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悬崖之下,是一片幽深的寒潭。

    我本就不善游水,坠入寒潭的瞬间,冰冷刺骨的潭水如千万根针,直直扎进我的身体,我拼命挣扎,却被呛得几乎昏死过去。

    就在我意识渐渐模糊,以为自己即将葬身这寒潭之时,荣煜将我揽入怀中,随后,温热的唇轻轻覆上我的唇,往我嘴里渡气。

    那气息带着他独有的温度,在我口中流转,每一次的渡气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支撑着我残存的意识。

    直到我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呼吸,他才将我带到了岸边。

    我瘫倒在岸上,大口大口地急喘着气,脸颊滚烫得如同燃烧的火焰。

    那股烫意在脸上蔓延开来,让我分不清到底是被潭水呛得,还是方才那个吻造成的。

    我满心羞恼,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慌乱。

    荣煜一只脚半跪在地,目光焦急而又关切地望着我,声音中满是担忧:“阿瑶,你没事吧?”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心中满是愤懑。

    我怀疑他给我渡气不过是借口,想亲我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此刻真恨不得把他“弄死”。

    “阿瑶,我知道你在气我方才吻你。那是我想救你的无奈之举,亦是情到深处情不自禁所为。”荣煜声音轻颤,“你不要怪我好吗?”

    我心中一阵烦乱,“你为何会喜欢我?”

    他呆呆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深情与痴迷,缓缓开口:“阿瑶这么好,温柔善良……没有人不会喜欢你的。”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如同春风拂过心田,却又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避开他那炽热得仿佛能将人融化的目光,抱着被潭水浸得冷得发颤的身子,又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悬崖下面是寒潭,才敢带着我往下跳的?”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目光紧紧盯着他,“那你一定知道要如何出去了。”

    “是,我会送你回去的。”

    他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我稍稍安心了些。

    “那走吧。”我站起身来,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让我直皱眉。

    荣煜却轻轻拉住我的手,将我摁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声音温和而又带着不容置疑:“马上就要天黑了,先把衣服烤干,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捡些柴火来。”

    我看了一眼周围阴森森的环境,心中一阵害怕,我才不要一个人待在这荒郊野岭里。

    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声音轻颤:“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荣煜微微一怔,随即宠溺地笑了笑,那笑容,驱散了我心中的些许寒意和恐惧。

    他轻轻牵起我的手,“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们一同朝着树林走去,脚下的土地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声响。

    四周的树木高大而茂密,将本就微弱的光线遮蔽得更加稀少。

    荣煜走在前面,不时用手中的剑拨开挡在身前的枝叶,小心翼翼地为我开辟出一条路。

    “阿瑶,跟紧我,这林子里不知道有没有野兽。”

    我紧紧挨着他,点了点头,尽管心里还是害怕,但有他在身边,莫名地就觉得安心了许多。

    不一会儿,我们便捡到了一些干柴,还摘了些野果。

    荣煜熟练地将干柴堆在一起,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一簇小火苗便窜了起来,很快,火堆便熊熊燃烧起来,驱散了周围的寒意。

    “来,把衣服脱下来烤干。”荣煜目光直直地看着我,那眼神中竟没有丝毫男女有别的避讳。

    我脸颊瞬间滚烫,又羞又恼地瞪着他,“你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荣煜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乖乖地转过身去。

    我红着脸将湿透的外衣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搭在树枝上,只穿着里衣,局促不安地坐在火堆旁。

    火堆发出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什么时候可以睁开?”荣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等我衣服干了!”我没好气地回应道,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试图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阿瑶真是为难我,好吧……”荣煜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双手枕在脑后,那模样倒有几分闲适。

    我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一想到那个吻,此刻又与他这般相处,心中又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阿瑶,等衣服干了,我便送你回去。”荣煜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我轻声应道,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见火光在他坚毅的侧脸上跳跃,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那线条刚硬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像是野兽的咆哮,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怖与威胁。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荣煜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别怕,有我在。”

    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整个人僵在他的怀里,心跳如鼓。

    在他的怀里呆了片刻,那阵低吼声渐渐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正想从他的怀里出来,调整一下这慌乱的心跳。

    荣煜却紧紧地抱着我,那力道大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体内。

    “放开我吧!”我挣扎着,用力想要推开他,可他却纹丝不动。

    荣煜却似没听到我的话,下巴在我的头上蹭了蹭,声音中带着一丝眷恋:“阿瑶……我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

    好久?上次被他抱着时,还是我给他送赔礼道歉来着。

    想到这里,我的脸更红了,心中也涌起一阵羞恼。

    不对,我为何要被他这样抱着,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若是要皇兄知道,还不把他气死。

    而且,我如今的处境,都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执意带我跳下悬崖,我又怎会落得这般狼狈?

