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共就二十四个小时,我只想花时间在喜欢的人和事情上,哪怕那是在虚度光阴。
感觉长大了一个假期的时间也并没有增加很多,没有小时候忙里偷闲的快乐了……
元以沫算着时间,发现自己早上回家,九点多的票,需要六点半就起才能刚好赶到车站。
而一路奔波,回到家其实就快中午了。
如此算来,三天的小长假一下子少掉了两个半天。
有点累,一路要看着行李,没有人可以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放松警惕。
耳机里传来的音乐,舒缓的男声稍稍抚平了疲惫,原来,赶高铁竟也如此的累。
孤独吗?一个人回家……
其实还好,因为不知道在哪个站点会看到俞子卿,元以沫这样安慰自己。
大概是太久没见了,感觉看谁都像他。
在快要下站的时候,和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擦肩而过。
元以沫微微顿住脚步,握着行李箱把手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步履匆匆,英气的眉毛紧皱着,看的出来很烦躁,一身熨烫妥帖的西装,微长的头发藏不住银丝。
岁月似乎并没有过分摧残他,眉眼间依稀见得年轻时的风华正茂和帅气,只不过现在眼里多了沉稳和深思熟虑。
元以沫抿了抿唇,俞子卿啊俞子卿,我好像看到了未来的你……又或者说我心中未来的你是那个样子的。
站台不会让人久留,元以沫没来得及回头再看一眼,广播里传来的温柔女声在提醒乘客们该下车了。
元以沫回了神,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
是啊……梦里都很难见着的人,现实中又怎么会轻轻松松就能见着呢?
她仿佛在与谁置气一样,越走越快,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咕噜,一丝委屈藏在各种各样的声音里,并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公交缓缓向前行驶,每经过一站都会停一下,稳定而坚定。
这一路上,元以沫总是在上下车拎着个箱子时被人搭把手帮忙提了下箱子,虽然她并不需要,但她还是礼貌说了谢谢。
她撑着脑袋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如此熟悉又陌生。
她被很多陌生人给予善意的帮助,却见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虽然帮助她的也可能是别人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了。
回到家,吃了顿热乎乎的火锅,辣辣的香香的调料混着自己喜欢的食材,一口吞下,细细咀嚼,感觉空荡荡的心在一点一点被填满。
骑着小电驴在大街小巷里自由穿梭,感到风从指间从发间穿过,心里烦躁被一点一点抚平。
路过曾经的校园,看到我们重合的三年,那是一段很美很美却再也回不去了的记忆和时光。
就像小时候碎掉了一颗很珍惜的糖一样,你蹲在地上抖着手拼着,拼了很久都没拼起来,你被急哭了,可就连泪水也不能让它复原。
校门口的馄饨店人依然很多,却再也看不见我们并肩的背影了。
周围吵吵嚷嚷,元以沫却听不清任何人说的任何话,只是一口一口嚼着馄饨,加了醋也加了辣油。
汤面的红色辣油和绿色香葱相互交汇着,元以沫握着勺子轻轻搅了搅看着很鲜美的汤,垂眸。
味道……不如以前好了啊,她在心里默默衡量。
回到家,洗了个美美的澡,一身的尘埃被洗净。
元以沫单手抚着镜子,一寸一寸地勾画着镜中人的模样,喃喃道,你怎么变了……怎么变得越来越像他了?
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活在没有你的阴影里,学会了伪装,脸上的虚伪笑容只有自己看的出来,话里的逢场作戏每每都让自己心痛。
镜子前的手慢慢握成一个拳头,指甲狠狠掐着掌心,仿佛这样才能看清自己的模样。
拳头缓缓抬起,本想狠狠砸在镜子上,但是透过那张脸看到了另一个人,最终拳头只是轻轻锤了一下镜面。
到底是舍不得……
元以沫低下头用气声说道,原来,有你陪在身边的那一年,才是我最幸运的一年。
我感受不到安全感,我没有长成儿时和你一起期盼向往的样子,对不起……
可就连这声抱歉,他都听不见。
假期连着一百八十度躺平了两天,元以沫终于恢复了一些元气。
高铁上,车窗倒映着某个人的笑脸。
元以沫嘴角含着笑,一一列出这两天落下的事项,准备返校后挨个完成。
终于到站了,广播里的女声依然温柔,听着让人心情愉悦。
元以沫拉着一个小箱子,手使一个巧劲儿,轻松绕过所有不平坦的地方,觉得自己一定帅炸了。
她没指望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只是想玩便玩了,可事实上还真有人注意到了。
俞子卿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和记忆中的某个人渐渐重合。
他垂下睫毛,落下的阴影堪堪遮住卧蚕,好像她……好想她……
耳机里的demo越听越烦,他抬手把面前写了几行的谱子揉成一团,
就那么呆呆的一直看着那个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
他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如果和她不是同龄人就好了……
这样他就会有能力找到她,能自信地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交往而不是现在在这儿对着个很像的背影悄悄思念。
他不是不爱了,只是没有自信而已,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所缺少的自信并不是元以沫需要的。
她想要的,一直以来,都只是他陪在自己身边,岁岁年年,仅此而已。
但他一直想给她完美无瑕的爱,不能容忍那么好的她将拥有的是残缺的爱。
他们的初衷或许一样,来源于一次次的心动,但彼此观念不同,一个想要的太少,一个想给的太多。
有时候,他们就像一个矛盾体,该靠近的时候却退缩了,最后反倒把所有的不自信归咎于迫于现实的无奈。
可是,爱本应赤诚,本应滚烫,本应自由。
俞子卿被阳光照的烦了,抬手把遮阳帘放了下来。
半边的阳光照在被他揉作一团的纸上,一大团阴影深藏其中。
高铁飞速行驶着,流光一闪而过,没人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