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清点了王舟的投影仪里的视频,发现,里面几乎记录了他们在卧室里所有的亲密。
嵇雪越看越崩溃,再也忍受不住,关掉了投影仪。
她像逃跑一样离开了王舟的房间,彻夜难眠。
这一夜,她数不清自己心里翻滚过多少念头,睁眼到了天亮。
王舟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回来的,他回来得很早。
嵇雪听到门外的响声,但她并没有去迎接王舟,而是一直坐在沙发上。
直到王舟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才觉察到一般,抬起视线,望向王舟。
王舟:“今天我没事,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嵇雪盯着王舟,只感到这个熟悉的人无比陌生。
他英俊温和,令人信赖,只是,过去的她,真的认识他吗?
王舟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王舟笑笑:“想什么了,这么入神?”
嵇雪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一路上,嵇雪心不在焉。
去餐厅路上,遇到很多认识王舟的人,他们停下来和王舟攀谈。平时嵇雪还会认真应付这些人,现在,她彻底敷衍,爱搭不理。
那些人觉察到,感到奇怪,可也什么都不敢说。王舟不管她,那肯定有王舟的道理。
嵇雪心存了一点惹怒王舟的想法,可是,王舟对她的行为视而不见,视为寻常,这让她心中升起更多焦灼。
晚餐后,他们回了家。王舟牵着嵇雪的手,回到房间。
一进入王舟房间,嵇雪就停下脚步,视线就飘到天花板的一角。
虽然她看不到,但她知道,那里存在着一个摄像头。
王舟若无所察地换衣服,手上订婚戒微微闪光。
而嵇雪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王舟:“今天家里没发生什么吧?”
嵇雪:“没有。”
王舟:“你不去洗澡吗?”
洗干净,方便和他做那种事吗?然后,再拍下来,供他回放?
嵇雪终于忍不住了。
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对她温柔满眼爱意的人,书房里竟然藏着那些视频。
很久以前,严梦和她倾诉自己男朋友出轨,那时候,她固然心疼严梦,可心里也有一丝侥幸:王舟并没有那么对她。
现在看来,她的侥幸来得太早。不是王舟没有那么对她,而是她还不够了解王舟。她不知道,他在公众面前的光明正大的一面背后,有这样的龌龊。
也许王舟从没有出轨,但他做的事情,比出轨更难令人想象,也更难令人接受。
看到投影仪里自己和沈钰那天的视频时,嵇雪忽然想起来很多细节。
比如,那天她和沈钰喝的茶,在那天以前和那天以后,她再没有在枫丹白露喝过。
特殊的茶味里,可能蕴含着一些特别的成分。
那天他们的失控,并不全是净化不彻底造成的后遗症。正常情况下,他们可以克制自己,可是,他们遇到的是不正常情况,他们喝了添了东西的茶。
之前她想不到这点,是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任何人有动机这么做。
可是,如果王舟有这个动机呢?
虽然枫丹白露名义上属于嵇雪,但是,谁都知道,嵇雪属于王舟,其实,一切都属于王舟。
只要王舟想做什么,那么,从管家到佣人,都会为他服务的。
偏偏嵇雪怎么也想象不到,王舟有这种癖好。
所以,她继续和王舟同床共枕很久,无知无觉,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
以前是不知道,所以,她可以安然地和他在一起。
可是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嵇雪:“你书房里的沙发,躺起来太硬了。”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王舟,却发现王舟神情不变。
王舟:“是吗?那我换一个。你来挑,好不好?”
嵇雪:“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那,让你很开心吗?”
