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沒想到現場居然什麼材料都有，不過即興表演一曲對連之恆來說真不算什麼大事，就是他有點久沒彈吉他了，試圖撥弄兩下琴弦來找回手感。

    余嘉宏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趁著連之恆還在調整吉他時，偷搶麥克風就開始對著人群吶喊。

    “本人目前看起來有點害怕，讓我們獻給他最熱烈的掌聲！！！”

    這話聽得邊清夏腳趾整個捲曲在一起，害怕的低下頭來捂著耳朵，這就是在虐待社恐！

    余嘉宏講話很刻意的在學那種主持人，邊清夏其實最怕的還是冷場，但結果卻出乎意料的好。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有點無聊，居然真都聽話的拍起手來，附近的人數不少，很容易就能達到誇張的效果。

    剛剛借連之恆吉他的老外還跟著歡呼了聲，發出一陣莫名其妙的怪叫，總之聽起來是加油的意思。

    據說最近寒流準備來了，大晚上的溫度更低，連之恆站在人群中，周遭的燈光還沒完全暗下來，能夠很清楚的看到他發抖了下，又很快恢復了狀態，笑意盈盈的看向其中一方。

    “行，承蒙厚愛，我想了一下，今天展示一個《告白氣球》，各位聽過的也可以和我一起唱，謝謝各位！”

    連之恆有條不紊地說著，看起來比真正在台上時狀態還好上了不少，就和今天那麼多人齊聚一堂，就是為了來看他表演的一樣，

    不僅如此，不知道燈光是誰在操控的，在連之恆一句話說完的瞬間，方圓百里內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只留下離連之恆最近的一個燈光打下，正好能看到本人的模樣。

    不少人驚呼了聲，在人群堆中慌張的左顧右盼，而連之恆沒注意這麼多，懷裡抱著把吉他就開始了演奏。

    連之恆小時候什麼都學一點，尤其是各種看起來能耍帥的能力，什麼滑雪衝浪和各種樂器都有點涉獵，雖說都很淺，但必要時還是能在外行面前秀一下。

    他雙手的協調度還算可以，告白氣球他也為了表演練過幾次，記得了個七七八八就直接開始表演。

    郭俊傑和趙鳴玉不知道腦迴路怎麼想的，環顧了一下周圍的黑暗，第一個反應過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就舉起手來，兩束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晃動著。

    邊清夏一時間不敢抬起頭來，心裡掙扎的很，本來還在思考著，如果自己沒有表示的話連之恆會不會和自己鬧，但沒過幾秒，他就聽到了周圍傳來的合唱。

    告白氣球算是耳熟能詳的音樂了，趙鳴玉和郭俊傑起了個頭，將手機舉過頭頂跟著音樂晃動著，順勢咿咿呀呀的哼唱的。

    周遭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秉持著從眾的態度，也紛紛拿出手機開了手電筒，自行調整著節奏開始跟著跟唱起來。

    跟唱人數一多就成了合唱，連之恆得空瞥了一眼，開口唱的人少說有幾百人了，雖說他其實比較想自己在聚光燈下耍帥，但也無可厚非，畢竟他的吉他是真的快忘完了，現在人數一多，剛好把他吉他的聲音都蓋過去了不少。

    邊清夏震驚的環顧著，一時間沒注意上開口。

    周遭一片黑暗，只剩下遠處高樓大廈中的點點星光、座落在住宅區的萬家燈火，還有場地中為數不多的一束光，正正好好的打在連之恆身上。

    邊清夏沒想過就幾人臨時起意的一個玩笑，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凝聚力。

    但他最佩服的還是連之恆，這裡不知道有沒有上萬人了，頂著這麼多視線，依舊從容不迫的笑著表演，不怕尷尬、也不怕冷場。

    邊清夏從前或許還是覺得連之恆瘋，做事情沒個度，是他勉強可以忍受的缺點。

    但如今看來，性格哪來什麼優缺之分？這只是他的一個特點，一個足夠讓生活變得多彩的性格。

    連之恆不知道邊清夏心裡的小九九，只是自顧自的表演完了一首，音樂結束的一瞬間，他抬起頭來。

    地面繁星點點，不少人把手機放在了一旁，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幾乎要將會場整個淹沒，借給連之恆吉他的那個老外還扯著嗓子歡呼著，像是比自己表演結束了都還要開心。

    連之恆臉上揚起了一個很誇張的笑容，放肆的大笑起來，對著人群高喊了句謝謝各位。

    雖然連之恆大部分時候場面話講的漂亮，但這句話卻沒有任何虛與委蛇，心裡填滿的只剩感動。

    他從小就愛出風口，為了成為人群的焦點，從小就愛打扮，有自己的審美，再大一點更是學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技能。

    連之恆內心感慨萬千的將東西都還了回去，不知道如果八九年前，那個為了學個樂器認真練習的孩子，知道自己如今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應該也會很感動的吧？

    就當連之恆剛將小蜜蜂拆下來，準備還回去時，不遠處一陣混亂的吵鬧聲吸引了他注意，不只他，不少人紛紛也跟著望去，就見一個女生被推搡著站了起來。

    女生笑得看不著眼，故作埋怨的推了一旁的女生一下，一團人笑得東倒西歪，被推的女生見狀，更是直接開口道：

    “嘿帥哥！你吉他可以借我嗎？我朋友說她也想表演哈哈哈哈哈哈———”

