怖,但如果看见了,还是跑吧。

    泷岛薰并不是只有自己徒手在挖,还有几个别人看不见的血红色粘稠物在动。

    小红,大红,小小红,小小小红……

    泷岛薰给他们每一只都起了名字,虽然每一次都分不清谁是谁。

    本来他不想自己动手的,可小红它们弄得太恶心了,干活这么邋遢的下属偏偏又不能辞退,作为上司,他只能自己也帮帮忙了。

    泷岛薰细白的手指上满是灰土,他又劝了劝自己回家会变干净,继续挖着。忙活半天,那个小盒子才终于露了出来。

    小小红率先拖其出来,抢着争功。

    “那就你来好了。”

    泷岛薰把盒子打开,抱在怀里,小小红顺着他的腿钻进了那一堆脏兮兮的粉末中。

    咕咚,咕咚——

    什么东西的心脏在跳动。

    盒子变得漆黑,深不见底。

    像是咏叹调般的颂经声带着非人的阴冷感,让泷岛薰厌恶得皱起眉,其它东西似是害怕一样缩了起来。

    最先是一只奇怪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了泷岛薰的胳膊。

    肉.块一块接一块地掉出来,在地面上弹跳着,然后找到彼此融合在一起逐渐变大,像气球一样鼓胀,最后变成一个未住寸.缕的少年。

    泷岛薰转过头,不去看小小红的模样,指挥大红变成件衣服给他穿上。

    少年穿上了明显不合身的同款西装,那只手还抓着主人胳膊,试图往他怀里拱。

    泷岛薰打开少年头颅的盖子,里面有血红的东西流动,像是在给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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