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大。”周洁看着眼前的骰子在小二手里停下,信誓旦旦说。
她从小在军营赌到大,什么花招没见过。
最终,揭开,周洁欢呼着,随即把铜钱拢到自己面前来,“都是我的了。”
感觉到有人扯着自己的衣服,回头一望,顿时眼睛亮了起来,“沈...二哥,你怎么在这?”在外面时,为了不暴露身份,沈廉就让周洁叫他二哥。
沈廉原本严肃的表情也软下来,“看着你进来的,跟我出去。”
周洁才玩一盘,还没尽兴,“不要,我才来。”随后转头过去,不搭理沈廉。
沈廉见状有些气愤,赌坊里能有什么好人,俯身在周洁身后,说道:“再不走,我就去让周将军把这里抄了。”
“沈廉!”
沈廉赶忙捂住周洁的嘴巴,生怕周围的人听见。
后面的人有些不耐烦了,“到底玩不玩?不玩就回去。”
于是沈廉连手带脚把周洁拉出去。
出来赌坊的门,周洁终于扯下沈廉的手,“你干嘛,我还没玩够,你知道我来宁都后多久没出来玩过吗?好不容易我爹放我出来。”说时,眼眶渐渐染上红晕,直直盯着沈廉。
“你又犯错了?”
周洁瞪大眼睛,带着心虚,不敢看沈廉了:“没有,我不可能犯错。”转身又想往赌坊里走。
沈廉无奈只好跟着周洁进去,见沈廉跟上来,周洁有些傲娇说着:“你没玩过这些吧,我等会儿教你。”
“说的你很会似的。”
周洁手舞足蹈,语气带着兴奋:“当然,我可是赌遍军中无敌手。”想着自从和沈廉认识后,什么都会被他压一头,现在终于有地方比沈廉厉害了。
赌坊了挤满了人,吆喝声此起彼伏,周洁又重新选了一张围满了人的桌子,挤进去。
沈廉看着全是粗布麻衣挤在一堆,周洁小小的个子也被挤得不成样,于是上前挤紧周洁的右边,一只手护着周洁的左边。
一盘起,周洁眼盯着桌面,耳朵细细听着声音。
一盘停,周洁将里的铜钱再次压上去,当然还包括刚才赢的银子。
“选小。”
揭开,果然是小。
“你还挺厉害。”沈廉有些惊讶,又被她猜到了?
“当然。”周洁笑嘻嘻地说。
“怎么做的?”
“天机不可泄露。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我是愿意教你的。”
沈廉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揉揉周洁的脑袋,说:“周师父,现在愿意教我了吗。”
周洁面带微笑看着沈廉,缓缓点头,“不错,徒儿,有觉悟,为师这就教你。”
下盘又开始了,感受到周洁气息的袭来,沈廉耳边也萦绕热气,“这是听声音听出来的。你听,这个声音这次也是小。”
沈廉不解,这怎么听的出来。
“看吧,我就说。”小儿揭开了骰子。
见沈廉皱着眉头看骰子,周洁又开口,语气诚恳:“这个玩久了就能听出来,我之前也是老输,后来就摸索出来了,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
沈廉眼眸暗了暗,“之前也长赌?”
周洁感受到身旁的人带着的寒气,哆嗦一下,“就是在军营时,那些老兵老是玩这个,主动带着我玩。”
沈廉可不信,周将军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找了多少老师都不能把周洁捣乱的性子改过来,军营的小兵哪敢带她玩这个,“是你威胁他们带着你玩吧。”
周洁撅撅嘴,没说话。几秒后,开口:“你不许和我爹说,不然他又会罚我的,我都面壁思过好久了。”
沈廉:“我帮你瞒着,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都教你怎么玩了吗,一笔勾销。”
“那不行,我都没学会。”
周洁仍理直气壮,叉着腰:“那是你的问题,你必须帮我瞒着。”
沈廉见眼前嘴硬的周洁笑了,“那这盘结束走,我就不告诉周将军。”
周洁气的瞪了沈廉一眼,又投入进去。
几盘结束,周洁在依依不舍下被沈廉劝回去。
就在俩人动身收拾钱财时,赌坊人拦住他们,“小兄弟,挺厉害的嘛,赢我们那么多钱,这样,再和我玩一局,”
周洁见这人言语轻佻,有些烦躁了,说:“不要,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家。”
“哟,听上去怎么娘里娘气的。”领头的人说了一句,引得周围人笑了起来。再看了眼护在周洁身前的沈廉。
今天的沈廉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衣服,眼见带着玉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而周洁则是穿着不知从哪里薅来的素衣,还带有补丁,看上去穷酸极了。
“这位公子,那你再与我来一盘,我就放你们走。”
沈廉看着这么多人围着,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些不快:“我若不肯呢。”
领头人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却带着狠意:“那可由不得你。”
周洁按下沈廉放在她身前的手,“怎么个不肯?”
“那按我赌坊的规矩,要么留下银两要么留下双手。”瞬间赌坊客人散净,一群周围的人拿出大刀。
“好啊,看看是谁的双手留下。”说完,周洁拿起身上的短刀,脚一蹬,翻身一眨眼到了领头人的身后,短刀抵着喉咙,“你是要钱还是要手?”
领头人在周斯睿过来时,就有点慌了,尤其刀还抵着喉咙,但仍然是嘴硬,说:“你要是动我,你觉得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能不能我说了算,死鸭子还嘴硬,我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刀快。”周洁听他讲的这句话,脸上带些愠色,握紧手里的刀,向脖子近了一步。
眼见就要划出血了,领头人终于说话了,“停停停,好说...好说...你们都退一步。”向周围的同伙说,“今天我就放你一马,你把刀拿下来。”
周洁仍旧不肯放,平静地说:“你放我一马?”
