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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云王朝,先帝子嗣凋零,没有儿子,只有四个女儿。先皇后所出的安阳长公主云舒敏早逝,长乐公主云清漪体弱多病,不曾婚配,淑妃所出的安景公主云蓉出宫建府,招了当朝尚书的嫡次子为驸马,相敬如宾,容嫔的安惠公主云缨尚不满十岁,先帝无子,由弟弟齐王继承皇位,齐王世子封太子。齐王生母敬太妃早逝,齐王娶了敬太妃的侄女、先皇后的嫡妹作齐王妃。齐王夫妇琴瑟合鸣,恩爱无隙,不曾有妾室,生下两子一女,齐王次子云霄尚且年幼,齐王唯一的女儿云芷早年封了端淑公主去往南疆和亲。先帝驾崩后先皇后追随先帝而去,贤妃自请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淑妃住进安景公主府,母女相伴,得享天伦之乐,容嫔因安惠公主年幼,留在太后宫中抚育公主,而先后留下的女儿长乐公主则由她的亲姨母当今皇后张静仪抚养。齐王继位几年后,长乐公主已年过十五,她认为自己是先帝的女儿,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继续呆在宫中身份难免尴尬,于是自请去离京城百里之外的静安寺调养,未说归期。

    凤仪宫."皇上驾到""皇上来了"皇后走上前迎接,"你我夫妻,不必多礼,再过一个月就是太后六十大寿了,按例应当大办",云峰开口。"皇上放心,臣妾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及其家眷都会到场,这里是礼单和菜单,臣妾还预备请百戏园来为太后献寿",皇后一面说着一面将单子递给云峰"。嗯,都合乎礼制”,云峰一边翻阅一边回答,突然想起什么般开口问道,"对了,此次太后大寿,有没有派人去清漪那里,她是先帝唯一嫡出的公主,太后过寿应当回宫"。“臣妾已经差人去请了,清漪从前住的秀妍堂也已命人打扫收抬,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动唉,这孩子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宫殿不住,非要跑去静安寺,说是调养,其实她的心思咱们都知道,外面不比宫里可以随时传太医,她这一去也有大处半年了,也不知道身子怎么样了,当初就该拦着她,"张静仪一脸担忧地说道"。“是啊,朕是她的亲叔父,又不是外人,她非说她是先帝的女儿,住在宫里不合适,坚持要走,天底下哪有叔叔婶婶照顾侄女不合规矩的,况且静仪你又是她的亲姨母,她妹妹云缨也住在宫里,她在京城百里之外的静安寺,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咱们作长辈的也不知道,这次她回宫,说什么也不让她走了",云峰接过话道。"清漪温柔端庄,恪己守礼,是我早逝的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姐姐去时她才七岁,可怜她年幼失亲娘,姐姐舒敏又早夭,她也没个说得上话的兄弟姐妹,是臣妾将她养大到十五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偏偏太过克制守礼,那时她说去静安寺,臣妾以为她不过是说看玩的,过几天就回来了,谁知道她这一走就是大半年,臣妾这个作姨母的怎么可能不心疼,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之后,臣妾该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姐姐”,张静仪不由得一阵心酸,她和先后是嫡亲的姐妹,自小便要好,又一同嫁入皇室,成了妯娌,先后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张静仪看着她就想起早逝的姐姐。云峰见她难受,又好生安慰了一番才罢,他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呢,他和先皇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手足情深,年纪相仿,志趣相投,最要好的两兄弟娶了最要好的两姐妹,兄嫂留下的唯一骨肉怎么可能不疼爱呢?

