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片清明，没有焦虑的情绪，只是普通的失眠。
这种体验还有点新奇。
林亦杨看着呼呼大睡的猫，伸手轻轻把他揽进怀里。
呼噜声停下几秒，团团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得很香。
是哪里不对呢？
林亦杨目光灼灼盯着熟睡的猫。
终于在猫又变幻姿势不轻不重用爪子推开林亦杨时，他才隐约反应过来。
哦，最近团团都不踩奶了。
身上的肌肉终于逃脱了小猫咪的魔爪，但是林亦杨却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在黑暗中沉默良久，林亦杨终于轻叹一口气，重新调整睡姿强迫自己入睡。
有时候思想会不受控制的与预想中的内容南辕北辙。
越来越多的细节不受控制浮现出来，团团这段时间不再会和以前一样在他回家的第一时间飞奔过来，而是在他千呼万唤后才迟迟露出个脑袋。
逗猫棒也不爱玩了，似乎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乖乖过来。
林亦杨猛的睁开眼睛。
半晌，他对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重新闭上眼睛。
镇定，团团只是一只小猫，不能对一只小猫要求那么多。
揉揉自己不自觉皱起的眉心，林亦杨决定抽时间再去找心理医生谈一谈。
＊
人的苦恼猫无从知晓，团团和雪球玩的相当开心。
他现在已经和雪球混的非常熟了，在雪球的口中，团团得知邻居先生名叫做苏怀玉，平时都会宅在家看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团团了然点头，根据他去过的很多世界设定来看，苏怀玉大概率是个写小说或者画漫画的。
雪球叹气，把地上的小球扒拉得滚来滚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出去了好久。”
团团一脚踩住小球，让其免除不断翻滚的命运，安慰道，“没关系的，大概是出去打猎了吧。”
雪球真诚发问，“什么是打猎？”
团团顿了一下，认真分辨雪球的神情，发现它竟然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有点不合理，因为团团和猫沟通时用的都是喵喵语，不管野生猫猫还是家养猫猫，都应该能听懂才是。
他没有在意，现代猫猫语言扩充了也是有可能的。
团团：“就是出去找到一些食物回来。”
雪球脸上的惊诧实质化了，“食物......不是自己出现的吗？”
团团：“........”
团团扭头看比自己高出一点的雪球，它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洁白，蓬松，干净。
就是似乎太干净了，貌似脑子也是干净的。
团团花了好一会功夫才让雪球理解很多食物和玩具都是要人工作挣钱后才能获得的。
得知这个残忍的事实的雪球消沉了不少，连最爱的猫草饼干都不吃了，一脸呆滞的对着自己的水碗发呆。
“原来要付出这么多，早知道我来......”
“什么？”虽然不太擅长安慰猫，但是看到雪球如此消沉团团还是凑过来想要安慰几句。
却好像听到几句什么碎碎念。
“没....没什么！”
雪球猛得后退一步，那双圆溜溜的猫瞳瞬间变得更圆了。
他的反应太大，让团团也没忍住窜了起来。
吓死猫了！
“你干什么这么大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雪团庞大的身躯努力缩的更小一点，团团觉得怪别扭的。
和雪球相处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还没有发生什么，他就懦懦开始道歉了。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从记事开始就开始跟着姐姐穿梭在各个世界，团团并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用爪子拍拍雪球蓬松柔软的毛，两猫就再次挨挨挤挤去找其他好玩的了。
又是一天过去，团团走在回家的路上，却莫名又想到雪团那个怯怯的表情。
猫把落在地上的松果踢老远。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等团团想出个所以然来，脑袋上突然被狠狠砸了一下。
“喵呜——”
好痛！
团团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是谁，是谁偷袭他！
一颗松果咕噜咕噜滚过去。
团团泪眼朦胧把那颗松果踢远。
这.......松果复仇计划？
＊
“听说你不打算回总公司了？”
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大哥，但是因为从小被外婆带大，林亦杨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闻言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林崇松却瞬间沉了脸色，伸手挡住林亦杨，“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亦杨轻瞥他一眼，眸中带上几分不爽。
他冷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哥的权利还没有大到让我事事报备的地步吧。”
握着肩膀的手被松开了，林崇松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过于激动了一些。
他眨眨眼睛，恢复平日里温和的样子。
林崇松：“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亦杨挑眉，有些意外。
外界都传林家长子雷厉风行，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现在对着自己道歉倒是挺痛快的啊。
他第一次认真端详自己这个血缘上的大哥。
男人微微后退，拿起高脚杯将里面的香槟一饮而尽。
太过牛嚼牡丹的行为让林亦杨忍不住注目。
这可不像是他谨言慎行的大哥该干出的事情，还是说......传言不可信到这种地步？
“我理解你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的想法。”林崇松放下酒杯，竟是一副要和林亦杨促膝长谈的姿态，“但也不用这样......”
