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
旅人从未如此真切地理解"秽气"的含义。
全身如坠冰窟般发冷,头皮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般发麻,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极限,胃部剧烈绞痛得几乎要蜷缩起来。
明明眼前没有出现任何令人作呕的画面,鼻腔里也没有闻到异味,仅仅是靠近那个存在,身体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排斥反应,就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警告。
无论是飘荡的亡魂还是肆虐的魔神,旅人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恶意。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尖叫着警告:不要移开视线!绝对不能移开视线!仿佛只要目光稍有偏移,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
短短几分钟的对视,却漫长得像是度过了好几个春秋轮回,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
"咳咳咳!"旅人恍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水滞留在气管。
最后的梦境记忆还清晰地停留在与那双充满怨恨的可怕眼睛对视。
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恶意仿佛要顺着视线爬进她的灵魂。
"好点了吗?"小鹿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谢...…谢谢。"旅人喘息着平复紊乱的呼吸。
"其实...…"小鹿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表情:"是我给你喂催醒药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灌进气管了。"
"这件事就算了。"旅人伸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喉咙:"你明知道那碗符水有问题还让我喝?"
"嘿嘿。"他讨好地笑着,眼角微微下垂,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是怕他们发现我们没中招,软的不行来硬的。骗局被识破后,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更极端的事情来?"
考虑到我们的失踪会导致珊瑚宫心海派人前来调查,雷电将军那边也会派人过来交涉,很可能都牵扯进去。
毒死我们是傻子才能做出的事情。
有身份的人在外面很大几率不会死,但也有一定几率会死啊!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探讨,先放过他。
"对了。"旅人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压低声音道:"我做了个诡异的梦,梦里有人反复念一个名字..."她猛地停住,突然想起小鹿之前说过的那个传说:"你说过不能念出含怨而死之人的名字,是真的吗?"
"只是个怪谈而已,我自己也没亲眼见过。"小鹿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质笔记本,翻开空白的一页:"不能念出来,总能写出来吧?"
他递过一支精致的钢笔,笔尖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要不以后我们还是用写字的方式交流吧。那个名字我总想起来……万一不小心念出来怎么办?"旅人接过笔。
"富川礼子!富川礼子!富川礼子!你不要再念了!"荒泷一斗突然在睡梦中大喊出声,声音之大吓得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他在草席上不安地翻动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正陷在可怕的梦魇中。
"你不会想说……"小鹿的眼睛微微睁大。
"就是这个名字。"旅人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两人默契地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直到蜡烛烧掉将近一半,屋外依然只有细雨敲打屋檐的声响,他们才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抚灵仪式上有什么异常吗?"小鹿首先打破平静。
"整个仪式本身就很奇怪。"旅人皱着眉头回忆,"所有参加仪式的人都用布条紧紧缠着手腕,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比划了一下手腕的位置:"而且缠得很厚,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装饰。"
"果然如此。"小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其实刚到村子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细节了,当时还以为是当地的某种特殊风俗。直到看见一斗手腕上突然出现的那些红纹……"
这个观察力……谁会注意这种细枝末节啊!
旅人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就是专业侦探的素养吗?
看来自己这个临时侦探还是差得远呢。
我还是回去当仪倌吧。
"我们去看看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小鹿轻手轻脚地拉开门,潮湿的雨夜空气立刻涌了进来,带着海腥味和泥土的气息:"他们已经确认我们'熟睡'了,外面应该没人了。"
两人刚小心翼翼地走出几步,旅人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刺骨的凉意,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下一个瞬间,小鹿已经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钉在她下意识展开的岩元素护盾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是麻醉针。"小鹿迅速判断道,随即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暗处投掷暗器的袭击者,动作快得几乎拉出一道残影。
旅人慢半拍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沾到的泥土,看着自己及时展开的岩盾。
真是的,摔在地上怪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