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诡影

    昨天夜里喝酒喝到两三点,烧烤的棍扔了满院子,蛋糕也还剩了一点没吃完,最后都醉醺醺的,还是闷油罐一个人把我们都抬回了屋。

    这酒喝得我脑袋疼得要死,太想睡觉却又被胖子震天动地的呼噜声吵得睡不着,这货还抱着我的胳膊拿我当他儿子,给我讲我们这些年的故事。

    我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感觉它随时要掉下来,我就这么半醒着,半醉着,枕着胳膊躺在那儿。有胖子在,这后半夜可真是遭罪。

    过了有半刻钟 ,外边渐渐下起雨来,起初虽然下得大但都是雨丝,后来慢慢变成大雨珠,啪嗒啪嗒打在窗户上,声音跟胖子的呼声混在一起,更睡不着了。

    我起身穿上衣服,坐在离胖子远点的地方,打开手机,凌晨三点四十多将近四点。我看着窗外发了狠的雨点,思绪飘到一个白雪皑皑的地方,一道黑影在雪白的世界穿梭,一步一个脚印,从深深的雪层中拔出,又踩地深陷进去。不禁又烦起来,愁劲一上来,纠结了半天,还是输入保险柜的密码把它打开,偷偷捏了支烟出来。

    拉紧拉链,我抄起一把伞出了门,脚步尽量放到最轻,以免惊到其他房间的人。

    我走到厨房,从这儿可以上到房顶,我依稀听到房顶有声音,我狐疑,点着烟走了上去,吐出一口烟来,夹杂着雨幕,能见度很低,再加上脑子还有点沉,就这么摇摇晃晃上了房顶,朝声源走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

    直到我低下头……眯着眼睛仔细辨别了一下……没错了,是胖子的呼噜声……

    索性就这么坐在上边,听着他的呼噜,抽着烟,望着长白山的方向,那里是雨,无尽的雨,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长白山。不得不说,听着胖子的呼噜声,还莫名其妙有一种安全感,也许这就是这些年积淀下来的吧,对于我来说,这份羁绊,是弥足珍贵的。

    “谁?”

    我猛地惊觉,朝左边看去。

    那是一个人,一身黑,戴着帽子朝我走来,但就着雨,还没醒酒,我实在看不清他的模样,我吐掉烟头,一手撑着伞,一手想去摸大白狗腿,试探性地又问了句:“谁?”

    “我。”

    心中仅存的那一道幻想,被雨点冲击得裂痕蔓延,又在这一道声音下支离破碎。心中失落——果然不是小哥。

    “你怎么没睡?”

    闷油罐走过来坐下:“得留个人守夜。”

    我扶着头摇了摇发重的脑袋:“辛苦你了。”

    他不言,只是望着雨幕出神。

    我看着他已经淋湿的帽子,雨滴打湿他的头发,从发梢滴落,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我将伞往他那边侧了侧,注意到他僵硬的脸松动了一下。

    “谢谢。”

    “小事。”我看向闷油罐:“你就这么跟我们走了,李家又不像我们吴家一样,你就不担心吗?”

    九门之中,张家撇开不说,红家早已不复存在,如今能有人在已是万幸。陈家有陈婷的叔叔在,齐家、杨家迟早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吴家、霍家、解家三家同气连枝,传承下来。唯有这李家,半存不存,半亡不亡,这闷油罐再一走,怕是会落个红家的下场。

    “记得我抓的那个小孩吗。”沉吟良久,闷油罐方才开口:“那是我侄子。”

    我依稀是记得,后来他始终牵着个小孩,却不曾想那是李东阁的儿子。

    “他比我更适合当家的。”

    确实,他只适合独来独往,不像小花,就是为这个而生的,而他,和闷油瓶一样。

    “你看前面的草是不是在动?”我微眯着双眼指了指前面一层灌木,“好像有个人影……”

    而我话音刚落,闷油罐早已一跃而出,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寻了个低点的地方跳下去,紧随着跑向灌木丛。

    在我模糊的视线里,前边两个黑色的点一前一后在飞速移动,我实在跟不上他们,扶着膝盖在原地大喘气。

    过了好久都没见闷油罐回来,心里放心不下,把伞扔到一边,倾盆的大雨砸在身上,这才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然后戴上帽子,循着之前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的影子,却是跑着跑着跑进了一片树林,之前好歹也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倒从来没有印象有这么个树林。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周围,我丝毫不怀疑这时候身边会突然多出个“人”,毕竟,以我的运气……

    “你大爷!”