嵇雪冲动之下,将这句话说出口。
然后,她看到,王舟只是微笑。
王舟:“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分明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他就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嵇雪哭喊了起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王舟只是摇摇头,很是怜惜地说:“你情绪不对,静养一段时间吧。”
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
嵇雪倒在地上,无力地哭泣。
王舟又一次离开了枫丹白露。这一次,不仅他离开了,嵇雪还不能出门了。枫丹白露大门紧闭,嵇雪只能在佣人的陪伴下短暂出门散步,不能离开枫丹白露一步。
大部分时候,嵇雪都在哭泣和崩溃,累了就短暂入睡,睡完又会想起来痛苦的事情。日子周而复始,她已经有了一些非常消极的念头。
每天早上的餐桌上,除了早餐,还放着一份药物。管家和嵇雪解释过,这是安定心情用的。
一开始,嵇雪冷笑,把药扔了,根本没吃。
她看到管家就想到,那天的茶水,是不是也有管家的一份?王舟不可能亲自做这种事,多半是吩咐管家去办。
后来,她实在撑不住了,开始每天吃药。
吃药之后,她的心情果然平稳了很多,没有那么多痛苦了。她脑子里木木的,想法很少,很安静。
只是,偶尔,她还是能想起来最让她痛苦的事,王舟的另一面。
这一天,嵇雪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是姬家人的。
她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意义,她根本出不了门。
然而,管家却说,她可以去。
管家很是谦恭:“您很久没出门了,不去散散心吗?”
嵇雪很想骂人,她之所以出不了门,不就有管家的功劳吗?
可是,她在家待了太久,真的很想出门,她必须接触一下外界。
哪怕这个外界,是姬家。
姬家的晚宴上,她成了焦点。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来和她打招呼。
等这波人散得差不多了,嵇雪已经有些疲惫。
接着,她就见一个侍者过来,说是姬玄找她。
去了姬玄的书房,关上门,她见姬玄坐在主位,忧心忡忡望着她。
姬玄:“王大人今晚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嵇雪:“他忙着呢。”
她克制着自己,努力压低声音里嘲弄的意味。王舟可不是忙着嘛,他不是办公,就是看监控,能不忙吗?
姬玄:“唉,你很久没有和王大人一起公开露面了,这不好。”
嵇雪:“那你和王舟说吧,让他反思一下。”
姬玄:“你怎么……算了,你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是希望你过得好。你尽可能和他一起出现,免得别人议论纷纷。”
嵇雪:“他们议论什么了?”
姬玄:“无非是王大人又找了新的向导之类……这都是无稽之谈,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这终归对你不利。”
嵇雪:“那就让他们说去吧。”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在乎这种事。现在,她完全不在意了。
要是姬玄知道她和王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会大为震惊,又大为害怕。
他一定想不到,王舟会有那样怪异的爱好。
他更想不到,她主动挑破事情,正在和王舟冷战。
为了保护姬家家主脆弱的心脏,她还是不说为妙。
嵇雪和姬玄话不投机,离开了书房。
她往楼下走,在拐角处,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吞没了她的脚步声。说话的人没有发现她的靠近,正聊得欢。
“我就说吧,我们这位姬小姐,马上就要失宠了。”
“怎么会,她和王大人是婚约者啊。”
“你没注意吗,她今天来姬家,王大人都没来呢。”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不止这一次,已经三个月了,姬雪根本没和王舟一起出现过,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之前他们天天一起活动,现在变成这样,还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
“这样啊,你一说还真是。”
“而且,你没听说吗?我们这位姬小姐,她的母亲,可是姬艾。姬艾是什么人?谋杀哨兵的疯子。疯子的孩子,多半也是疯子。你看她今天出现时,状态明显就不太正常吧。”
嵇雪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确实,她今天在晚宴上,表现得有些异常。因为,她在枫丹白露关了太久,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这种场合,对人群十分陌生,反应变得迟钝,说话也不再圆滑。
如果这是一种疯癫的话,那可能是的吧。
反正,自从和沈钰的事情发生后,她自己就知道,她已经无法当正常人了。
更别提发现王舟的另一面后,她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幻灭中,真的需要去精神科看看了。
但这些事情,是不可能说出来和别人解释的。
倒是两人提到的,她的母亲的事,更让她在意一些。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母亲谋杀哨兵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很奇怪。
这究竟是谣言,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嵇雪好像也不是一点不能理解母亲了。
嵇雪心里盘旋着这件事。等一回到枫丹白露,她就叫来了管家和赵姐。
嵇雪:“我在姬家宴会上听到我母亲的传闻,说她谋杀哨兵,这是真的吗?”
管家和赵姐的神情都变了。
管家:“我这就去调查散布谣言的人,务必给您一个答复。”
管家说完,就离开了。
而赵姐则像是陷入沉思。
嵇雪:“所以,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