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小希就到了科学院门口。门口的大爷从保安亭中探出一个头,“小姑娘,干啥滴?”
小希跑过去,“您好大爷,我来面试。”
“面试滴?”大爷想了想,突然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猛然道,“嗷,我想起来了,不过你来滴够晚啊。”
“晚?”小希抬头看看太阳,这不是才早上7点半吗?她不该是第一个来的吗?
“是啊,上一个是上周四来滴。”
小希一脸懵,还没想明白,大爷就把门打开了。
“去吧,祝你成功呐!”
“谢谢大爷!”小希微微弯腰,表示了一下感谢,转身连忙跑了进去。
小希进到科学院的大楼里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具体的面试地点。她环顾了四周,突然看见一个拿着本子,面部表情的女孩从电梯里出来,这个女孩长的十分娇小,甚至有点像未成年。
她来不及多想就连忙过去,“您好,请问您知道面试地点在那里吗?”
小女孩停下来打量了一下她,然后翻开手里的本子问,“你是来面试的?”
小希看她严肃的表情有点紧张,“嗯,我是。”
“叫什么名字?”
“王晓希。”
小女孩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她,随后合上本子说到,“跟我来。”
虽然被从上到下打量了两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希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因为女孩打量她的眼神没掺杂丝毫鄙夷轻视,而更像是一种……观察?
小希忐忑不安的跟在小女孩后面,小女孩又带着她上了电梯,按了最高层6楼,到了六楼后又一直往里走。
女孩在走廊尽头最后一间屋子前停下,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一声,“进。”
小女孩推门进去,又让出位置示意小希进来。“郑院长,人我给你带到了。”
郑院长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女孩一眼,然后笑眯眯的对着小希说,“你就是小希吧。”
小希没想到对方直接带自己来见了院长,一时间手都不知道放在那里好了,只好内敛的笑了笑,“院长您好,我是王晓希。”
郑院长头发一半已经花白,满脸皱纹,笑呵呵的,特别慈祥的招呼到,“别紧张,来,过来坐,我们来谈谈入职的事情。”
小希一脸茫然的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不是还没面试么?怎么直接就到入职了?
结果她刚坐下,郑院长就话锋一转,“不过在谈下面的事情之前,我们可能需要先签一个保密协议。”
小希听见保密协议瞬间警惕起来,不过秉持这对国家重点机关的信赖,还是勉强的拿过保密协议看了起来。
院长在旁边悠哉的喝了口茶水,说到,“你不用担心,只是科学院的很多研究都是国家机密,我接下来跟你谈的有关入职的事情涉及到了一些。又担心你听完不准备入职,所以才需要你签个协议。当然,无论你入职还是不入职,只要你之后不跟任何人谈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国家就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小希拿着保密协议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短短一瞬间,她脑子里想了很多。
郑院长没有直接跟她商谈面试和入职,反而给了她一个保密协议。可以看出来,对方接下来说的事情应该不是小事,而且跟她有关。但是这件事必定是一个大坑,坑里还放了科学院给的的带编工作,可对方也给了她选择跳还是不跳的权利。
签了这个字,她就无法确定自己接下来是否可以全身而退,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老百姓,无法跟国家,跟科学院的任何人抗衡。
但是……此时此刻,她带着二十年政治教育的红色脑子依旧选择相信国家。
小希拿起笔,决然的在纸上用力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刹那,她所有的忐忑不安,恐惧害怕,全都消失不见,只有坚定和谨慎支撑着她的理智。
签完字,她抬头,理智又冷静的看向郑院长,接下来,郑院长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要一字不差的记在脑子里,分析透彻,不可稀里糊涂的为任何人卖命。
郑院长拿过保密协议,跟王晓希对视。看见小希眼神的变化,眼底露出微不可查的满意与欣赏。
他淡淡一笑,神情也严肃起来,“这样,我长话短说,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人类文明,还能延续多久?”
小希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对方上来就问了一个如此尖锐的问题。但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到,“我宁愿相信它可以延续到永远。”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院长直视小希的眼睛,好像要看清她眼里最真实的情绪。
看出小希眼中的真诚,院长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多久,但我知道那一天不远了。”他神情逐渐变得哀伤。
“你看我们现在如此繁荣,但可能在不远的将来,这一切都会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为尘埃。”院长的眼睛里隐隐映射出水光,话声哽咽。
痛苦不甘的情绪逐渐在这不大的办公室里弥漫,传染到屋里的每个人身上。
沉默的气氛中,院长的语气却突然变得坚定,“但是人类不会因此认命,科学院为了探究人类文明最终应何去何从,为了拯救人类文明,做了一项实验。”
小希虽然也听的伤感热血,但她知道,重点此时才出现。
“我们研究出了十架模拟时光机,可以模拟出地球近十亿年,和未来十亿年出现的所有文明。并且一架模拟时光机,可以让一个人进入到模拟地球。”
“已经产生的历史和没有发生的未来我们无法改变,但是模拟时光机里的世界是模拟出来的,它完全近似真实世界,但在里面你可以改变任何你能改变的事情。”
院长再次看向小希,“所以,我们需要十名,爱国,对人类文明抱有坚定希望和信仰,身体心理健康的年轻人,通过这十架模拟时光机,寻找人类文明的出路。”
小希听到这里皱紧眉头,“有风险吗?”
