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温度比室外略高，光线也暗上不少，所以当黎希再度打开门时，冷风刮进室内，亮光缓慢流淌，还有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又紧紧屏住呼吸的动静，让希尼亚斯第一时间就感到大事不妙。

    惨状暴露在众人眼前，让希尼亚斯忘了脸上发麻的震动，如同齿轮卡顿般僵硬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位同伴，整个人白了又红，红了又黑，脑袋上似乎出现了如有实质的乌云密布。

    这样明目张胆的羞辱，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埃莉诺和梅丽莎当场愣住，埃莉诺的手就没从脸上放下来过，甚至从嘴上移到了眼上，从大吃一惊变成了不忍直视。

    黎希揩掉灰尘般拍了拍手，觉得自己还是下手轻了，对众人的激烈反应不以为意，“除了两巴掌，我可没做多余的事情。”

    梅丽莎扶额叹气，语气幽幽，“希尼亚斯视脸如命……你还让他在我们面前丢了个大脸，看样子他不发泄出来都不会善罢甘休。”

    她取出一面镜子精准丢到希尼亚斯怀里，可是原本只要看到水面、镜子、甚至刀叉的光面，都会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难以自拔的自恋狂魔希尼亚斯，却对此不屑一顾，身上的嗜血气息仍在壮大，心头的怒火难以平息。

    “算了，怪我一开始就对你动手，现在这个僵局也有我一份功劳。”梅丽莎无奈摇了摇头，凭空扯出一条白色丝带，绑在眼上。

    “只要不看他的魅惑之瞳，我还能和当前的他对上一二，既希望他快快长大又希望他慢点成长，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心情吗？但是店内的损失你要自己负责哦。”

    之前娇小可爱的少年，现在脸上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模样，从喉咙里溢出刻薄的笑声。

    “哈哈，如果不是今早出门匆忙，忘了带拉塞特晶石，现在我应该已经将你用烈火焚烧成一片灰烬了吧。”

    他拿起手镜，语气阴沉，看着镜中自己的身影，缓慢抚摸脸上的红印。

    “放心吧，美丽的希尼亚斯，等这个猖狂的女人死掉以后，所有丢脸的场面都会消失殆尽的，埃莉诺和梅丽莎一定会体贴地将所有事情全都忘掉！”

    狰狞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

    埃莉诺往前站了一步，对黎希说道：“我的匣印已经无法使用，暂时没有办法取出武器，你先待在我的身后，梅丽莎制服希尼亚斯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像是气球慢慢膨胀，希尼亚斯漂亮的脸蛋已经有了狂化的迹象。

    湖绿色的眼眸完全变成红宝石般华丽诡魅，脸上出现错落有致的几道黑色纹路，头顶上甚至有年幼的犄角冒出。

    但是就在这种变化快要达到顶端时，像是鼓鼓胀胀的气球被扎破，所有的积攒一泄而空，希尼亚斯漏气凹扁不成模样般塌了肩，形貌在瞬间恢复原状。

    看着希尼亚斯怒了一下但没怒成功的样子，黎希很不地道地笑了。

    “都和你说有神迹降临啦，那么倔强干什么！”

    原本气势迫人的希尼亚斯，也没料到自己身上的变化竟能被生生扼住，还在徒劳无功地愤怒挣扎，眸中含泪，无能狂怒。

    “你死定了！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化作失去意志的猛兽，我也要将你撕成碎片！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他猛地起身，面色阴郁，张牙舞爪，向黎希扑去。

    黎希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脑门，就让他原地动弹不得。

    “善良一点，宁可偷偷气死自己，也不要对无辜的我发脾气呀！你还是个子太矮了，长手长脚说不定还能碰到我一点。”

    可越加愤怒的希尼亚斯只能拼命挥动双臂作天鹅臂和自由泳循环姿势，口中嘤嘤狂嚎。

    话是这么说，但希尼亚斯傻乎乎的样子真的好可爱，黎希没忍住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把，精心保养的卷发泛着光泽，手感极好。

    “看在你长那么萌的份上，姐姐自我检讨一下，刚刚是不应该对你下手那么重，不过你想要攻击我的话，在我的地盘恐怕还要斟酌再三。”

    她轻轻一推，希尼亚斯就毫无反抗之力地往后摔倒。

    希尼亚斯以一种柔弱的姿态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他紧盯掌心，难以置信，双目无神，“为什么我不能动用恶魔之血的力量？”

    梅丽莎扯掉遮挡视线的白色丝带，也感到不可思议，往日冷若冰霜的面容上难得有了表情。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黎希小姐你信奉的神明还真有点本事！”

    黎希装模作样，扬起下颚，“咳咳，说了吧，要让你们见证奇迹，我说话算话。”

