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时间飞速流转,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她看到一只穿小碎花棉袄的小团子,脸蛋白白嫩嫩的,躲在床底在玩俄罗斯套娃。
“一个……两个……”小娃娃丝毫没有感觉多了一个人一样,小手白白净净的,看着怪好玩的。
凉夏认出来这是小时候的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梦到自己,感觉挺神奇也挺好玩的,反正是在梦里,她也不介意逗逗小时候的自己,于是开口:“嘿,小孩你在做什么呢。”
白团子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呀。”
“我是小仙女,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的。”
“你骗人,妈妈说世界上是没有仙女的。”
“我可没有,嗯……我知道你经常牙疼,你爸爸之前买了一盒巧克力放在柜子上,你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大板凳架小板凳,把它拿下来全吃了对不对。”像是证明自己的确有“神力”,凉夏说出来只有自己知道的细节。她记得那次偷吃巧克力,本来以为会被发现的,谁知道后来她爸爸像是自己忘记了这盒巧克力,于是偷吃这件事成为独属于她的小秘密。
“你胡说…我才没有吃,我听话的。”因为被戳穿了不好意思,小凉夏害羞地用手捂住了小脸。
“嘿嘿,吃没吃你自己知道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今天没上幼儿园吗?”凉夏更觉得好玩了。
“嗯……妈妈有事情这几天一直是奶奶带我的,奶奶说要跟爸爸去法院,就让我一个人在家了。姐姐,法院是什么地方呀。”许是因为凉夏的声音很温柔,她没有害怕还问出来了问题。
法院……凉夏的心里一震,她怎么没想到,他爸跟他妈去法院离婚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在家。
“姐姐…虽然奶奶对我也很好,但是我还是有点想妈妈,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带我呀。”想起妈妈,小凉夏的心里有点难过,妈妈之前说她乖的话就带她去吃汉堡包,她一直很乖的,妈妈怎么不带她吃呢。
“我……”凉夏语塞了,她想起来这天,她就是一个人躲在床底玩娃娃,等奶奶回来她问起妈妈,奶奶很生气地说:“要什么妈妈,你妈跟你爸离婚了,以后不要你了……”她记得之后她嚎啕大哭,哭了很久很久嗓子都哭哑了。
“我告诉你呀,你爸爸跟你妈妈已经离婚了…你以后都归奶奶带了,你要听话一点,别老要妈妈你知道吗?”心里突然很难过很难过,但凉夏还是尽量放缓了语气。
“你骗人,我妈妈会回来的,妈妈说带我吃汉堡包的……哇哇哇哇”小凉夏才五岁,她的脑子哪里处理得了这么复杂的消息,只听到以后归奶奶带就忍不住哭了。
听到她哭,凉夏更觉得伤心,【梦应该要结束了吧,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凉夏也想醒来了,无论她成长到几岁,她还是觉得直面自己的童年很是残忍。
凉夏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过去很久,只听得夸嚓一声,门锁打开了。
凉夏看见年轻的奶奶走进来了,原来那时候她没有后来满头的白发,身躯也不是很佝偻,也没有后来生病手术后的发胖。她精神矍铄,步伐稳健,听到哭声,直奔床的方向,一个探身就抓住了娃娃的手臂。
“这孩子,怎么搁床底下玩,你看看这浑身上下搞得脏乎乎的。”她没有深究孩子哇哇大哭的原因,也许在她看来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随时可能爆炸。
小凉夏也只是哭,因为奶奶没有像妈妈一样,耐心地蹲下来问她原因,哭着哭着她也累了,于是还是按部就班的吃饭,睡觉。
这个梦真的太长了,长到凉夏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她也尝试过走远一点,可似乎只能跟随小凉夏的视野,再远一点就走不了了。
【原来那本书真的可以带我回到过去】