“不...不...是你们放我一马,公子让这位小公子放下刀吧。”领头人望着沈廉,结结巴巴地说。
沈廉皱起眉头,眸子暗了暗:“行了,你放我们走,我们就留你们的命。”
“当然当然。”领头人只好答应,害怕地冒出汗。
周洁还是不让,什么叫他们放我们走,心里不满沈廉。
沈廉见周洁又犯轴了,叹口气,耐心劝道:“弟弟,爹还在家里等我们吃饭呢,等不到我们就该出来找我们了。”
周洁一脸不服气:“那行,放我们走,不然你这赌坊别开了。”见手中的人点点头,周洁压着他往门外走,沈廉护在身后,出了门放开手中的人便拉着沈廉往外跑。
赌坊的人岂能善罢甘休,一群人冲出来追着他们。
跑过街头巷尾,一眨眼,人就不见了,“给我搜,我就不信在宁都还有人敢砸我摊子。”
马车内,周恺正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二人,今日好不容易休息能和张言出来逛逛,却不曾想一出门就碰见沈廉被一群人追着,“你怎么来宁都了?”
“玩,游历山水。”沈廉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周恺一脸坏笑看着周洁:“游历山水?怕是金屋藏娇吧。”
沈廉白了白眼:“这位是镇南将军之女周洁。”
周恺和张言瞬间起了敬佩之心,早些天听闻周夫人带周将军和女儿回家探亲,又因张言和周洁表妹蒋沐交好,早就听说周洁能上战场打胜仗,蒋沐极其佩服周洁,渴望有朝一日也能行侠仗义。
但是蒋家从商,蒋沐从小养在闺中,就连兵器都未碰半分,只要周洁一回蒋家,蒋沐就缠着周洁,搞得张言最近都没时间和蒋沐玩了。
“你就是周洁?女中豪杰啊,我早就听蒋沐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张知言激动地按着周洁的手。
“蒋沐?你和她相识?她能说我什么好话。”周洁向来知晓自家这个表妹的脾气,总是派人送信,信中写道不回去看她,什么绝情冷漠这些都能写上。
张言:“真的,蒋沐说每次你一回家就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可好玩了。还说你足智多谋,懂得奇兵善道,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超级厉害。”
闻言,周洁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你们也很厉害,你们会琴棋书画,可是我不会。”
沈廉何时见过害羞的周洁,便说道:“人各有志,擅长方面总有不同。”
“确实。”周洁点点头,思考着,“但是沈廉我觉得你什么都会,好厉害。”
沈廉心中暗喜:“这些都是应该的。”
周洁不认同:“为什么,虽然我爹说了技多不压身,但是没有什么都是应该的,你看太子,不学无术还能坐上那位置。”
沈廉听了,连忙压住周洁嘴巴:“姑奶奶,都说了不能什么都往外说的,祸从口出,大街上,人多眼杂,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
周洁不高兴地扯下沈廉的手,看着马车里的另外二人:“你们会和太子说吗,会报官吗?”
张言摇摇头:“当然不会,太子就是那样的草包。沈廉,你说你也真是,还不让人说,在其位担其职,太子是个废物以后怎么治国平天下。周妹妹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好。敢于谏言才是臣子应该做的。”
沈廉无奈,知道说不过张言,给周恺使个眼色,意思让他管管张言,不要瞎说。
周恺可不理会沈廉,说道:“确实,这些事我们都是私下说的,肯定不能让草包知道啊。”又想到,“你如今住在蒋家?”问沈廉。
沈廉:“没有,今日才到,行李都在客栈。”
周恺随即揽着沈廉肩膀:“去什么客栈啊,去我那,今晚我让府里做些好吃的,我们不醉不睡。”
“再说吧,我先去拜访周将军。”
周洁吃点心的手一顿,惊讶地望向沈廉:“啊?你去见我爹干嘛?”
“承蒙周将军的照顾,立了军功,父王赏了我不少。”去年沈廉追随周将军镇压西域的流寇,回京受了不少赏。
周洁眼睛亮起来:“真的?你此次前来带了什么好东西?”
“俗话说,礼轻情意重,相比之下,周将军更重视的是我的心意。”
意思就是没有呗。
周洁有点不高兴,起身坐在张言身边,玩着张言手中的帕子:“你就是抠,皇上肯定赏你不少东西,明知我在,好歹也给我捎份礼啊,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关系。”
“你看你,那你来宁都不是什么都没给我带。”
“那不一样,嘉南没什么好东西。”
“那为什么刚才张言说你每次一回宁都就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没什么稀奇古怪的,皇宫什么都有,你肯定早就玩腻了,再说了我也没钱。”
“你怎么又没钱,上次受赏,周将军不是也赏给你了吗。”
周洁若无其事闻了闻张言身上的香囊,良久开口:“被我爹没收了。”
沈廉翘起嘴角:“你又闯祸了?”
周洁忽视沈廉的话,对张言说:“姐姐,你的香囊好香啊,可以送我一个吗。”
看着俩人斗嘴的张言也乐了起来,在听到周洁喜欢这个香囊,很是高兴:“当然可以,我今日回去拿一个。”
“姐姐,你真好,不像沈廉。”说着,周洁回头恶狠狠剜了沈廉一眼,“他就会揭我短。”突然想起今日出来太久了,继续道,“我要回家了,不然我爹又该知道我出来了。”
见状周洁准备下车,沈廉拉着她:“不急,马车送你。”
“不要,太大张旗鼓了,而且我穿这衣服回去一看我就是偷跑出来的。”停顿几秒,她又看着沈廉说,“不过,二皇子要是和我一起回去,我就说我是陪你出来玩的,我爹肯定高兴。”
沈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