他轻轻笑了笑，对着林亦杨眨眼，“我可和传闻不一样的，弟弟。”
林亦杨面无表情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宾客。
父母的生日总是这样，比起来生日，更像是一场盛大的商业应酬。
林亦杨：“你想错了，我没有那么多雄心壮志。”
林崇松疑惑看向他。
“我只是觉得这样很没意思。”林亦杨也拿起酒杯小酌一口，眼中带了笑意。
“我觉得我还是适合随便混混日子，养养猫的好。”
林崇松闻言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怎么可能，他们都说你洁癖到有些变态了，还养养猫。”
林亦杨：“他们？”
自知失言，林崇松清咳一声转过头去。
一阵沉默无言，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林亦杨叹了口气，率先打破这片寂静，“我对那些，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了。”
“我已经养了一只猫了，我给他起名叫团团。”
说到这里，林亦杨顿了顿，猛然停住。
他向林崇松说这些做什么。
“你是认真的？”
好半天，林亦杨突然听到林崇松的声音。
他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是......绝望？
林亦杨正疑心自己看错了，男人突然情绪激动，“你凭什么？”
林亦杨：“.......啊？”
林崇松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稳重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咬牙切齿都是林亦杨的错觉。
林崇松：“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这样说的，咱们家的产业还得靠你呢。”
林亦杨皱眉，这人是没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吗。
还是试探？
林亦杨：“不不不，还是大哥更适合一些。”
林崇松摇头，“不，还是阿杨你更有能力，爸上次开会还特意提了你呢。”
懂了，是商业互吹。
林亦杨于是也摇头，还没想出两句彩虹屁，对面的人却猛拍他的肩膀。
林崇松一脸认真，“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的弟弟！”
林亦杨被他炯炯的眼神盯得有些后背发凉，正要解释什么，林崇松却突然转身往楼上去了。
脚步都有几分踉跄，和平日里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他哥这是.....喝醉酒了？
又或者他哥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他了解的不深罢了。
侍应生将新做的小甜点端上来，有小蛋糕和猫猫头形状的饼干。
有点像那天邻居送给团团的小饼干，想到这里林亦杨的眸子柔和了几分。
周围还是一片觥筹交错的喧闹，和平时并无二致。
林亦杨感到有些厌烦。
好在这种宴会他来的并不算多，以后也会越来越少。
有这点时间，与其和这些人虚与委蛇，还不如在家多吸两口猫。
＊
“呜哇！这里怎么有猫啊——”
小黑：“........？”
小黑看着翻滚这往一旁的团团，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闻到熟悉的气味，团团这才猛的停下逃跑的步伐。
但是认出是熟人反而更尴尬了。
“喵呜～”
猫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假装自己很忙，团团一边扒拉开地上的树叶一边向小黑打招呼。
小黑没注意到这些，因为本身能见到团团就已经挺让猫高兴了。
不枉他讨好......不是，搜查了那么多人的气味。
团团：“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话一问出来，团团才后知后觉想到，小黑不是经常在林亦杨公司附近活动的嘛。
那里离这里还挺远的。
小黑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就是来检查一下你的爬树学习成果。”
团团眨眨眼睛，挺起胸膛。
有准备的学生最不怕老师查作业。
“区区爬树的小技能，我早就炉火纯青了。”
团团说完，一溜烟爬上门口的树。
树枝间探出一颗猫猫头。
好可爱。
小黑转过视线，被团团萌得肝颤。
要是团团能当他老婆就好了。
毕竟是能当上老大的流浪猫，小黑很快也爬上了树，卧在团团身旁。
秋日的树叶已经落得七七八八，树干光秃秃的，凭空长出两团毛茸茸的“猫猫球”。
一个老太太推推镜框，眯着眼看远处的树。
“小李，你看那颗树上，是两只猫吗？”
保安小李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安保问题，住宅区内是不允许出现任何流浪猫狗的。
虽然不排除有业主会养猫的可能，但平时养在室内的那些猫谁会爬树啊，更别说这么高的树顶了。
“这......我马上去把他们赶走。”
扶着眼镜的老太太笑着摇头，“算了，别管他们了，我有时间看看能不能领养了。”
她叹气道，“小家伙们过冬也不容易。”
团团还不知道自己被其他业主当成流浪猫了，他正在听小黑讲野外躲避的技巧。
虽然他大概率也用不到，但是听一听还是可以的。
况且小黑夸他是见过最有天赋的猫。
小黑一副很高冷的样子，这让他说的很多话变得更加可信了。
团团被夸的晕晕乎乎，很快就想要带着小黑回家去。
“我还有很多小零食可以给你吃！”
团团难得热情，尾巴一摇一摇。
将能量用在猫爪上轻而易举打开门，团团身体一闪就进来了。
好半天没有见小黑跟上来，团团疑惑扭头，却发现小黑定定站在门口，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了？”
小黑摇头，“没事......”
“那个团团，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哎，你不吃小鱼干了吗？”
团团连忙呼喊，但是小黑已经瞬间溜得无影无踪了。
做什么，突然就跑了。
虽然疑惑，但是团团并没有追上去。
还是回家吃罐罐更要紧。
说到底小黑也只是团团的一个玩伴。
没心没肺的团团关好门享受自动喂食机投喂的大餐，丝毫不知道小黑已经受到了重大打击。
草丛中的黑猫好半天才探出头来，看着面前高大的建筑。
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虽然自诩为流浪猫里的老大，但是小黑知道，比起来流浪获得的自由，更多猫的追求还是吃饱穿暖。
他又能给团团带来什么呢？
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只能让团团和自己一起露宿街头吗？
小黑垂头丧气的走了，他的第一次恋爱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偷偷翻过栏杆，从保安看不到的地方溜走。
小黑耷拉着的耳朵又慢慢竖起来，尾巴也跟着不受控制的举起。
要是他也被人收养，不就又有希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