夜深的时候,小凉夏早已睡去。凉夏守在床边看着月亮,满心复杂,很想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小凉夏开始要妈妈了。奶奶也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凉夏就这样看着小小的自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崩溃大哭。
后来幼儿园也不用去了,因为妈妈不会回来带她,奶奶又惦记家里的地,和爸爸商量之后决定把凉夏带回老家,在村里的小学直接读一年级。
凉夏就这样跟着小凉夏和奶奶回到了老家。老家还有爷爷,爷爷和奶奶一样年轻,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割稻子,金黄的稻子一片一片的,他们忙活的时候,小凉夏就盖着爷爷的衣服,睡在田边。这时候的天真蓝啊……
村里有一个大姐姐,如意。如意大凉夏好几岁,在村里的小学已经读五年级了。如意的小叔和凉夏的爸爸关系很好,知道凉夏回到村里,就以一个小姐姐的身份照顾着凉夏。
因为很久没见过妈妈了,小凉夏变得很没有安全感,小小的她想不到那么多,只能抓紧奶奶的手不放开,哭闹着不去上学。
小朋友总是要独自上学的,农忙的时节奶奶也无暇天天照看凉夏,在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如意拉着凉夏的手,走进了一年级的教室。
那天凉夏还穿着妈妈买的公主裙,在炎热的夏天也穿着过膝的袜子,脚上是小皮鞋。因为和周围的小朋友格格不入,小凉夏也显得格外拘谨。
“凉夏你要坐哪呀。”如意很是称职,已经获得了小凉夏的信任。
最后凉夏选择了第一排中心的座位。她把小书包放好,坐了下来,看着和幼儿园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意上个厕所的功夫,桌子前面就又站了一个小女孩,跟小凉夏的瘦弱不同,女孩看上去很是健康,小麦色的皮肤,就是看上去有点凶。
“这是我的位置不是你的。”女孩的声音有些尖锐,吓了小凉夏一跳。还好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如意回来了。
“嗯……这是新来的凉夏,我们没发现你已经选好位置了。要不然你们俩坐同桌怎么样?”
毕竟如意是五年级的“大孩子”,女孩总要顾及一下,于是挣扎地答应了,也坐上了旁边的位置,就从这天起,小凉夏开始了跟燕子,也就是身边这个女孩相爱相杀的小学时光。
凉夏的爷爷除了种地,还会做点小生意。比如说骑着个老旧自行车,摇着拨浪鼓,四里八乡到处帮人杀鸭然后收鸭毛,在家晒干之后送去县里的鸭毛厂卖了。凉夏正式上小学以后,奶奶就把之前晾鸭毛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小凉夏晚上睡。
夜深人静小凉夏一个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凉夏终于做足了心里建设,
“嘿,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小凉夏吃了一惊,还是认出来凉夏的声音。
“我以为上次是我做梦呢,真的有人说话…难道我像懒羊羊一样有超能力吗?可是我的头没有被苹果砸过呀。”
“呃…你忘记了?我是仙女,其实你也是,只是不小心来到这里做了爸爸妈妈的孩子,我知道你一个人有时候很孤独,从今天开始我会一直陪你的。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存在。而且只要你在心里说话我就能听到了。”
“真的能听到吗?好神奇原来我是仙女。我看电视里仙女都是要历劫的,我是不是也在历劫所以妈妈才不要我了。”
“……当然了,但是你的妈妈也有她自己的原因,没有不要你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呜呜呜呜可是爷爷奶奶都是这样说的,而且他们说的时候好大声好凶呀,我好害怕的。”听到自己是童话里的仙女,小凉夏有点激动。可是当仙女好辛苦呀,所有人都说妈妈不要她了。
小凉夏很懂事,又害怕给那边的爷爷奶奶听到了,所以她哭都是捂着嘴,把头埋进被子里去的。
“别哭啦…今天给你讲海的女儿怎么样?”
“我不想,安徒生的童话都没有好结局,我想听有好结局的故事。”
“好,那我给你讲一个小女孩的故事。从前有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女孩,她每天都很开朗,然后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仙女,仙女给她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