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过年时的沈家是否当真热闹，一模成绩出来后的明德中学确实热闹——市第一没在明德中学，但全市统考唯一一个数学满分在明德中学。

    在全校数学第二都只拿到了140的情况下，“沈意欢”名字后跟着的“150”一骑绝尘、光彩夺目。

    “你是不知道，我舅大牙花都呲出来了。”周末特地跑到沈家“拜访”的梁晓华嚼着沈家女主人陈永兰亲手切好的苹果和亲自倒的水，嘚啵嘚啵，“听说省里有人来挖他。”

    ——省里出名的就那几所，明德作为私立学校，一路靠钱砸着跻身其中，也算是十分不容易。而抢生源抢师资什么的，也算是学校与学校间增进感情的老方法了。

    梁晓华提到这个就牙酸：“你知道我舅怎么说的么？他就当着我妈我姨他姐姐们的面，说，在看到所有外甥成才之前，他都不打算离开明德。”

    陈永兰送完水果饮料后便没留在客厅打扰孩子们私交，故而梁晓华说话是丝毫没有顾忌。

    颜姝听完只掩着嘴笑，沈明心头也不抬：“你舅疼你，多好。”

    梁晓华当即冷笑出声：“全家就我一个读高中的，比我小那个才六年级，他分明是记着我当年毁掉他最喜欢的被子的仇，特地针对我！”

    梁晓华他舅有没有针对梁晓华不知道。

    但梁晓华他舅绝不可能针对的就是颜姝。

    周一早上早自习，就迫不及待满面春风地夹着一叠卷子走进理一班教室：“我跟你们班主任换了课，咱们现在开始讲试卷——沈意欢你别找了，借我讲课，用沈明心的将就看看，反正你也不用订正答案。”

    较平常而言过于活泼的语气，引得理一班学生一阵起哄。

    他才装模作样地板了会儿脸，没绷住，自己先笑了：“让我们恭喜沈意欢同学一模数学满分，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向沈意欢同学学习。”

    角落里当即有学生问道：“老师，我不拿满分，是因为我不想吗？”

    话音落，理一班再度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

    早读加第一节课，数学老师老怀欣慰地讲完数学卷子，将答题卡还给颜姝，便闲庭信步地离开了。

    原本在理二班上课的英语老师就溜达进来：“你们班刚才那么热闹呢？你们祁老大不骂你们？”

    嘴快的学生回他：“沈意欢满分，祁老大高兴。“

    英语老师“啧”一声：“不能厚此薄彼啊沈意欢，什么时候让我也高兴高兴？”

    不等颜姝说话，梁晓华替他回答：“别急嘛，咱们意欢妹妹已经找了强力外援，就等着一鸣惊人呢。”

    英语老师一乐：“那我可就等着了——校长肯定也等着呢。”

    说完也没多调侃，让要上厕所的学生赶紧去，而后手一扬，点名没有离开座位的颜姝：“来，把答题卡发了，一会儿讲试卷好好听啊，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办公室问，不好意思来办公室就问明心。”

    颜姝点点头，老老实实上去结果全班的答题卡，又在梁晓华沈明心等人主动分出去一部分后，将手上所剩无几的几张答题卡下发。

    可巧，裴燃的答题卡就落在她手上，她递给裴燃时，只见裴燃笑了笑：“其实我英语也还可以。”

    英语老师是往答题卡上抄了总分的，颜姝一眼便瞟见了那个鲜红的“140”。

    以一分之差领先沈明心。

    这不奇怪，虽说沈明心总分总压他一头，但他偶尔也会在单科上超过沈明心。

    哪怕颜姝依旧从他身上嗅到了令自己不大舒服的情绪气味，哪怕系统如今看裴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管裴燃说什么都要先拉着沈意欢那飘荡在颜姝身边的意识蛐蛐两句，颜姝此刻依然只是点了点头，没失了该有的礼数：“好，谢谢。”

    答应是要答应的，做是不可能做的。

    也许是早看穿了她的想法，也许是她这两个月确实从未主动接触过裴燃，连带着沈明心与裴燃一起学习的时间都少了许多，裴燃忽的轻声开口：“我总觉得，就算没有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也不该这么生疏的。”

    颜姝止住要离开的脚步，一双眼清凌凌地看着他。

    少年脸上带着些许忧愁——这是意气风发的男主本不该有的。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颜姝，像是述说，又像是抱怨：“我母亲其实有问起你和明心的事情，也问我怎么不去你们家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笑了笑，垂眸，带着几分无奈：“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只是……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的话。”

    他再次抬头看向颜姝，言语恳切：“你一定要告诉我。”

    “毕竟我们……我么两家之间的关系，总不好因为我们僵掉。”

    系统快炸了。

    颜姝一路分神，和沈意欢的意识体一起安抚声称要炸了裴燃的系统，等裴燃终于说完最后一句话，露出那副茫然脆弱的模样之后，才笑了笑：“不会僵掉的。”

    她眉眼一弯，声音又轻又柔，却能叫旁边的人都听清楚：“抱歉呀，我和明心只是有点忙不过来，有忽略你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话音刚落，那边梁晓华手都快招出来残影了：“发完了吗发完了吗，刚才祁老大讲的最后一问我还是没听懂，大佬快回来救命啊！”

    颜姝又冲裴燃一笑，迤迤然回到座位，像挤眉弄眼的梁晓华摊开手：“草稿纸。”

    梁晓华千恩万谢地把草稿纸塞到她手里，瞟了眼裴燃那边，压低声音鬼鬼祟祟：“你们之间怎么回事？之前你们两家不还说有婚约来着？现在怎么好像沈明心也不理他，你也讨厌他？”

    梁晓华灵机一动：“莫非他想脚踏两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