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顾西怀几乎做了一晚上梦，可醒来什么也都记不起来，只觉得头痛。

    正常的吃饭、上班，公司五点下班，西河饭店离顾氏国际并不远，他犹豫什么时候过去，去得早了怕姬颜女觉得自己来晚了，去的晚又显得自己好像不正式。

    而且说到底，自己是知名人物，还拿着花有点尴尬，如果被拍到不知道又会给姬颜女带来什么影响。

    因此还是打电话问了西河饭店，确认姬颜女订的包厢，预先把花送了过去，又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先去了。

    顾西怀劝自己，既然本来就打算要低头，保护她的自尊心，何不再让她一些呢。

    他到的时候是五点半，但一打开门发现姬颜女已经在了。她面前摆着顾西怀预先派人送来的花，清新淡雅。

    可她抬起头来，实在是人比花娇。

    两下里对望，顾西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道：“好久不见。”

    姬颜女笑起来，“前些日子才见过。”她看起来比顾西怀更从容些，“别站着了，坐吧。”

    坐下以后很快有侍者送来菜单，顾西怀没有点菜的意思，姬颜女也没有推脱，只自己先点了两道还加了一份甜品。把菜单递给顾西怀以后，顾西怀顺着她点了两道菜，又给自己点了酒。姬颜女的甜品要餐后才上，他给她点了果汁。

    “你要喝酒吗？”她说。

    顾西怀只道：“喝酒不好，可是没有酒我怕失态。”

    他如此坦诚他的脆弱，姬颜女反而不好再说些什么。

    酒先上了，他便也先喝了。喝了酒以后他似乎好些，开口问道：“这花你喜欢吗？”

    姬颜女点点头，她的喜好多种多样，几乎所有美丽的她都喜欢。只是如今事务缠身，鲜艳的花太浓烈，她有些受不起，更偏好淡雅的。

    他又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

    他给姬颜女倒了杯果汁。

    “如你所料，我查了陈承东，看他生病，日行一善，便捐了钱和医生。”

    姬颜女又点了点头，道：“谢谢。”

    两个人居然相对无言。

    餐品适时的上来了。

    “你——你现在如何？”

    姬颜女说话很慢：“毕业后我离开了S城，去了B市，后来又辗转去了A城。有时候转来转去，其实也不是特别坚定。工作换来换去，最后转行做了珠宝设计。”

    “再后来他病了，就回到了S城。”

    她看着他道：“顾氏的推广很多，能看到你的消息。”

    顾西怀道：“惜怀传媒后来并入了顾氏传媒，非我所愿。你原来没发表的那些设计图顾氏没有用，有很多我今天没带来，之后我派人给你送去。”

    姬颜女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了。”

    她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顾西怀打开一看，赫然是一串红宝石项链。

    “对不起。”他说。

    顾西怀的母亲找过姬颜女这件事顾西怀一开始并不知道，但多年辗转，他总是有所耳闻。母亲会说些什么，他也有些不太敢问，在姬颜女离开以后他更是觉得没有询问的必要。

    “我不怪你。”她说。

    她转变了想法道：“我之前也不是完全不怪你，可后来我明白了，西怀，我们总是不可能的。你母亲没有说错，她只是让我认清了现实。”

    “而恰巧那段时间我们吵架频繁，我觉得很累，就选择了离开。”

    “说到底，该道歉的是我。什么也没说就离你而去。”

    顾西怀继续喝了一杯酒。

    姬颜女顺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果汁和酒掺杂在一起，并不好喝。本来已经决意要利用顾西怀继续给陈承东治病，特地选了红宝石项链想让他愧疚，可他真的愧疚，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大抵如此，阴差阳错。

    沉默，又是沉默。

    曾经并不如此。他二人称作神仙眷侣也不为过，即便不说话，也有着亲近的氛围。爱让他们裹挟，可如今，姬颜女所爱另有他人。

    顾西怀又喝了一杯，他越发的发现酒是个神奇的东西，想喝醉的时候是永无可能喝醉的。他愈发清醒：“你又有什么错呢。”

    “懦弱的是我。”

    他不想再继续，只道：“陈承东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在姬颜女看来，酒精迷醉了他的心，也迷乱了他的眼睛。这双曾经装着她的眼睛，如今也这样的看着她。

    一如往昔。

    顾西怀喝完便离开了。

    姬颜女坐在原地，她第一次想到一种可能性：顾西怀也许还真的一直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