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你放开波波的脸:

    “伤口处理好了,现在试着活动一下呢?”

    波鲁那雷夫感受到你的手指离开了脸颊,他听话的闭上嘴,在口腔里活动舌头:

    “嗯……已经没事了……”

    好神奇的疗效,真的一敷上就好了欸,连疤都没留。

    他又摸了摸脸颊,从外面隔着口腔再确认一遍舌头不疼了。

    摸到你刚刚触碰过的皮肤,心里有一点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的麻麻的感觉欸……

    “谢谢。”

    波波冲你露出笑容。

    “没事的。”

    波波应该是很怕疼的,你刚才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你感觉到他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第五部的波鲁那雷夫被迪亚波罗削掉双腿,被迫截肢,只能靠轮椅活动。最后他的躯体死亡,灵魂蜗居在乌龟壳里。你想到这里,心里就很难过。

    在你还存在的四十天里,你还有很多药,你不希望看到好人再是伤痕累累的——只是为了争取本该属于他们的生活。

    “咳咳。”乔瑟夫先生超级大声的咳嗽,你有些不解的转头看向他。

    “唉年轻人,到安全的地方再庆祝胜利吧。坏消息,在我们和恩雅婆战斗的时候,吉普车被荷尔.荷斯偷走了。先来想想我们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恩雅婆真是挑了一个好地方,雾气散去后,野坟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跟你醒来时的那片戈壁滩一样,四处都是光秃秃的。

    “需要用卫星电话呼叫直升机吗?乔瑟夫先生。”

    “卫星电话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但是现在只能这样了。”

    “如果您需要一个不会被查到的电话,我这里刚好有一个——我的嗅嗅说,这是从一个牛仔打扮的人身上拿来的。”

    你翻出一个电话递给乔瑟夫先生:

    “试试吧,通话记录里可能有附近小镇的联系方式。”

    “牛仔?那就是荷尔.荷斯了!干的漂亮小姑娘!”

    乔瑟夫哈哈大笑。

    他在荷尔.荷斯的手机里,翻到某个马场的呼叫记录,来自最近的小镇。

    乔瑟夫立刻给你们订了两架最贵的马车。

    你原本是想找一个有本地电话卡的手机,用里面的信息给自己做一个假身份。但是嗅嗅给你拿来的,是荷尔.荷斯的手机。

    你已经把荷尔.荷斯这个小客串剧情给忘了。

    不过,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了,你改变了主意。

    你给荷尔.荷斯的电话里装了窃听和定位装置,准备让嗅嗅再还回去。只是你没想到,荷尔.荷斯竟然把你们的车偷了,提前溜走,导致嗅嗅没能找到他。

    荷尔.荷斯的手机就这样落到你手里,歪打正着的被你们用来发送求救信号。

    “喂等等……这是什么……快看这个家伙的通话记录,竟然和各个国家的人都有联系啊。”

    波波拿过手机,很不礼貌地翻牛仔的电话簿。

    “看这些备注的名字,像是女人的名字。”

    花京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注意到细节,颇为博识地补充道。

    “哈!难道他在世界各地都有女朋友?!太不公平了!这家伙居然是个渣男!凭什么啊?!”

    “波鲁那雷夫,用渣男的手机给这些无辜的女性发分手短信吧,告诉她们真相,不能让荷尔.荷斯继续荼毒良家妇女了。”

    红毛狐狸言辞义正,提出的方法却精准命中敌人要害。

    闻言,波鲁那雷夫立刻开始行动。

    荷尔.荷斯在下一个城市想找女朋友温存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大耳光了。

    出完主意,花京院拿出小梳子,慢条斯理开始梳理在战斗中被抓乱的发型。

    绝对是在报复吧,花京院。荷尔.荷斯偷走了你们的车,害得你们只能在这片渗人的野坟场里多待一个小时等待支援。

    黑心啊,花京院。

    “真是够了。”

    承太郎没有参与这场大快人心的报复行动,他双手插兜,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低头准备点火。

    烟忽然被人忽然从唇瓣间抽走。

    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被冒犯了似的,从睫毛浓密的阴影下抬眼看向你,不悦地皱眉。

    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承太郎确实也被同伴们玩闹的气氛感染,身体放松以至于没注意到你的靠近。

    “还没成年呢,抽什么烟。”

    香烟松松地被你夹在指尖。承太郎的视线顺着你的胳膊垂落,和他相比你的手腕纤细,如果他想从你手里夺回烟条,一把摁住你是再容易不过。

    “未成年吸烟,你的肺会烂掉。到中年牙齿全黄了,身上一股焦油味儿。”

    你认真地说关心的话,还带点恶趣味的在幸灾乐祸。

    你的嘴角勾起。

    可是良心实在没办法让你对这张中了基因彩票的脸说出更造谣的话,你有点泄气,把烟递还给他,最终说道:

    “你到中年会发腮。”

    六部承,从漫画上看来,嗯,的确脸变圆了——所以这点不算在造谣,他性感的下颚线和凹脸颊在第六部都没了。

    就像是趴在台阶下凝视水面的猫咪,忽然弹出爪子勾起眼馋已久的金鱼,你递出烟的手忽然被承太郎攥住。

    但是哪里有一米九五的猫咪!

