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气势汹汹地往回走，想听曲奇骂几句。但抬头一看，曲奇已经平静地收拾东西进屋了。
花和手提袋大剌剌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真本想直接进门，但看着本该进垃圾桶的花，突然有了个主意。
房间里提前开了空调，热烘烘中夹杂着饭香。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曲奇有些心疼电费，但眼下没心情掰扯，只是先把菜装进冰箱。
身后门被推开，脚步声中夹杂着异响，不像是空手进来的架势。
他回头，只见李真抱了个满怀——
这可都是李弦送来的！
平时提起名字都觉得晦气，竟然还把他的东西拿回来了？
“不扔吗？”
曲奇疑惑问。
李真摇摇头，像是突然转了性，拨弄着花骨朵，笑容狡黠，“留着吧，我有大用。”
？
不理解，但曲奇懒得问。
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转好的心情，现在又开始往下沉。
他放好菜站起来，看李真一瓶瓶检查着保健品。
维生素、护肝片等，都是些基础款。
曲奇不爱吃，也没想带走，谁知李弦又送来了。
他才24，发烧都能睡一觉自愈的年纪，根本不理解李弦早早保健的目的。
虽说两人差五岁，但李弦也才29，每天雷打不动地健身，又是精力充沛的alpha，根本看不出任何疲态。
如果他自己自律也就罢了，还要拉着曲奇一起，吃饭、睡觉、运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连周末都不能懈怠。
一想到这种“自律”日子即将结束，曲奇就想庆贺鼓掌。
李真手里又换成了变形的镜头。
因为撞击扁成了不规则形状，玻璃渣簌簌往下掉。从李真少见的惋惜表情来看，这镜头应该价值不菲。
这事曲奇得负责，他走上前：“什么型号啊？看着挺不错。”
“看着不错？”
手里的废铁随着转身哐当作响，李真立刻反应过来曲奇想干嘛，后撤一步，“公司财产，有保险的。”
看着曲奇又要说话，他随手一扔，推着曲奇往厨房走，“我爸可是董事长，有谁敢找他儿子的麻烦。”
镜头落进袋子，跟玻璃渣碰撞，像极了那晚的破碎声。
曲奇一怔，心里五味杂陈，又感激地看了眼李真，顺从地被推进厨房。
蒸锅里，热气腾腾、膏肥黄满的大闸蟹，看得曲奇不由瞪大眼。
他已经很久没吃了。
从小在山区长大，没吃过海鲜，第一次就是在李真家，简直惊为天人，还暗想有钱了一定要吃个尽兴。
谁知，没等到有钱就和李弦恋爱了。
李弦对海鲜严重过敏。
虽然两人在一起，也没拘着曲奇不许吃，甚至还会主动配合吃过敏药，但曲奇还是戒了。
所以李真做这个，让他真得很惊喜。
他一下兴奋起来，端着盘子上桌。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打下手，一人拆肉，流水线作业变拆边吃，很快十个螃蟹就被分吃干净。
蟹肉鲜美，入口即化。
曲奇吃得超级满足，虽然对面李真一直在说笑，但偶尔画面错乱，不自觉闪回当年——
李弦陪他吃海鲜，都是光剥不吃，主打一个陪伴。如果不是无意发现包里的过敏药，曲奇永远不会发现对方的默默付出。
就这么不长嘴一男的。
从来不会示弱、诉苦，即便费尽心思，也只会风轻云淡，或者闭口不谈。
就像，残破的镜头和居家办公，寒冷的夜和新鲜的花……
他不自觉望向门外。
回去了吗？
伤得重不重？
就像安装了雷达，刚一走神，李真就敲着桌面拉回思绪，“吃饱了？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
他回头。
“谢谢大厨了吗？”
曲奇：“……谢谢您。”
说俏皮话的李真总是格外可爱。曲奇站起来特意夸张地鞠躬，才开始收拾碗筷。
李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等曲奇一进厨房，笑容骤敛，眼神阴骘地盯着门外，神色晦暗不定。
肚子胀，胃里也翻江倒海。
曲奇调整站姿，试图给胀痛的腹部更多空间。
虽然站着比坐着舒服，但哗啦啦的水声像勾子一样翻搅着胃，他几欲呕吐。
食物几次顶进喉咙后，他一个没压住，呕的一声捂紧嘴，赶紧冲进洗手间。
旋转，嘈杂，混乱。
很快，无力瘫软的身体被一双手固定，背上传来轻拍，水杯递到眼前。污浊被清理，他也被扶到了床上。
眼前是李真担忧的脸，“怎么回事？好点了吗？”
应该是螃蟹性寒，吃多了刺激胃。
曲奇靠在床头，喝着热水。胃里此刻空荡得令人舒适。
他也没想到自己虚到了这个地步，几年不吃就不耐受了。
这个理由显然无法说服李真，“这还多？之前可比这能吃。”
狐疑的目光从曲奇苍白的脸移到门口那袋保健品上。
李真脸上的怀疑显而易见。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跟了李弦四年，心态失衡，身体也跨了？
李弦，你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