“如果你说生命危险,那一定是没有的,但是你在模拟时光机里面感受到的疼痛是真实的疼痛,死亡也是真实的死亡。我们不清楚其他文明是否友善,如果你在模拟世界里死了,虽然现实世界里,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损伤,但是会对你的心理造成极大的影响。”
“我不想骗你,所以你真的需要考虑清楚。”
“当然如果你同意,无论你成功与否,我们都会给你五十万的奖金,并且即刻给你办理入职手续,正式有编制的那种。”
听见编制和五十万,确实很吸引人,要知道现在带编工作价值千金啊!但小希更害怕的不是进入虚拟世界的风险,而是自己是否能承担的起如此大的重任。她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就连参加面试都处处碰壁,连救治小猫的钱都要向朋友借。考试从来不是第一名,也并不是什么显赫的家庭。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到一无是处的女孩。一个文明延续的重任,她又如何承担的起。
而这十个人,每个人都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小希叹了口气,低下头,语气低沉的说道,“对不起……”
院长擦了擦已经溢出的眼泪,“不要感到抱歉孩子,是我们在为难你。”
一直在旁听的小女孩听到这里突然站出来,“为什么拒绝?”她的声音冰冷,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感情。
这种语调让小希感觉听着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她还是耐心的回答,“这件事对人类太重要了,我不合适,你们该找更优秀的人而不是……随便发点小卡片广告找人。”
“小卡片广告是我贴的。”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希不可思议看向这个娇小高冷的女孩,完全想不到对方能干出来在别人家门口贴小广告这种事情。
“如果给你造成了影响我很抱歉,不过我没有随便发,我是经过准确的推算。”
“推算?”
小希一脸你是在逗我吗的表情,小女孩视若无睹,接着说道,“你真的很适合,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前9个人都没有的东西。”
小希嘴角抽了抽,对方一本正经的说这种很套路的话,让她感觉十分割裂。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顺着对方的话问,“那……是什么别人没有我有的?”
但小女孩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敷衍,反而很认真的说道,“生机和希望。”
小希听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因为我的名字吗?”
小女孩板着脸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名字,如果说还有谁可以拯救人类文明,我感觉那个人是你。”
小希没想到对方给了她这么高的评价,更没想到院长听到她的话直接两眼放光的看向自己。
“小希!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满足的一定满足!而且十架模拟时光机是同时开启的,最后一台最迟今天晚上7点就要彻底关闭了!我们现在也来不及再找一个人!如果你不去就真的没人了!我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就算失败了也没事,毕竟你要是不去这个名额可就要浪费了。咱就当去旅游一圈好不好,遇到危险咱就赶紧跑。”
“对了!我们还有配套的戒指,如果你感觉到危险就立刻按一下,这样就能直接跳出虚拟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什么都不用担心!”
“而且你今天进去,用不上明天就能从模拟时光机里出来!相当于你比别人多活了好几年!”
院长最后咬了咬牙,狠心道,“这样!我给你100万的奖金!”
小希:……
“你们真的没有时间再去找一个人吗?”小希带着一丝怀疑看向突然就年轻十岁又蹦又跳的老院长。
结果老院长听到这话立刻愁眉苦脸,“哎,最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太难了,我们要先经过一轮大数据筛查,去掉所有品德不过关的人,再经过一轮筛查,去掉心理身体素质不合格的人,再经过推演,找到跟这个项目合拍的人,最后还要确定这人值不值得信任,心智是否坚定,十分由衷的热爱祖国,热爱人类文明。说实话,现在去大街上拽一个人,99.99%都是不合格的。所以你知道自己有多与众不同了吧。”
小希……她就感觉很扯,什么推演跟项目合拍,她是一个彻底的马克思主义唯物主义者!
但……小希看向院长真诚的眼睛,最后的最后,一切担忧都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好,我同意。”
院长听到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握住小希的手说,“好孩子,好孩子,我代表全体人类感谢你,如果你带回来了有用的信息,全人类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全人类也都不会忘记你的!谢谢!”说完就要朝小希鞠躬,小希连忙拦住这位白发苍苍的老院长。
“别这样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上亿人类中的普通一员。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但是你们别对我抱有太……”
“放心!我们不会强制要求你做什么!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行!”老院长立刻把小希最后一句话堵死,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
被这样一位大人物可怜巴巴的看着,小希受宠若惊,“院长,您别这样,您什么都不要求我做还给我发工作和奖金,说起来还是我赚了。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院长一拍桌子,当机立断,“先办入职!”得先把人套牢了!而且有甜头小朋友才能心甘情愿去做事。
院长二话不说,直接拿了一堆跟入职有关的资料和文件让小希填写和签字,还直接问了她的账号,往里面打了100万。
小希看见院长雷厉风行的速度,好像很怕她跑了的样子。原本对自己一点信心和期待都没有的她,竟也生出了一丝希望,或许自己真的能带回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填完了所有表格,签完了所有的字,最后经过重重把关的实验室,带着手环,坐在了模拟时光机上。
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是院长欣慰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她想,为了人类,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有用的信息,可能的答案,对于人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