    說話的女生還沒講完一句話就笑得岔了氣，但事情好歹是交代完了的，站著的女生雖說語氣聽起來有不滿，但面上卻笑的十分燦爛，顯然也是享受的緊。

    老外用力的瞪圓了眼，像是要把眼珠子彈出來似的，瘋狂的點了點頭，那把吉他又順著人流，朝著與連之恆相反的地方過去，連帶著還有那個教師必備工具小蜜蜂，不過它現在似乎變成了麥克風。

    意識到第二個人的表演開始，燈光從連之恆頭頂上轉移陣地，一束離站起來的女生最近的光亮了起來，萬眾矚目剎那間變更，整的連之恆錯不及防。

    但他也很快反應了過來，開始跟著周圍的人一起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在黑暗中融入了人群，一起變成了星光點點。

    這場以連之恆開頭的即興表演被延續了下去，許多人爭先恐後的想要站起來表演，除了吉他外還有電子琴和純清唱，甚至還有人將手電筒關了，改成打看相機來錄影。

    持續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直到進入跨年倒計時前十來分鐘時，大家才收斂起來，沒人再站出聲來表演，只是全都轉向了河堤的位子，窸窸窣窣的算著時間。

    連之恆也終於找到機會休息了會，累得下意識想靠在邊清夏身上，卻又突然想到還有兩個人在這裡，反應過來後快速收回了一個貼貼，瞬間坐直了身。

    幸好余嘉宏什麼都沒有意識到，只是拍著手，揶揄的看了連之恆一眼。

    “呦，你還挺勇的嗎，那麼多人說表演就表演，大明星欸———”

    連之恆用手肘撞了余嘉宏一下：“別瞎說哈，就表演首歌，怎樣，你嫉妒喔？”

    “嫉妒你妹啦！”余嘉宏白了連之恆一眼，不想再搭理這人，見離跨年還有點時間，便轉過頭繼續去喝他的飲料了。

    連之恆也沒管余嘉宏，坐在原地狂灌著礦泉水，剛剛每個人表演，不管表演的怎麼樣，他都有負責歡呼當氣氛組，畢竟剛剛一群人莫名其妙的陪他鬧，回報下是應該的。

    現在周遭的燈光全暗下來了，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連之恆很明顯的感覺到左手被人牽了下，那個人還捏了捏他的掌心。

    趁著余嘉宏和郭俊傑沒注意的時候，連之恆抓著邊清夏的外套，直接將人拽近親了一下，等人被親矇後才故作無事的開口：

    “怎麼了嗎？”

    邊清夏驚恐的瞥了余嘉宏和郭俊傑兩人的方向一眼，見這兩人都在自顧自忙自己的才鬆了口氣，頭一時間低了下來，他還是改不了被親就容易臉紅的毛病，連帶著說話都有些結巴。

    “沒什麼……”邊清夏囁嚅著，“只是覺得你剛剛很厲害，現場這麼多人，還有在錄影的，余嘉宏開的那玩笑，我覺得也只有你敢站起來表演。”

    “啊？”連之恆一時間有些愣，或許是他一開始就沒嚴謹的想要表演過一次，且周圍的人都不認識，就算尷尬了出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還是能勉強懂邊清夏崇拜在哪。

    被學霸崇拜是一件很爽的事情，連之恆是這樣認為的，不管什麼時期的學生生涯，大部分學霸總是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其實也能理解，一個人在成年之前最看重的就是筆上的那些數字，而這些優秀的成績也的確能替人博來更好的前程，有優越感是正常的。

    且要是連之恆有那成績，情況只會更誇張，他那無畏狂妄的自信心要是再膨脹下去那還了得。

    “那必須的，我是誰啊，怎可能怕這些東西。”連之恆得意的甩了下瀏海，自信的表情裡從來不顯一分傲慢，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邊清夏低笑了聲，嘴角揚起像素點微笑，揉了下連之恆的頭髮，有種再看小孩的感覺。

    “欸欸，你倆別秀了好嗎？”趙鳴玉用手肘捅了下連之恆，實在是聽不太下去，“要倒數了，盯一下時間。”

    “喔喔喔，對耶。”連之恆險些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了，瞬間放開邊清夏輓著自己的手，周遭窸窸窣窣的還有人在發出動靜，連之恆仔細聽著其他人的其他人的倒數，目不轉睛的盯著萬里無雲的黑色晴空。

    不怪趙鳴玉催，現在倒數時間僅剩下一分多鐘，周遭的人早已都屏氣凝神的等待著，也只有連之恆一個沒在看時間的，還在跟別人聊天。

    時間快速流逝著，連之恆下意識的想去牽著邊清夏的手，跟對象一起跨年感覺是很浪漫的事情，但他剛伸出手，卻抓不到邊清夏，便乾脆先收了回去。

    “五……四……三……”所有人聚在一起齊聲喊道，連之恆這兩天快把嗓子耗光了，便沒有跟著出聲，只是半仰頭望著天，絢麗的煙花在他的眼眸中炸開，在這本應該安靜欣賞風景的環節，邊清夏輕聲喚了聲。

    “阿恆。”邊清夏聲音不咸不淡的，連之恆詫異的回過頭來，輝煌燦爛的火光照在他側臉的顴骨上，更顯得邊清夏眉目柔和，清水一般溫和的目光帶著笑意的看著連之恆，懷裡抱著一束玫瑰。

    目光對上的一剎那，邊清夏臉上還有些害羞，但很快便鼓起了勇氣，輕輕的笑著，風一般輕柔的語調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的傳入了連之恆耳中。

    “阿恆，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