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来挣扎两下，谁知下一秒陈可跃就自然而快速地拉起了她。
他的手柔软而温暖，跟他时常冷冷的样子不太一致。
姜来有点错愕，牵起的手只是交汇了几秒，就尴尬地错开。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陌生而熟悉的人。
“你…你在这里干嘛？”她有点不自然地问道。
“就转转。”陈可跃回答，他环顾四周，“资料很多吧，听说你们挺辛苦的。”
“环保的资料挺多的，各种批复。”姜来一五一十道，“有些资料，你们夏总还不给。”
“那不会，我都交待了，资料都是一样的。”陈可跃说，“听说这个礼拜可研报告就可以定稿了，那后面进度就快了，估计下周你们两家行得出个初步方案，开个方案研讨会。”
“嗯，时间挺紧的，我还得按照定稿的资料做下测算，看看项目经济上可不可行。”姜来说道，“所以可研得赶紧弄好了。”
工作的事情，很快就交流完了。
空气中开始有黏糊糊的东西停滞住。
“酒店，住得还习惯吗？“陈可跃没头没脑闲扯了句，“这里的被子不厚，春秋被，厚被子你受不了。”
以前出去旅游，姜来都要自己带被子，本来就局促的行李箱，一半被空调被占据，每次陈可跃都怨声载道，也没办法。姜来如果晚上在酒店热得睡不着，半夜倒霉的就是他了。
“酒店各方面都挺好的，环境也很宁静，住在这里很放松。”姜来挠挠头，“这么好的地方，我以前咋不来呢？”
“你平时太忙了嘛。”陈可跃轻声回，又问：“吃晚饭吗？”
“在这里？”姜来反问，“人家看到，不太好吧。”
“也是。我晚上还有个会，要赶回去开。我给小奔准备了一箱面霜和身体乳，等下让前台给你送房间。”
“哦，好的。”
小奔从小是过敏体质，身上总是很多湿疹，用了鸢湖这边一家品牌的乳霜后，皮肤变好了很多。
两人走出房间，往电梯走去，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姜来想自己单独坐电梯，无奈电梯门打开，还是走了进去。
陈可跃快速按了2楼和1楼。
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楼层，姜来小声说了句“我走了“。
“嗯。”
姜来在自助餐厅选了满满一盆，喜欢的羊排来两根，三文鱼来一碟，龙虾汤泡饭来一盏。她满足地大口吃着，不知何时胡学竞静静地坐在了她身侧。
“你还没吃好呢？不是早下来了吗。”姜来疑问。
他没说话，放了杯鲜榨的橙汁在她手边。
“喝~”他倒是客气。
“谢谢。”
“听说过两天要组织去玩两人小舟。”胡学竞穿得很休闲，灰色的运动套装一整身，“你去吗？”
姜来有点惊讶，下周不是要开方案必选会吗，这个节骨点还组织去玩呢。
“就湖上划船吗？”她问。
“嗯，说是要到湖的另一边，那里水上运动比较多。”
“拆迁清单你整好了吗？”姜来真挚地问。
胡学竞顿了下，漫不经心地回复道：“快了快了。”
“等等。”姜来突然唤住他，抬起手拨了下他耳边的头发。
她今日穿了件橘红色的宽松羊绒衫，卷曲蓬松的散发，鼻子上架着无框的眼镜，看她一本正经地突然靠近，胡学竞猝不及防地僵住了。
“有一粒饭！”她笑盈盈地揪着从他头上找到的米饭，很自豪地在他眼前展示。
下一秒，胡学竞竟真傻傻地接过那粒饭，惹得姜来哈哈直笑。
看似老练的胡学竞，其实也是挺可爱的嘛。
姜来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用自己行李箱里的便捷式扫描仪，把所有刚刚拍的资料都扫进了电脑，马上抓紧时间开始整理。一口气干到晚上十二点，心里才对拆迁的基本情况有了点数。
在可研报告正式定稿的前一天，项目专班十几个人一早被拉到了东面的湖区。
不同于他们住的酒店，这边的几家五星酒店都以水上活动出名，每个酒店都设置了自己的码头。
两人小舟的场地在一片圈起来的水面，码头上七七八八地放置着等下活动用的小舟。
令人意外的是，陈可跃也参加了活动。不穿正装的日子里，他通常会穿黑色的一身，今天的他看起来穿得有些少，好像是没有准备就来了的样子。
就在姜来去上厕所的间隙，不知怎么的，这些实诚的同事火速分好了组，就剩下陈可跃背着身子等在岸边。
好家伙。这些同事都不求上进啊。
她硬着头皮想溜回大巴上时，被陈可跃叫住。
“快来呀。”
“哦。”姜来见同事们还在周遭，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两人需要把他们的小舟抬到湖面上，教练看似教了很多实际敷衍了事地塞了他们两支划桨后，就消失了，只是嘱咐他们划桨一定要前后保持一致。
冬日开放水面的风，平静而透凉。
保持平衡很重要，小舟其实是塑料的材质，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陈可跃先行一步挪到了船的中间位置，转手向姜来伸出手，示意她可以下来了。
姜来视而不见，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踏进，陈可跃只得自讨没趣地收起了手。
两人前后相隔半米坐定，他坐在她身后。
姜来摆弄了下船桨，觉得好难，随着摇摇摆摆的小舟开始在水面上晃荡，她不禁有点慌乱。
“你坐好咯。“陈可跃试着两边划了划了，一边看出了姜来的摆烂，“累就坐着拍照。”
“哼。我才不喜欢拍照。”姜来嘀咕。
陈可跃看她从兜里拿出个发圈，把微微炸起的头发捆了起来，抡了抡袖口，“开始了啊。”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没有什么特殊技巧，就是两人需要保持动作和方向的一致。
“诶诶诶，弯了弯了。”他们朝着远处一个浮岛划去。
“你慢一点，我来调整。”陈可跃马上回应。
好不容易，两人开始默契地配合起来。小舟开始匀速平稳地在湖面上滑行。
“我知道了，我把握方向。你负责出力！”姜来信心满满地说着。
姜来回头绽开一个灿然的笑容，整个人都是亮晶晶的。
陈可跃一愣，这一年来，很久没有看她这么笑过了。
轻轻柔柔又轻快明亮，像是夏日里在风中摇摆的蒲公英一般。
两人小舟的体验到了尾声，正当姜来兴冲冲地跃上了码头，瞬间的冲力使还在小舟里的陈可跃一屁股失去平衡。
等到姜来“啊”地一声去拉他的手，陈可跃已经半个身子在水里了，小舟翻了个底朝天。
同事们都一阵惊呼，在岸上的人急急忙忙也来施救。
大概三十秒后，陈可跃就被三个大汉拉了上来，人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三度左右的冬天，他的下半身此时都饱饱地浸满了水。
加上本来就穿得少，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惨白，嘴唇泛起了青色。
“赶紧把湿的衣服都脱掉，我们有军大衣可以先裹一下。”这时候教练倒是喉咙很响，“我去拿军大衣。”
“啊？这怎么脱啊，我…我回酒店脱。”陈可跃冻得哆哆嗦嗦还言辞决绝。
“那哪行啊，回酒店开车半小时，你早冻僵了。快，他的搭档呢，送他到边上的小木屋脱衣服！”教练的指示准确而不可置疑。
姜来觉得说得对，她赶紧把陈可跃身上湿了的外套褪去，扶起他往小木屋冲，一边还补充道：“这温度不脱了开玩笑，等下失温了！”
此时柔弱无助的陈可跃被姜来强势拖拖拽拽进了温暖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