    希尼亚斯跪倒在地，虚脱无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黎希轻蔑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对他指指点点。

    “只因为没有得到别人的喜爱就如此疯狂？看来你还处在幼稚的年纪！有些爱，你不会觉得就算得到了也没有意义吗？”

    “原本不爱你的人因为不知名力量的干预，对你的态度发生了极限的转变，这种违背他们意志的情感，你就算得到了，其实你打心底也不会满意的吧！说不定半夜惊醒，想到爱的来源并不正当，还会胡思乱想，心烦意乱！”

    “心有不甘是正常的，但耿耿于怀会放大心中的执念，你天天想着去复仇，迟早有一天会失去重要的事物。”

    黎希将站在一旁发呆的埃莉诺搂进怀里，大大方方与她勾肩搭背。

    “来，希尼亚斯，失去埃莉诺和复仇成功选择哪一个？”

    希尼亚斯咬牙切齿，“这完全无法比较吧。”

    黎希摇摇手指，“你不知道命运很喜欢开玩笑吗？你在复仇的过程中肯定会失去重要的东西，我们不如把话说清楚。”

    “埃莉诺，你愿意等待希尼亚斯复仇成功后依旧陪在他的身边吗？”

    因黎希突然的举动而面红耳赤的埃莉诺，认真设想希尼亚斯变成恶魔、自己忍不住动手的样子，毫不留情地摇了摇头。

    她看着希尼亚斯眼中的亮光逐渐熄灭时，偷瞟了眼黎希，甚至主动补刀了一句。

    “如果希尼亚斯你仍要继续想不开的话，那我们还是早点当陌生人了吧，很有可能，有一天，我会忘记你现在的模样，对你狠下心肠。”

    希尼亚斯泪眼汪汪，“不要这样对我，埃莉诺……”

    “你滑跪道歉倒是很快，可是你做不到吧，改不了，就不要祸害人家埃莉诺了，我看除了这幅皮囊，你也没什么优点吧！不对，你好像很会哭，边哭着挽留埃莉诺边把人家牵扯进自己的复仇，口是心非，自私自利，心机男！”

    大概是打开了黎希内心深处的黑暗通道，她的阴阳怪气让希尼亚斯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不过黎希还真没想到埃莉诺能顺从她的心意，斩钉截铁地对希尼亚斯说出无情言论。

    埃莉诺的发色和眼眸，同黎希拥有的第一个娃娃一模一样，让她心生喜爱，因此她并不希望埃莉诺这么早就跟一个阴晴不定的炸弹捆绑在一起，以免误了终身。

    父亲黎逢时曾告诉黎希，被她取名为橘颂的定制娃娃，采用橘色和蓝色的配色，灵感来源于鹤望兰。

    这种花卉的外形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翼鸟，代表着追求自由、向往幸福，花语则是勿忘等候。

    可惜父母去世后同她相依为命的橘颂，在她刚到姑姑家的第一个周末，就被观察到她十分珍爱橘颂的表哥胡乱涂鸦、开膛破肚。

    不要脸的表哥还将面目全非的橘颂拿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让她欣赏自己画在上面的各种恶心露骨的图案。

    那种再度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她磕破脑袋鲜血直流也要和表哥同归于尽。

    人生中的第一场干架，黎希曾被娇养出来的淑女气质荡然无存。

    她以要表哥给橘颂陪葬的疯狂气势，扛起一旁的拖把，将比她高上一个头的少年揍得害怕不已、连连后退。

    最后就在黎希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时，闻风赶来的姑父将她一脚踢开，一看战况扭转的表哥感觉自己行了，还敢上前对她拳打脚踢，结果又被她抓掉了一大把头发和头皮。

    自此之后表哥再也不敢留长发，只敢剪寸头，不知内情、喜欢表哥的女孩还夸他这样看起来特别有男人味。

    在这场干架以后，黎希喜提禁闭，被关了一个多月的杂物间，和姑母家的狗享受同等剩菜剩饭待遇，当然她还被表弟多封了几个称号，例如“泼妇”“疯子”。

    那时候安静待在黑暗中的黎希想了很久，如果父母还活着，自己绝对不会受到这样的委屈，可是她已经孤身一人了，能有什么办法，是不是只有假装成听话懂事的乖孩子，迎合姑母一家，才能吃到一口热饭，睡上一顿好觉，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但是后来黎希从自己的亲身经历得到感悟。

    事实显然就是，和烂人纠缠过多，不堪的记忆也会增多，需要疗愈的伤口更大更深，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烂人，保证心境平和。

    “都怪你，让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如果连垃圾们的关注和爱，我都要念念不忘，甚至渴求期盼，这对我，是显而易见的诅咒，干嘛非要绕一大圈先去争取后再复仇，其实你就是不能释怀。”