    背后突然刮了一阵冷风,我头也不回,拔腿就跑,回头看了一眼,雨幕中什么都看不清。忽然心中危机陡升,我猛地转回头来,看到一个黑影就站在我正前方,我来不及刹车,情急之下,向左一个转体堪堪绕过去,也不敢停下,继续朝前跑,甚至连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不敢往后看,生怕一扭头,那玩意儿又出现在我前面。

    只是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前面一棵树下依稀站着一个黑影,我咬着牙,手摸上了腰间的大白狗腿,慢慢朝它逼近,不先跟它做个了断,它怕是要缠着我不放了。

    我运足气力,大吼着“啊!”朝那玩意儿砍去,它却只抬起一只干瘪了的手去接,但因为陈迹太久,显然招架不住我的刀,手被重击砸了个七零八碎,碎骨从那一层皮里掉出来,落了一地。

    直到靠这么近我才看清,这张脸上的皮已经凹陷下去,陷入骨缝里,两只眼球挂在脸前,已经萎缩,看得我直犯恶心,几乎要趁着酒劲把肠子都要吐出来。我强忍着恶心把头别到一边,干呕了几下,那具干尸竟先动起手来,另一只手一巴掌朝我扇过来。

    我躲闪不及,匆匆抬起右胳膊去挡。好在正值冬天,穿的比较厚,它也只是抓破我一层袄而已。反手将它的左臂压下,略一用劲,那条胳膊就“咔咔”断下来,然后再补一脚,一脚踢穿,直接穿了过去。

    “呕!”我实在忍不住,用大白狗腿抵住干尸,把腿抽出来,扶着旁边一棵树吐了出来。

    “吱——吱——”吐到一半,身边传来一阵阵骨骼摩擦的声音。

    “我□□二大爷!”我抬头就看到周围又是七八个干尸朝我走过来。我干咳两声止住吐的欲望,慢慢朝它们空出来的一块撤,只是没撤两步,它们就一窝蜂的涌上来,我只能挥着大白狗腿去挡,反正我是不敢亲手碰它们了。

    不过也得亏我穿的厚,他们对我无法造成实际性伤害,只要我护住脑袋,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至少刚刚是这么想的——一分钟前是这么想的……

    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半夜四点下着雨,八九个“脑袋”飘荡在你周围,我只想问问您全家近日安好?

    介不介意我问候它们一下啊啊啊!

    一分钟前我把它们全部放倒,碎肉碎骨头散了一地,正当我感叹自己功力大涨的时候,它们的头硬生生被扯了下来,然后就这么一颗颗吊在了空中……这他妈的才是立于不败之地!

    我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但那几颗脑袋还吊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在我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我的腿似乎被什么缠住了,我用劲去扯,却怎么也挣不断,那东西往前用力一拽,我就失去平衡仰面倒了下去,就这么被拖着往前走。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我用力把大白狗腿插到地里,减缓着它拖行的速度,但时间一长,我的胳膊感觉要被扯下来。

    我抬起上半身,想看看这玩意究竟要把我拽到哪儿去,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差点没给我送走!

    那是好大一只蜘蛛!已经近在咫尺了!

    我赶紧拔出大白狗腿抵在身前,眼看着要被它吞下,我忽然又瞥到了黑影,在我余光中慢慢放大,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重获了自由。

    当我站起来的时候,闷油罐正站在前面,跟那大块头对峙。

    “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我喘着粗气,活动了活动握着大白狗腿的右胳膊。

    “你自己当心,刚刚的人我没追上,可能还会回来。”闷油罐声音很低沉,之前他的速度跟小哥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治好了腿疾,反倒还没适应。

    我心下一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警惕起四周,但雨还在不要钱地下,能见度很低。

    闷油罐往右侧了侧身子,躲过大蜘蛛吐的丝,提着剑朝它逼近,虽说还没适应康复了的腿,但躲这么个蜘蛛丝还是游刃有余的,没几秒就已经欺近蜘蛛。

    只是那剑砍上去,砍出的血痕却让蜘蛛更疯狂,吊起蜘蛛丝升到空中,朝我跳了过来,我只能往右边一滚,躲开它的攻击。

    还没站稳,它的丝就朝我飞来,接连不断,我只能躲。

    但很快它就不攻击我了,因为它发现,它攻击我的时候,完全没功夫去抵挡闷油罐的攻击,又被砍出几道浅痕,蜘蛛却不退反进,一脚踢在闷油罐剑上,将他踢出十几米远。

    它的力道如此可怕!我脑子中飞快思考对付它的办法,却因为酒精的干扰怎么也运转不起来,无奈只能撤在闷油罐身边先搀扶他起来。

    蜘蛛不再攻击我们,就这么立在我们前面,像是在戏耍我们。

    我拉着闷油罐稍微往左边撤了一步,蜘蛛也往它的右边撤了一步。

    “你先跑,我拖住,去把瞎子他们叫醒。”闷油罐将胳膊抽出我的手。

    我估摸着也只能这样了,但刚准备跑,一大两小三颗脑袋齐齐望向不远处一棵树上,声音是从那传来的——

    雨幕和树枝杈间蹲着一个黑影……

    今晚上怎么这么多黑影!

    但都不是最初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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