    承太郎小臂上的青筋正安静的蛰伏着,它们欧拉人时会暴起。你知道他没用力,但你的手腕还是被捏的有点疼。

    这是干什么?你都主动把烟还给他了,还怕你递烟递到一半跑了不成?

    好在他好像只是在出神思考,对方很快松开你,你立刻把手缩回来。

    承太郎从你手中拿回香烟,但是没再点燃它。

    他站直身体,俯视着你,问道:

    “时空旅行者小姐,你的预言能力是用在这里的么?——和恩雅婆战斗的全部过程,也都在你的预料之内么?”

    前一句话还是对你造谣的轻松反击,后半一话就完全是严肃的审问了。

    苍翠的绿眸犀利地审视着你。被盯上时,宛如用钝刀背压迫着你的皮肉:用不上直白的威胁和逼供,来自心底的恐慌就会让人忍不住实话实说。

    紧张的氛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蔓延。

    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将决定你的去留。

    因为承太郎不会承认一个局外人作为队友。

    如果他们的世界对你而言只是一副用来欣赏的画,这个世界不会对你的情感产生影响。那么你对他们的命运知晓的越多、你的能力越完美越强大,能让你牵挂的事物就越少。

    这与你对他们的态度是否友善无关,你的局外人态度就是最大的威胁:你的人性已经在迁跃中变得高傲且扁平了。

    你也因为这个问题愣住了。

    你没想到承太郎会深入考虑到这一层。你自己也没意识到你对身边人的态度因为迁跃,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你还当他对你一向警惕的态度是因为他在怀疑你是敌人,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发现了你们之间最本质的差异。

    不平等。

    你的头脑有点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很快。一向直接了当的空条承太郎,此时却耐心地等待你的回答。

    你开口,声音因为时间的沉淀,而变得更加认真:

    “……大部分我是能预料到的,但让我记住每个世界的,恰恰是我无法预料到的小部分。”

    像是主角团最终打败了恩雅婆,这样的大体剧情你提前知晓。

    但是中途你们的相处,对你而言则完全是新事物:

    你不知道波波会敲响你的门,给你送食物;

    恰好因此,你会提前把回血药送给波波;

    又因此被承太郎猜到你知道波波会受伤的剧情。

    “……承太郎先生,您一定听说过蝴蝶效应:巴西一只蝴蝶扇动翅膀,能在德克萨斯州掀起一场龙卷风。”

    “介入剧情,然后帮助主角团,推动剧情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是我擅长的……我很意外,因为少有人关心,这只蝴蝶最后怎么样了。”

    你想起在你面前消散的蝴蝶,最后的金色粉末指向你们初次相遇的马路。

    “……你就好好感谢我每到一个新世界就会失忆吧——我可是很尊重每个世界,以及对每个世界的独特感受的。”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你才不是纸片或者工具。”

    你走到昏迷的恩雅婆旁边,说道:

    “据我所知,恩雅婆最终是被脑子里的肉芽杀死的。但是【白金之星】和把恩雅婆打晕时,承太郎先生你没看到肉芽。这说明迪奥的肉芽已经钻进恩雅婆脑子里了,她的脑子已经快被吃空,不出几天就会死掉。”

    “是恩雅婆自己选择要绝对忠于迪奥的,这连【白金之星】也救不了。而我为此感到抱歉。”

    “救不了就不救,我尊重个人选择。”

    承太郎颇为随意地回答。他的注意力没有离开过你,所以当你同样因为他的话下意识地看向他时,你看到深沉的松翠潭水正映出你的倒影。

    “……听听,这是热血少年漫男主会说的话吗?——不过确实是承太郎会说的话。”

    “看来个性和命运比你的预言更强。”承太郎回击你,并不是面无表情的。

    无敌的承太郎笑起来时竟然也很生动。

    嘴唇平时总是低调地隐藏在完美的五官中,现在有了弧度,就肆意地彰显出过分的存在感。

    宽广的胸膛微微震动,带着你的心跳也被迫染上他的节奏。

    你意识到,你们之间刚刚结束了一场堪称哲学讨论的大段对话。

    这是有点尴尬的,因为你们还不太熟……你是说,和活生生站在你眼前的、而不是动画里的承太郎——还不太熟。

    你有点不自然移开眼,强迫自己不要再盯着他看了。

    ……

    就像又迁跃了一个世界那么久,当马车总算姗姗来迟时,你几乎要为不用再单独面对承太郎,而松了一大口气。

    承太郎没坐在平常靠窗的位置,他身边还空了一个座位。

    你毅然决然的转头,上了另一架马车。你和波波还有花京院坐在一起,压下心里微妙的落空感。

    “不和承太郎坐一起吗?小姑娘?——jo太郎,我们能坐上马车还得归功于小五的电话……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已经好一点了?”

    乔瑟夫冲你大喊;又压低声音,用谁都能听得见的音量,问身边的祖孙。

    “不用你管,老头。我们都知道和你坐一辆车就会出意外,用不着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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