    静安寺禅房,"公主,宫里来信了,"秋月一边走进来一边说,“下个月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皇上和皇后娘娘让殿下你回宫呢"。"我知道了,咳,咳"声音的主人平静地回答,夹杂着几声细微的咳嗽,仿佛简单的几个音节就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气。云清漪斜靠在软榻上,身形纤长,头上除了一根翠玉簪子之外再没别的装饰,面色苍白,身着青衣,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祈祷平安,一眼望去,只让人想到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八个字。云清漪续缓抬眸,望向窗外,思绪悠悠,似是想起了往事,面容惆怅,复又开口道,"秋月,你去收抬一下吧,我们明早就动身,皇祖母过寿,我是该回去拜寿的,对了,你叫凌瑾过来一下,我有话跟她说"。“是,奴婢这就去叫凌姑娘,"秋月答着缓缓退下。片刻后,凌瑾敲响了清漪的门,"清漪,我来了,秋月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一位男子装扮,温润如玉的少年人站在门口问道。云清漪开门迎了凌瑾进来,说道,"宫里来信了,我要回宫一趟.""啊?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凌瑾问道。“下个月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我是她的孙女,理应回去拜寿",云清漪答道。"原来是这样啊,你祖母六十大寿,你回去也是应该的,不知道你这一趟要去多久?"凌瑾问道。"我也不太确定,有可能拜完寿就回来,也有可能留在宫里,我心里有点乱"。凌瑾有些疑问,“你一向是最冷静自持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你魂不守舍的?”云清漪沉思片刻开口,"此番回去,明面上是百官向太后拜寿,实则是多方势力的再次洗牌,朝局定然又是一番动荡,太后六十大寿过后,很快就是我的十六岁生辰了,父皇母后去世时我只有七岁,他们还没来得及为我择婿,只怕我的婚姻会成为一枚新的棋子"。听了这话,凌瑾有些吃惊,"怎么可能?你是先帝嫡出的公主,当今的皇上皇后又是你的叔父和姨母,肯定不会用你的婚姻来平衡朝局的"。云清漪摇了摇头说道,"你虽聪明,却不知道宫廷与朝廷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是皇帝都是身不由己,更何况我一个没了父母的孤女?纵使皇上和皇后娘娘疼我,也不可能万事都遂我心意,我身份尊贵,却无实权,这对于那些权贵而言,是最好不过的棋子.本以为来了这静安寺就能远离纷争,结果还是身不由己"。"那要不我陪你进宫,你也有个伴儿?"凌瑾开口,"在外人面前你是男儿身,我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带着一个外男进宫?还是说你决定恢复女儿身了吗?"云清漪问道。凌瑾顿了顿说,"我从小女扮男装惯了,已然把自己当作男子,忽然让我变回女子,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云清漪想了想,"不如这样,我跟太子殿下说一声,让你以贤士的身份进东宫,东宫广招天下贤士,你女扮男装混进去也没人会发现"。凌瑾听了面上一喜,"这个主意好,"云清漪再次开口,"不过你真的决定好了要陪我回宫吗?皇宫不比这里自由,那是狼窝虎穴,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哎呀,我一生下来就被丢进了弃婴塔,身上只有一个绣着"凌"字的旧帕子,无父无母,女分男装苟活至今,半年前在静安寺后山差点没命,是你救了我,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凌瑾回答。"你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吗?也许这个"凌"字就是线索,""就算跟"凌"字有关,天底下那么多姓凌的,哪里找得过来,况且我一出生就被丢在弃婴塔,估计我爹娘也不想要我吧"。"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还比你幸运一些,虽然没了父母,但生在皇家,不愁吃穿,尽管深宫中多有算计,但也不至于女扮男装讨生活,这世道不易,对女子犹为苛刻,你长到这么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云清漪满眼心疼。"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世挺好吗?还认识了公主,马上就要去皇宫了,以前我做梦都想不出来",凌瑾笑道。"你呀",云清漪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凌瑾的鼻子,"不过你这女扮男装的本事可真历害,当初就连秋月都没看出来"。"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欸,对了,连秋月没看出来,那你当初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女子的?""这个嘛,可能因为我聪明吧,也可能是因为..."。“因为什么?快告诉我"。"以后找机会告诉你吧。现在,你准备好跟我一起去皇宫了吗"?"准备好了"。说话间,两个少女搂作一团,笑着,闹着,两颗心在不知不觉间靠近,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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