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脸上带着一丝沉重,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个令人心碎的故事。
“希则的母亲,我们都叫她小梅,是个外来媳妇。她嫁到我们镇上时,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和言希则的父亲老言,是相亲认识的。起初,老言对小梅很好,他们的婚姻看起来也很幸福。”
老板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言的本性开始暴露。他开始酗酒,每次喝醉后就会对小梅动手。一开始小梅还会向邻居求助,但老言清醒时总是道歉,保证不再犯,小梅也就一次次原谅了他。”
“小梅是个坚强的女人,她忍受着这一切,只为了两个孩子。尽量不让暴力影响到希则和希野。但老言的暴力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重。”
“希则从小就很懂事,他知道母亲的苦,所以学习一直很努力。他经常在放学后帮助母亲做家务,照顾弟弟。”
“5年前的一天,老言又一次喝得烂醉,竟然当着希野的面打小梅。希野那时候还小,6岁吧,就一个劲儿地哭,去拉他,求他不要打妈妈,老言不小心把他推到桌子角,磕出了血,小梅看到孩子受伤了,就拿起了厨房的刀捅了过去,一刀就把他捅死了,当时孩子看到了这个画面,后来就不会讲话了,太可怜了。”
老板娘的声音有点颤抖,她停下了,似乎在回忆那个悲惨的夜晚。
“希则那时候正是高考前夕,他的母亲被判了刑入狱了,他一个人带着弟弟生活。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弟弟,本来他成绩很好的,据说上清华北大都不成问题,但因为受那件事情的影响,最终只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考上大学之后,他就带着弟弟离开小镇了。”
“他们离开小镇后,就很少回来了。直到最近,希则带着弟弟回来了。听说他找到了一个好的家庭,愿意收养希野,回来是为了办理一些手续。”
老板娘的故事结束后,许词和田小甜默默地站起身,走出了海鲜店。
海风依旧咸咸的,但他们的心情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
田小甜皱着眉头,小声对许词说:“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住?我听说那事...心里有点发毛。”
许词紧了紧外套,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我觉得我们有点反应过度了。希则和他弟弟也挺不容易的,我们这时候搬走,不太好吧?”
“可是...”田小甜犹豫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希野民宿的方向,“那毕竟是发生过那种事的地方。”
许词叹了口气,她理解田小甜的担忧,但同时也不想因为这个而伤害一个身世这么可怜的人。
“我们先不要急着做决定,也许我们可以再观察一下,看看情况。”
田小甜点了点头,但她的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不安:“好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许词试图转移话题,缓解紧张的气氛:“对了,你注意到了吗?言希则在院子里种了好多花,我觉得,这些花可能是他对美好生活的一种期待吧。尽管经历了那么多,他还是想要营造一个温馨的家。”
田小甜听着许词的话,心中的恐惧感渐渐被同情所取代:“这么想想,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性格还能这么幽默,真是不容易啊,哎!”
许词点了点头:“是啊,要是我,早就崩溃了。我觉得他的幽默可能是他应对生活的一种方式。他用笑容来掩盖自己的伤痛,也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希野民宿的门口。
言希则刚好从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她们推门进来,微笑打招呼:
“你们出去吃晚饭了吗?”
许词看到他的笑容,竟觉得有点心疼,比起言希则的遭遇,她那些职场上的糟心事,简直不值得一提。
“嗯嗯,去了日落湾看日落,然后就在那边找了一家海鲜餐厅吃了晚饭,很好吃。”
“这里还有很多可以看日落的地方,而且每个地方看到的日落都不一样哦!有机会带你们去一一探索,很多都是隐藏款日落哦!一般人可找不到。”言希则神秘地对她们说,带着言氏幽默。
“有些日落很害羞,可能看不清全貌;有些日落又很开放,一览无遗,可有意思了。”
“哇,太好了,我跟老许最喜欢看日落了。”此时的田小甜也因为言希则的笑容,暂时忘却了害怕,沉浸在可以看到更多日落的喜悦中。
田小甜以前跟许词说过有机会要去看遍世界上所有地方的日落,她可以说是一个日落收集迷,而许词喜欢日落,是因为《小王子》,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书,里边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你知道吗,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她当时正在跟高天冷战,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掉眼泪,后来,看了无数次的《小王子》,还是会因为这句话而感伤。
许词和田小甜准备上楼的时候,言希则叫住了她们:
“明天早上你们想吃什么,我可以做哦,不收费的。”他眨眨眼,笑得依旧很温柔。
“我们想睡到自然醒,可能要错过你的早餐了。”许词是真的想睡个懒觉,只能委婉拒绝邀请。
怕他会失落,她补充了一句:“难得有机会可以睡个懒觉,我可不想浪费。”说着也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言希则了然,笑出了声:“哈哈,明白了,那明天我还是给你们留着早餐在桌上吧,你们要是起来了还想吃,可以自己热热,厨房就在出门右拐。”
“好的,谢谢老板。”两个人道谢,继续往上走。
“等等......”言希则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她们。
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二楼走到底的那个房间,有一些我比较重要的私人物品,希望......”
言希则沉默了一下。
联想到他的故事,许词心里猜测大概是跟他母亲有关。
“放心吧,我们不会进去的。”许词回答,跟着田小甜上了楼。
“你说,那间房间,不会是......”田小甜一进房间就神秘兮兮地对着许词说到。
“别乱猜测啦!”许词打住了她的胡思乱想,比起是否住在一个死过人的房子里,她更在意的是言希则是否因为这样的事情受影响。
她以前听过一个心理学讲座,上面说,亲眼看见母亲被父亲家暴,而且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但看言希则的样子,看起来又很正常,她摇了摇头,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