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乌云密布,空气变得异常闷热。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雨点开始落下,起初是稀疏的几滴,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雨滴打在石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死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在雨中响起。
“死了,回去向沈老爷汇报吧。”另一个声音回答,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这是沈黎书最后听到的两句话,其实她还没死透,不过也快了。沈黎书感到呼吸困难,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刀子。
她的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在雨中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雨水。
她明明是被父亲看重的长女怎么会这样。
沈黎书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中,四处都是黑暗和绝望。她想呼救,却张不了嘴,发不出来。雨水混合着泥土,慢慢浸透到了身上,冰冷而又刺痛。
“小姐!小姐!”丫鬟一脸担心地望着沈黎书,脑门上一头汗,看得出来是叫了很久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没事吧。”这个丫鬟是从小就在府上的,和沈黎书是很好的玩伴。
“无碍,你先放开我,让我缓缓。”沈黎书声音有点微弱,她努力镇定下来,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变得平静。
“好的小姐,奴婢先去打水。”小翠松开了沈黎书,急忙去打水。
沈黎书深吸了几大口气才慢慢从窒息感中走出来,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下去,虽然嘴里没有泥土味,但是沈黎书还是有点想吐。
她的目光落在了屋内的铜镜上,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哪里还有半分沈家长女的模样。
可能他们也没有把我当作自家人对待。沈黎书眼泪顺着流畅的脸部线条挂在了沈黎书的下巴上。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那些模糊的记忆。
她记得她已经饿晕了,就在偌大的府邸中。也许是老天也觉得她沈黎书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小姐,来擦擦脸,老爷就快回来了!听说还带了不少礼物给小姐!”
沈黎书没有拒绝,只是坐在那里等着丫鬟给自己洗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那位把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父亲……
如果是上一辈子,沈黎书会非常开心父亲回来。毕竟谁不知道她是父亲最宠溺地孩子呢。别人的长女早早出嫁,只是为家族谋取利益,而她沈黎书18岁连结婚的对象都没有。
家里也安排过,但是沈黎书一句话就让他们停下安排了。这也是让沈黎书心如死灰的原因,没有人能受得了偏爱之后的背叛,还是用命的那种。
洗漱完,沈黎书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自己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狼狈。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心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一个傀儡大小姐。她要复仇,要让那些背叛她的人付出代价。
“小姐,你今天真漂亮。”丫鬟在一旁说道,她猜小姐应该是做噩梦了,所以刚刚才那样。
沈黎书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个丫鬟是真心关心她的。在这个府邸中,也许只有这个丫鬟是真心对她好的。
回想上一世,他们走的时候明里暗里的话语都是不愿意带走小翠,小翠也不愿意跟着他们走,只想在沈黎书身边。最后两人弹尽粮绝,由于沈黎书上辈子太过娇气,说什么也不愿意拉下脸去找食物,小翠怕她饿就自己出去找吃食,最后不知去向。
“谢谢你,小翠。”沈黎书轻声说道,她这一辈子一定要保护小翠,让她好好地活下去,这是上辈子沈黎书欠她的。
小翠看着沈黎书,她感觉今天的小姐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好像一瞬间长大了。
“老爷回来了!”