    那些令人心浮气躁的记忆如雁过留痕，黎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神冷冽如刀，嗓音喑哑得像是被毒苹果卡了喉，身后仿佛张开深渊巨口，爬出了数不胜数的漆黑怨念，阴冷的气息让希尼亚斯都不由打了个冷战。

    “看来你宁愿当个乞丐，去向仇敌乞讨！可是他们能给你的，不过是冷漠故意的忽视，恶毒肮脏的辱骂，以及心口不一的伪装，最后在短暂的阖家欢乐中，你得到了一个粉饰太平的蛋糕，里面的夹层也只会是恶臭的腐肉，一口下去没有如愿以偿的甜蜜。”

    她毫不掩饰地露出讥讽的笑容。

    “哈哈，在我看来，那种劣质的爱就应该在垃圾场、火葬场乖乖待着，怎么能在我重要的心上占位呢，光是想到这种爱散发着垃圾一样的腐烂臭味，我就恶心不已，希尼亚斯，原来你有喜欢收集和品味垃圾的癖好呀，趁早纠正会比较好，不然你的余生就会永远在垃圾场附近徘徊。”

    “你都已经成功远离自己生命中仅存不多的恶意和烂人了，结果你告诉我，你还想回去和他们纠缠不休，你是不是喜欢被虐？但凡生活如意一点就要给自己找不如意？”

    “说不定你是沾染了垃圾的臭味浑然不知，然后自己也想变成垃圾，回归到你的垃圾大家庭，最后一起焚烧处理，但可惜没有变废为宝，只剩气体、炉渣、飞灰和热量，谢天谢地，我懂了，原来你是牺牲自我的环保大使。”

    “而且你知道有些负面的东西是不死的吗？垃圾不完全燃烧、没有正确处理的话，会产生有害物质、剧毒废物，甚至部分不可降解，它们会在你的余生中不断累积，就像恶劣的情绪在体内积蓄，最后你还是不会从复仇中获得解脱！”

    “以及垃圾焚烧排放出来的过量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可能会导致温室效应和形成酸雨，影响生态环境，也就是说，埃莉诺、梅丽莎以及你邂逅的善良人类，都会因为你做事不妥、处理不当而深受其害，成为无辜的受害者，你觉得你还能只在乎自己的心情吗？顺便一提，你如果向那些垃圾靠近，你迟早会被划分为同类垃圾。”

    黎希湿冷的笑声敲击着希尼亚斯的鼓膜，仿若不解风情的啄木鸟般要叼出他脑内寄生已久、嗡嗡作响的害虫。

    从未接触过的神秘力量，违背最初心意的古怪话语，让希尼亚斯感到后怕。

    像是身后有怪物追逐，他一次又一次尝试激发自己的血脉，想让自己陷入那种疯狂到淹没一切的空白来逃避现实，却通通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他干脆大脑停止思考，任由自己麻木的思维被黎希的话语冲刷。

    一遍又一遍，曾经淤堵严重的心情，好像渐渐变得畅快。

    被黎希成功带偏的希尼亚斯喃喃自语，“我不想呆在垃圾场，和他们一起同归于尽，我不想成为垃圾，也不想伤害大家……”

    梅丽莎目瞪口呆，“黎希小姐，你原来……这么爱说话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希尼亚斯从头到尾都在吃瘪……”

    黎希缓了一口气，“因为我不像你们一样爱他，才不会惯着他。”

    她话锋一转，及时收起自己身上的邪气，清了清喉咙，稳住淡然的声线，对怔楞出神的希尼亚斯和善一笑，双手交握，让自己多了几分圣洁的神性。

    “提拉米苏之神，曾说，在复仇中走上偏路的孩子，最终要自食恶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爱去感化他们。”

    “想必希尔薇女神也不希望你看不到眼前值得珍惜的一切，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其实你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那些人后悔莫及。”

    “那就是让自己变得极为幸福，让他们知道你一点不凄惨，而是在世上的另一个地方活得更好，名声大噪，发光发热，到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对你产生愧疚，而你当然要对他们爱理不理、不屑一顾，反倒是他们需要向女神祈愿你的垂怜。”

    希尼亚斯心跳如鼓，沉浸在黎希为他量身定做的美梦中，又突然一脚蹬空般清醒，不免垂头丧气。

    “可是我身上有着肮脏的恶魔之血，母亲因为我丧失了全身魔力，对我厌恶至极，有名的占卜师还预言我未来会成为危害帝国、挑起纷争的祸端，我真的可以像你说得那样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此时的希尼亚斯已经褪去了身上的锋芒，乖顺低头，时不时用小鹿般纯真灵动的眼神，小心翼翼看向黎希，这种刻意的讨好，让黎希很是受用。