    我猛地将他推开,什么话也没说地背过身去,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阿瑶……”荣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什么话也别说,天亮后,你必须送我回去。”我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不知荣煜是什么表情,他隔了很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好。”

    那声音中,藏着无尽的失落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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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色微亮,晨曦透过斑驳的枝叶洒下,给这幽深的山林添了几分清冷的光亮。

    荣煜带着我沿着蜿蜒崎岖的小路前行,山路湿滑,每走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行至一处狭窄的山谷,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谷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

    他们手持利刃,眼神中透着冰冷的杀意。

    荣煜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又何必蒙面呢?本王又不是不认识你们!”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相互对视一眼,随后,便如饿狼般向我们扑来。

    荣煜猛地将我推开,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他的剑法凌厉,每一招都带着破竹之势,可他毕竟身上有伤,动作渐渐迟缓起来。

    一个黑衣人瞅准时机,从侧面偷袭而来,锋利的剑刃直直刺向我的胸口。

    荣煜见状,毫不犹豫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的身前,利箭穿透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荣煜!”我惊恐地大喊,“你怎么样了?”

    荣煜咬着牙,挥剑逼退了周围的黑衣人,然后拉起我的手,大声喊:“阿瑶,快跑!”

    我们相互搀扶着跑开,荣煜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将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尽量不让我承受太多压力。

    我望着他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心中满是心疼。

    我们跌跌撞撞地在山谷中奔跑着,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几乎失去了知觉,我们才终于摆脱黑衣人的追击。

    此时,我们已筋疲力尽,荣煜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身体也摇摇欲坠。

    我紧紧地扶着他,“荣煜,你怎么样了?”

    荣煜指了指前面的路,“沿着这条路走,会有一间草屋,我们去那里。”

    我用力扶着荣煜,朝着草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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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陋的茅草屋被一片翠绿的竹林环绕着,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炊烟,仿佛是这荒山野岭中的一处世外桃源。

    我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草屋内虽然简陋,但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我小心翼翼地把荣煜放到竹榻上,他此刻已晕了过去,可他那紧握着我的手,却如铁钳一般,始终未曾松开。

    看着他身上那狰狞的伤口,我的心一阵刺痛。

    我轻手轻脚地帮他脱掉衣服,那带着血迹的衣衫,一件件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他结实的胸膛,那胸膛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我端来一盆清水,轻轻擦拭着他伤口周围的血迹。

    尽管疼痛难忍,可他却一声不吭,只是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包扎完伤口后,我已累得瘫倒在地,汗水湿透了我的衣衫,双腿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荣煜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那安静的面容,让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待休息够了,我才拖着又疲惫又饥渴的身子起身,在屋里四处寻找可以吃的食物。

    可这草屋内空空如也,除了米缸里那少得可怜的米,再无其他。

    我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在皇宫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从未下过厨。

    可当下,看着昏迷不醒的荣煜,我咬了咬牙,决定试着去做。

    洗米、生火,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对我来说却无比艰难。

    我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眼睛也被熏得通红,好不容易把米下到锅里,我却因为火候没掌握好,把米给煮糊了,手还被烫起了泡,可我却不觉得痛。

    躺在竹榻上的荣煜,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疼,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望着那锅糊掉的粥,心中满是沮丧。

    荣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他看到我脸上黑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牵扯到了伤口,他强忍着笑意看着我。

    我斜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荣煜敛起笑,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道:“阿瑶可是肚子饿了?我给你做。”

    我不信他一个大燕的太子会下厨,挑眉嘲讽道:“你会?”

    荣煜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信:“嗯。”

    “可你受伤了……”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做饭而已,你去那边休息吧。”荣煜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

    我在一旁坐着,看着荣煜勺水洗米,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却十分熟练。

    他起火煮粥,火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温暖。

    看着他受伤了还要下厨给我做饭,我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不一会儿,荣煜将粥端到我面前,笑着说:“尝尝。”

    我接过粥,轻轻抿了一口,虽然味道算不上美味,但在这饥肠辘辘的时候,却觉得无比香甜。

    用过两碗粥后,荣煜又睡下了,我趁此出了门,想去附近寻些草药给他疗伤。

    我自幼便熟读百书,对花花草草也甚是感兴趣,故而对一些疗伤用的药草也知道一些。

    我在竹林中四处寻找,终于寻到了几味草药,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用布包好,便匆匆赶回了草屋。

    回来时,荣煜醒了,他一脸寒霜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担忧,“你去哪里了?”

    我将草药递到他面前,解释:“在附近寻了些草药给你疗伤用……”

    “过来……”荣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一头雾水地走了过去,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我手上脚上那些细细的伤口上,眼中满是疼惜,轻声道:“你是千金之躯,我不用你为我做这些。你可知道,你受伤了,我会难受……”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反驳道:“虽说你为了我挡了一剑,可我却也是因为你才差点被砍的。你受伤了,我总得照顾你,不过我不是因为愧疚或感激。”

    荣煜似被我的话给气到了,一口气吸不上来,我看到他伤口处渗出了血,心中一惊,忙不迭抱起草药揉碎给他敷上。

    待我重新帮他包扎完伤口,他突然用力地抱紧我,那力量大得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里。

    “阿瑶,没有下回了。”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什么呀?”我有些疑惑地问。

    “不可以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他命令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担忧。

    我心里微微一动,我知道我与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当下还是先应下。

    荣煜松开了我,准备了热水、伤药、干净的丝帕,在我面前蹲下,轻轻地打开我的手,给我的伤口清洗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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