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更黑了。

    宋然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呼出的气凝成白雾。

    看来今年比往年冷的还要早。加快了步伐，赶在倒数第二个坐上了公交车。

    倒数第二排靠窗，十次空着她会坐八次的位置，另外两次是旁边有人。

    s城的冬天比宋然老家还是暖多了，只是身在比十几年养成的习惯里更温暖的地方总会有意无意忽视所谓的低温。

    嗓子痒痒的没忍住轻轻咳了两声，看来要感冒了。

    揉了揉嗓子，宋然掏出手机，那个人的消息和低电量提示一同出现。

    季许风：你不来吗？

    季许风：我自己一个人好没意思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眼眸沉了沉，关掉了屏幕。

    又是这样。

    大三那年，宋然作为主创之一的文艺汇演结束了，和另一个后勤留在帷幕落下的舞台上收拾演出残骸的时候，林奇带着季许风闯进了视线，那时候的季许风看起来灿烂又积极，哪怕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也让人觉得似乎带着阳光的味道。彼时，他站在宋然背后，笑着拍拍在忙碌的宋然的一侧肩膀，然后从另一侧眼睛亮亮的冒出来：“学姐好！”

    季许风是大一新生，林奇介绍道。社团招新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文艺社，哪怕林奇跟他讲所谓的文艺社更多的其实是负责演出的幕后工作，并不会参与到台前，而且今年并没有招新的打算，还是在季许风的软磨硬泡下加了联系方式，并把他带到宋然面前。

    宋然并不是社长，连副社也算不上，只是在文艺社有点话语权，她打量了一下季许风，一米八的个子，长得也像模像样，衣服只是简单的黑白灰，眨着眼睛看向宋然的样子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会唱歌吗？”

    “还可以，舞之前也是跳过的，也是还可以。”嘴上只是说着还可以，季许风脸上却是足够自信的表情。

    “那挺好的，”宋然点点头，转身去拿其他器械。“林奇你给他联系下豆子吧，他们舞社今年不是人很少急的焦头烂额的吗。”

    闻言，林奇也眼前一亮，回了声对诶立刻拿出手机走到旁边给舞蹈社长豆子打去了电话。

    林奇打电话的功夫，宋然这边的器械整理已经快到最后阶段了，低头清点的时候，季许风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学姐是不希望我加入文艺社吗？”

    宋然抬起头，季许风并没有看她，垂着眼似乎盯着地板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像是老家那条失落的时候耷拉下耳朵来的小狗。思考了一下，宋然站起身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季许风终于抬眼看她。

    “有机会可以一起共事。”宋然笑着说。

    被消息提示音吵醒时，离宋然下车还有四五站，季许风的消息接连不断。

    她眯着眼睛点开消息界面，一连串的表情包夹杂着几句为什么不理我之类的话。

    曾经她觉得这是甜蜜的烦恼，曾经看着随着没有意义的表情包而不断振动的手机都会笑出声来。

    如今却是心底一片荒凉，季许风的消息像是不断追着她撕咬的野狼，叫嚣着势必让她体无完肤。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手机的电量在此时消耗殆尽，振动的声音持续到屏幕全黑的前一秒，之后宋然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揉了揉脸，站起身下车。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宋然抬起头看了会儿，跟季许风待在一起的那么多夜晚却没看过一次星星，她提出想看星星那次，只得到季许风半嘲弄半玩笑的一句假文艺作为回答。

    明明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都在提醒着他们有多不合拍为什么还是会陷进去呢。

    望着天上的星星，宋然依稀想起那时面对季许风的纠缠对着朋友信誓旦旦的说我知道我们不合适，我不会喜欢上他的自己，眼神躲闪的频率大概比今晚星星眨眼的频率还要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