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天渐渐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云层和灰白的天空把山林显得阴森至极。
走在林间更甚，本就不亮的光只投进来些许，还伴着动物的叫声和穿梭在树丛间的响动。
要不是刚从庙里走出来，教官和学生们都要怀疑自己走进悬疑片场了。
大家一路不敢停歇地走下山才放缓脚步。
医务室距离操场一段距离，但还是听见了吵闹的声音。
不过一会儿，门口传来文樾咋咋呼呼的声音，“小曦曦，怎么样了？”
四人挤进医务室，邵芊第一个冲到床边。
李曦晚慢慢直起身，邵芊把枕头竖起来抵在床头，她顺势靠了下去。
她眼神落寞，低头轻声说：“疼，不太好。”
尹枝来到床的另一边，有些惊：“啊，那需要去医院吗？”
说着，她凑近李曦晚，手抵上她的额头。
南燚和文樾找了两把椅子坐在床尾，静静看着李曦晚演。
邵芊笑出声，敲了敲她的手背，“你就装吧。”
李曦晚吐了吐舌头，又摸了摸尹枝的头，含情脉脉地说，“你来，我就没事了。”
尹枝这才发觉自己被逗了，轻轻哼了一声，“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
几人聊起青缘寺。
寺庙特别大，几乎占了半个山头，前堂供着一尊神像，穿过之后是小院，僧人在里面念经。
小院有道侧门，过了侧门又是座小庙，里面也供着尊像，还有一堆展示柜，摆着琳琅满目的手串和项链。
他们本打算买几串，顺便给李曦晚和她哥带。
但僧人说，他替几人算过了，时机未到。
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来的。
他们被说得云里雾里，但因为没有带很多零钱，也就没买了，说以后大家一起去。
聊了会儿，哨声响起，四人又回去了。
李青燃也跟上，被文樾搂着肩膀按回去。
文樾说：“坐着吧哥们，教官说了，上午你就在医务室照顾曦曦。”
李青燃继续坐着。
李曦晚没有躺下了，靠着枕头发呆，偶尔和李青燃说两句话，但两人实在没什么话题。
午饭时间，天上飘起雨点。
邵芊几人又来了，给他们送饭。
吃过饭，大家都走了。李曦晚待在医务室，伴着天然的白噪音睡了一整个下午。
等她醒刘梓再次检查，她已经没有大问题了，脚踝的扭伤每天来喷药，一天三次。
-
晚上，邵芊和尹枝接上李曦晚回宿舍。
这次回得慢了，隔间已经被占完，几人就去公共澡堂。
在水雾弥漫的热气里，大家就这么赤条条地相对。
李曦晚的头不能碰水，很快就洗好了。
邵芊和尹枝还在洗，李青曦就说自己先走了，然后一撅一拐走出去。
出了澡堂，大厅里男男女女的，有些当众你追我打起来。
好些人都被撞了，结果转头就找不到罪魁祸首。
李曦晚虽然烦，但她也管不了。
但当李曦晚被一个男生撞倒在地后，她的想法变成了——哪来的蠢货，我真要骂人了。
她干净的睡衣，贴上了水渍，还是被一堆人踩踏过后黑色的水渍。
李曦晚看着睡衣翻了个白眼，几乎压不住怒气，转头看向撞她的男生。
男生和一起打闹的女生站在后面，两人还在说笑。
见她看过来，男生才说了句“对不起”，丝毫听不出歉意。
李曦晚慢慢起身，她一米七的身高和这个男生不相上下。
她面无表情地打量男生。
她的眼神很冷，整个人透着股疏离又淡漠的感觉。
男生咳嗽两声，说话都不稳了：“不就撞…撞你一下吗？都道歉了。”
李曦晚嗤笑一声，嘴唇起伏，吐出两个字：“傻逼。”
男生怒了，一旁的女生比他先说话，帮他维护面子：“你怎么说话的？撞了一下而已，装什么身娇体弱。”
李曦晚本来不想扯到她，但现在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你也是个傻逼。”
男生挡在了女生前面，装出一副真男人的模样，“你说话太难听了吧，不就撞了一下，又没怎么样，非要找事，那我给你撞一下行了吧。”
李曦晚说：“好啊。”
在男生错愕的目光下，李曦晚上前使出全身的力推了男生一把，男生往后退了几步，却被水渍滑倒。
他屁股着地，疼得嘶叫，周围人看过来。
李曦晚嗤笑了声，扫视周围一圈，伸手点了点几对到处打闹、跟调情似的男女。
“一群蠢货要调情滚一边去，把这儿当你们家了啊，以为自己多牛，撞人还一副吊儿郎当样，我告诉你们，这样不仅不帅，还特欠揍。”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字正腔圆，围着的人都听清了。
被说到的人当即黑了脸，想反驳。
奈何好多人都看不惯这些男女的行为，纷纷附和李曦晚的话。
这时，文樾和南燚拨开人群挤了上来。
文樾先看见围了一圈的人，好奇地凑过来，结果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立马拉着南燚挤到最前排。
文樾大声喊道：“就是啊，一个二个，有本事去教官面前打闹。”
南燚目光扫视过还坐在地面的男生：“都没我高，看着有种小矮人的喜感。”
男生脸红一阵白一阵，起身拍拍屁股赶紧拉着女生走人。
那些被点到的也黑着脸默默退出人群。
李曦晚满意地勾唇，几个女生在一边给她竖大拇指，她回以微笑，顺便抛个媚眼。
一个女生主动上前，给李曦晚递纸。
她接过，道了谢，文樾他们走过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李曦晚扶住离她最近的南燚，说道：“不想走了，背我回去。”
南燚刚洗过澡，头发略湿，带着玫瑰淡香。
李曦晚趴在他肩头，文樾跟着他们一起，她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遍。
文樾气得骂了一通。
李曦晚和南燚边听边点头。等他骂完，李曦晚心里那口气也舒了。
文樾还在讲个不停，李曦晚打断他：“文樾，你接下来还有什么馊主意，尽管出吧。”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文樾懵了：“啥？”
“不是说帮我和李青燃拉进关系么。”
南燚先开口了：“想通了？”
李曦晚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什么啊，他是我哥，和我哥搞好关系怎么叫想通了。”
话罢，她掐了一把南燚的肩：“小嘴巴。”
“闭起来。”南燚在配合地抿抿唇。
李曦晚转向文樾：“展示吧。”
文樾双手插兜，眼神瞟向远方，轻轻笑了笑，“急什么，慢慢来。”
在他背上，李曦晚明显轻松多了，一路走一路讲。
临上楼前她还拍拍南燚的肩：“明早楼下接我，不想走了。”
南燚比了个OK的手势，插着兜，被文樾搂着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