这是府上门童的声音。主人回来需要在院子里喊一声,这时在家的人都要去接,除了沈黎书,她去了父亲会很高兴,不去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会问丫鬟们一声。
沈黎书听到了,果断推开门下楼,去大门口接沈父。
沈家早期靠商赚钱,后面后代们也努力科考,通过不断积累的财富使府邸格外豪华。沈府大门高约三丈,宽约五丈,由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组成,门上镶嵌着铜制的兽面门环,兽目圆睁,獠牙毕露,显得威严而神秘。
门环之下,是两尊石狮,一左一右,雄狮脚踏绣球,雌狮脚抚幼狮,象征着权威与繁衍。石狮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跃起咆哮,守护着沈家的安宁。
下人们已经自觉站成两排,夹道欢迎沈父回府,中间是小妾们和她们的孩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沈黎书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简单而不失优雅。
沈黎书的生母身体不好早早撒手人寰了,沈父也没有再扶新人上位,在世家里算得上“深情”。这也是沈黎书死也不敢相信父亲会活活饿死自己的原因。
沈父的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前,车轮在石板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音。马车停下,沈父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金丝,显得庄重而威严。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沈黎书的身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黎书今天心情不错嘛。”沈父一脸宠爱地看着沈黎书,平日里让沈黎书感到温暖的眼神却在此刻让她不寒而栗。
“父亲,欢迎回家!”沈黎书调整好状态,就抢着第一个打招呼。
沈黎书说完就拉着沈父进府中,在易朝对于父女接触没有像前几个朝代那样封建,但是像沈黎书这样直接用力拉家主的也是很少见。
“父亲,听说您给女儿带了礼物?”沈黎书只管拉着沈父往厅堂走,身后的其他儿子女儿也是敢怒不敢言。
沈父似乎没有察觉到沈黎书的异样,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身后的随从说:“把礼物拿过来。”
一群人走到了厅堂,沈黎书上辈子都是直接落座的,根本不管什么长辈坐没坐下。这次却规规矩矩地等沈父落座,坐下了也正襟危坐地听着沈父说一些废话。
仆人终于把马车上的几个大箱子搬到了厅堂,沈父亲自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套精美的首饰,每一件都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哇。”全家都没见过这些饰品上的宝石,全都发出了赞叹,这让沈父神采飞扬,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沈黎书自然也是装作很开心地去试戴,她的手轻轻触摸着那些璀璨的宝石,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她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些珠宝在她的眼中不再是财富。
饥荒来临时,这些珠宝没有一点价值,沈黎书上辈子拿了全部的珠宝去找别人做交易,没有一个人愿意换,只让她滚,别当着他们做天价生意。
“喜欢吗?这是父亲特意为你准备的。”沈父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中带着女儿对父亲的撒娇:“很喜欢!谢谢父亲!”沈黎书摆了摆手,让仆人搬到她房间里去。
沈父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轻轻拍了拍沈黎书的头,眼中闪过得意:“喜欢就好,我的女儿值得最好的。”
这句话让沈黎书感到恶心,强压着反胃,继续扮演好女儿坐在沈父身边,听他向妻子儿女们说一些大道理。
沈黎书的心中冷笑,她知道父亲的话中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证据,才能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父亲,您这次外出,一定很辛苦吧。”沈黎书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她实在不想听大道理了,反正她现在还是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干脆直接打断沈父继续说教,问她想要了解的事情,这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沈父有点惊讶,自己女儿平常都是直接拿了礼物就回房间的,这次留在厅堂这么久就算了居然还主动问问题。他笑了笑,转头跟沈黎书说道:“确实有些辛苦,但为了家族,为了我女儿,一切都是值得的。”
“父亲,您这次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沈黎书继续追问,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沈父喝茶的动作一僵,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道:“趣事倒是不少,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不值得一提。”
“父亲,女儿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沈黎书看出来了,父亲有东西瞒着她,看来转折点就在这次外出。适时地表现出了疲惫,她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也需要时间来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沈父点了点头,关心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晚上的宴会你可要好好准备。”
沈黎书不再多言,提着裙子就上楼去自己的房间了。她一个人坐在用顶级木材制作的桌子前,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次父亲外出必定和那场饥荒有关系。
夜幕降临,沈府的宴会厅灯火通明。沈黎书穿着一袭华丽的长裙宛若游龙,缓缓走进了宴会厅。她的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笑容。
沈父看着沈黎书来了便让她来坐在上位,本来是想拒绝的,沈黎书这一世不太想太显眼,虽然之前一直都是大小姐做派,但都是对家里人。
由于易朝的法律规定在未满十八岁之前,出门都需要家属,不管男女。这条法案沈黎书是很讨厌的,沈府里的其他小辈都有生母带着出门,沈黎书却不能,只能盼着父亲回来带自己出去见见世面。
上一辈子太高傲,哪怕一些小妾来想带她出去,她也假装不想出去。这样闭门不出导致灾难来临,她像鹌鹑一样,不敢出去。
在沈父的强烈要求下,沈黎书还是抬起腿往最高的座位上走去,坐在了沈父旁边扮演乖乖女儿。
“沈老爷,久仰大名。”一道低沉男声从桌子前响起。
沈黎书猛地抬头,心跳急速上升,宴会厅里明明歌舞升平她的耳朵却开始耳鸣。泥土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再次涌上心头,沈黎书手上渐渐起了一层薄汗,整个人浑身开始发凉。
她不会听错,这个声音就是那晚的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