    她都快要被自己的不计前嫌深深打动，眼中的慈爱不动如山。

    “但是你现在遇到我了，你知道吗，其实最近我遇到一个比你还惨的人，他甚至还是全家死掉的悲惨命运，但是在我的拯救下，他获得了重生，你如果想要改变原有命运的话，或许放下老套思维，用平和诚挚的心态为便利店做出贡献，才能加入我们提拉米苏信徒的队伍，最终找到正确的归宿。”

    梅丽莎再度亮出长刀，皮笑肉不笑，“黎希小姐，在我面前，就不要光明正大地诱拐希尼亚斯好吗？”

    眼看希尼亚斯和埃莉诺的眼神越来越火热，黎希趁机宣教，“我说的也是大实话啊，你看我这个便利店，可以抑制所有存在危险的魔法，就知道我的力量有多么强悍，你看希尼亚斯一开始对我恶语相向，我还能对他慈眉善目，说明我的心胸开阔无人能敌，这就是便利店美食的力量。”

    希尼亚斯捏紧了拳头，眼神坚定，“如果我信仰你们提拉米苏之神的话，我就能够忘记所有的难受，不再执着于复仇，过好自己的人生吗？”

    黎希赶紧给他解释清楚，“我没有说让你不复仇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心态平和，不以复仇为最终目的，以免完成以后就索然无味，觉得人生无趣至极，复仇只是最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其他所有事情带来的情感价值都比它要高。”

    希尼亚斯眼中的泪珠不断滴落，掉在沾着鞋底泥土的木质地板上，像是枯萎的藤蔓上长出了透明的花朵。

    他的内心深受触动，真心诚意绽放出一个笑容，甜美的外壳下漏出几分苦涩。

    “我喜欢这种说法……我其实讨厌复仇，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出生在这个世上就是我的原罪，这让我感到窝火，好像在他们的眼中，我注定是个祸害，天生恶种，所以我迫不及待想要报复他们，既然他们对所谓的命运论深信不疑，对我的存在提心吊胆，那我就要让他们对亲手推动命运感到后悔，欣赏他们自食恶果的悲鸣，也许我生来就是个心胸狭隘的恶魔。”

    希尼亚斯主动吐露心声的哀伤模样，让埃莉诺和梅丽莎默不作声。

    黎希倒是不以为意，随声附和，“这很正常吧，我以前也很想报复姑母一家，甚至幻想橘颂化身诅咒娃娃帮我教训他们，我那时的恶毒心思可能不比你少，现在不也放下了？这只是说明你的修炼境界还不到位，没什么好自责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黎希这种不走正道的劝说方式与梅丽莎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梅丽莎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但看着希尼亚斯舒缓放松的眉眼，她还是默默咽下涌到嘴边的阻止。

    希尼亚斯深深看了一眼黎希，笑了一下。

    “我总是抱有一丝希望，会有人毫无保留地相信着我，站在我的身侧，但现实就是，刻意的讨好也不能减少他们对我的厌恶和漠然。”

    “你明明不了解我的过去，却把那些断定我命运的位高权重之人称为垃圾，连同我一起骂得狗血淋头，这种没有偏见的态度，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公平待遇。”

    梅丽莎有点哽咽，她一路看着幼小的希尼亚斯被至亲之人残忍对待，从不谙世事到沾染绝望，再到不知从何时起，浮于表面的情绪被藏在眼底深处。

    已经不敢有任何期待的少年，学会用假笑和眼泪来敷衍了事，阴暗的情绪像霉菌一样，在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失落中集聚壮大。

    梅丽莎毫不犹豫开口，“希尼亚斯，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不会让任何危险向你靠近。”

    “可是只有梅丽莎你一个人是不够的。”

    希尼亚斯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她，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甘心，也很贪心，我想要很多人的喜欢。”

    “我不要他们三言两语就被别人煽动，我想要坚定不移的信任和支持，想要被当成一个普通人类而不是祸害。”

    “我想要身后站着越来越多的朋友，想要他们不在乎任何别人加予我身上的定义、标签以及那句用命中注定轻而易举就抹杀了我身上所有可能性的预言。”

    “我想要对方看着我时，是自己逐渐解开谜题的豁然开朗，而不是根据别人给定的结果倒推过程的深信不疑。”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最后还会变成更加差劲的恶魔？既然都已经无药可救了，我为什么非要出生在这个世上来遭罪！我对他们口中的引发世界动荡一点也不感兴趣！我也很害怕，自己真的会走上那条不可挽回的道路，现在有新的神明出现在我的面前，愿意救我脱离苦海，我自然非常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