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水城,八月

    机场出口处人来人往。时念一家刚下飞机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司机已经提前到地下车库等候,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后,时念才坐到后座。

    一路上,时念父母皆在慨叹时光荏苒、周遭随处可见之变化,然时念却未听进一字,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念此时还半梦半醒的状态。

    **回到小镇**

    8月的天气依旧很热,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青石板路上,梅花糕的米粉香气充斥在整条巷子,街角那家店依旧人头攒动—只为了一碗蟹面,转角的阿婆们串着夏日里的茉莉香气满堂,河边是垂钓的大爷。

    阔别了这么多年,小镇依旧保持着那份静谧祥和的生活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她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心中五味杂陈。这次回来,除了看望年迈的祖母,还有小姑的婚事。

    —林家老宅—

    “祖母,我回来了。”时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与忐忑,她轻轻推开祖母的房门,只见一位满头银发、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正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相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与期待。

    “念念!”祖母一听到自家孙女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相册,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但随即又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祖母还以为你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忘了呢。”

    时念快步走到祖母身边,蹲下身子,握住祖母的手,撒娇地说道:“祖母,我怎么会忘了您呢?我这不是学业繁忙嘛,而且我也想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祖母听了,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眉眼中满是慈祥随和的神态。她轻轻地拍了拍时念的手背,说道:“好了,祖母知道你有孝心。不过,这次回来,可得好好陪陪祖母,咱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

    时念点头应允,心中却感到一丝愧疚。这些年,她确实忙于学业,忽略了与祖母的相聚时光。她决定,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弥补这份缺失的亲情。

    在祖母的房间里,两人一边聊起了家常,一边等候其他时家人到来,时家书香门第,家风纯良,家里的长辈也都相互尊重,彼此扶持,共同维护着家族的安宁与和谐。时家的小辈们,更是团结友爱。这时,就听到院里传来婶婶们谈话的声音。

    “她二婶,大哥他们一家还没到吗?”

    “到了到了,刚才大嫂刚下飞机就给家里打来电话,已经到了,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吧,司机已经去接了。”二婶回话道。

    三婶的声音响起“念念轧朋友了没有呀?”

    二婶又答:“没呢,小丫头说学业太重了,没时间恋爱。”

    另一个婶子接着说“要不让念念她二哥多带她出去认识几个新朋友……”

    听到这里,时念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伴随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念脑海突然有个古灵精怪的想法,于是,她刻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宛如一只轻巧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正背对着她的小婶子。

    时念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而轻盈地靠近,然后猛地伸出双手,轻轻蒙住了小婶子的双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与欢快:“猜猜我是谁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正在与旁人闲聊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最先反应过来的妇人走过来,神色嗔怪与宠溺的轻轻拍了拍时念肩膀:“瞧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顽皮。”

    时念眉眼一弯,笑得俏皮:“三婶,您瞧瞧,人家在您眼里,可不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宝宝嘛!”

    紧接着,院子里便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声。

    众人围在时念旁边,你一言我一语,时念自幼便备受长辈们的宠爱,如今,又生得白净,淡眉皓齿,周正温婉,浑身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文雅气质,大家就更是喜爱得不得了。

    院子女眷们都都陆陆续续进到内堂,时念也笑着同长辈一一打招呼。没看到小姑,于是时念偷偷凑到小婶子秦樱耳旁小声询问:“小婶,小叔呢?”

    小婶朝着梅园的堂屋方向抬了抬下巴:“在里面呢,你……”

    话音未落,早已没了人影,妇人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娘娪,总是风风火火的。”

    时念就像一只欢脱的小鸟,绕过前庭的假山,又跑过弯曲的长廊,踩着青石板穿过一个小院,来到梅园,8月的梅树已过了繁花似锦的春季,也还未迎来果实累累的冬季。脚底是松软的泥土还有几个掉落在地的果子。

    走进堂屋时,传来父亲和几位叔伯严肃的交谈声。时念放慢步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悄悄探了个头,往里探去。

    却倏地一愣。

    男人身着一袭裁剪得体的黑西装,面料平整熨帖,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他的面庞清隽白皙,仿佛未经尘世沾染,略薄的眼皮微微低垂,透出一种淡然与从容。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撑着腿,另一只手则优雅地扣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茶盏,正细细品味着杯中的香茗,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不迫。

    他漆黑的短发长度恰到好处,衬得他面容轮廓分明,但又不失柔和之美,给人一种既刚强又温柔的感觉。一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如水,温文尔雅中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智慧和修养。

    他怎么也在。

    时念怔了片刻。思绪游离之际,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撞了个正着,皆是一怔。

    遇辞愣了一下,踌躇了半晌,正要开口,话却堵在嗓子眼儿,憋出一串咳嗽。

    “这丫头,怎么不喊人,”

    空气中沉寂了几秒,时念鼓起勇气向前迈出:“祈白哥”

    男人看着她,微微颔了颔首。眉目中充满了疏离和冷淡。

    时念揣着的一颗心最终还是掉入了冰川,寒意在心间蔓延,明明是酷暑,却冷的她忍不住颤抖。

    时父吩咐人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祈白正对面挨着门口的位置,前面坐着几个叔叔伯伯和小姑。时念喊完长辈,走到那张椅子前坐了下来,眼神若有似无地朝对面那人身上瞥过去。

    这应该是她自5年前离开苏园后,第一次见祈白。他眉眼间除了更深沉许多,别的似乎还是老样子。

    佣人端了来盘时念爱吃的青团放在她旁边的小案上。时念此时却没了胃口,乱了心神,再次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可对面的人此时正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地开着手里的核桃。

    两家人还在继续商议着小姑和祈家四叔的婚事流程,时念看过去,坐在祈白旁边的男人应该就是祈思宇吧,五官周正,轮廓分明,一双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上卡着一副细框眼镜,显得整个人更加温文尔雅。

    这样的人能降服得了小姑吗?小姑不是反对包办婚姻吗?时念心里满满的疑问。

    印象里,小姑是家里第一个敢于打破祖制的人,小的时候,只大我3岁的姑姑,就是我们这一带的孩子王,爬树登高……没少挨爷爷奶奶骂,每次听穆桂英挂帅的故事,时念总把穆桂英的脸换成小姑的,在时念心里,小姑就是那穆桂英,英姿飒爽。

    这时,忽然有人喊了声:“老太太让各位叔伯到前厅用饭。”

    祈家闻声便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就不留下了,家里还需要准备准备,帮我们和老太太说声。”

    时家人知道时间紧迫,也不过多客气,起身送别,时念辈分最小,连忙跟在最后。

    时念在人群中穿梭了一阵,打算偷偷溜走去找小姑,却在转身是一头扎进祈白怀里。

    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重逢,更没想到……时念不敢抬眼瞧他。

    时间似乎静止了……

    “舍得回来了~”

    时念没想到面前的人会主动开口同她说话。

    她愣了片刻,才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嗯?”

    察觉自己还在对方怀里,时念连后退两步。祈白也收回手。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绕过时念走了。

    时念呆愣在原地

    祈家人走后,佣人送来一盘核桃,核桃已经剥皮,一颗颗白净躺在盘子里,时念的心又再次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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