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风雪中,大雪几乎覆盖了一切,零下的温度会将所有活物的血液冻结。
在皑皑白雪里,一个不起眼的黑点缓慢地移动,似乎在找寻躲避风雪的地方。
可惜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雪,荒无人烟的平原上,她活过一个小时都困难。
帕西提亚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任凭自己的下半身没入雪中,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她搓了搓无知无觉的手,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病态的苍白,手指关节已无法高效的执行大脑的命令。
此时,她对外界一切的感知都是寒冷与疼痛。
只不过痛得久了,反而没有知觉了。
“哈哈哈哈。”帕西提亚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身体的疼痛与外界的冷意,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
这是她从出生后,第一次展现出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在到了这种境地,曾经长者要求她学习的社交礼仪与舞步,无法起到任何作用;每天虔诚的祈祷与冥想更是可笑——神从未存在过,又何谈庇佑众生。
封建愚昧的思想禁锢人们的意志,一切违反教条的行为,则被随意的批判为魔鬼,又或者女巫之类的邪恶存在。
帕西提亚想起曾经遭受迫害的经历,越想越是悲切,索性费力地把自己身上黑色斗篷扯了下来,被夹杂着雪花的狂风吹向远方。
黑色斗篷像一只轻巧的蝙蝠,扇动薄薄的翅膀极速的掠过一大段距离,飞向了远方。
帕西提亚专注地看着几乎要变成游隼的鸟儿,原本悲切又疯狂的神情缓和下来,嘴唇勾起了一丝极其浅淡的微笑。
她的声音飘散在风雪中,轻得几乎听不见:“至少你还可以飞。”
精巧的雪花逐渐覆盖住她,曾经被称赞为天使的脸颊无法看见,纯白的裙子凌乱不堪,犹如一朵萎靡不振却依旧美丽的白玫瑰。
帕西提亚感觉到身体开始温暖起来,她知道这是幻象,也知道这代表死亡的镰刀逼近。
可她依旧贪恋这一点虚无缥缈的温暖。
除了死亡,没有人愿意给予她温存。
“我将于风雪中逝去,在这没有神明的地方,”帕西提亚轻声呢喃,终于轻松起来,“至少我不会被那愚昧的世界欺骗,连获得安宁的权利也需要去赎罪。”
她闭上双眼,双手费力的摆出一个祈祷的姿势,但这一次不是为了向神祷告。
“我将死亡,获得永恒的安宁,而我的灵魂会消失在天地间。”
帕西提亚的表情堪称虔诚,她的身体逐渐僵硬,生命力在速速的流失。
“我喜欢你的话。”
有人在身后轻叹,不知已经看了这场戏剧多久,来人伸手将帕西提亚抱起来,用厚实的狐皮斗篷将她的身体盖住。
“啧,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少女冰冷的身体,让西尔薇也感觉到寒意,她伸出手探了探帕西提亚的脉搏,已经极其微弱。
帕西提亚已经在濒死的边缘,如果再不接受救治,很快就会死在这场寂静的大雪里。
这无聊而阴郁的荒原,实在不适合做少女的墓地。
西尔薇抱着昏迷的少女,有些唏嘘的看着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曾有马车行驶过的痕迹,她亲眼见到帕西提亚被两个人从马车上扔下,然后决绝的离开了。
“你究竟犯下了什么错,才会被那些以伪善著称的贵族放逐?”
这句话的声音还停留在原地,没有消散,而声音的主人已经消失了。
西尔薇相信自然的力量是无比伟大的,只需要短短半个小时,那连绵不尽的雪,就会将她们的痕迹彻底掩盖。
也意味着,这个女孩将在世俗上消失,彻彻底底的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