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进去了。
房间很大，却总有一种说不来的糜烂气息。
“你还知道回来。”一个贵妇站在楼梯口朝着他走来，语气虽然怪罪但是还掺杂着几分高兴。
“自然是要回来的。”顾西怀抬头看着她“妈。”
“倒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
“血缘关系，总是断不了的。再说，您也还是在顾家，还是顾夫人。”
这话说得伤人，贵妇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为了那个女人跟我闹？”
顾西怀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你总是不明白。”但话说到这里到底多了几分耐心，“我来见爷爷。”
“你不肯见你爸？”
“顾夫人，”他冷冰冰地看着她，“管好你的嘴。”
真是糟糕的一天，从进入老宅开始，他就感觉烦闷。好像多年的涵养与长大的年岁在进入这栋房子的时候就消失不见。
他路过母亲，听见她轻轻地说了一句“白眼狼。”
顾西怀忽然想起和姬颜女一起见到顾夫人的那天，下了连绵不断的雨。这雨像永远下不完似的，让他一直潮湿地活着。
想到姬颜女，他的心情好了些。
即便如今她不在他的身边，可是总有一起经历的日子。一个人如果见过山水，山水就会永远在他心里。
他没有理会顾夫人，转身上了楼，去了爷爷顾志强的房间。
老头既然有闲心管顾氏，那就身体很好。因此他也没问好，只是道：“舆论您都知道了？”
“什么舆论？”
“爷爷，装傻是行不通的。您知道的，我发展顾氏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可您的面子，也总有用完的时候。”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如此跟我对话？”
顾西怀简直想仰天狂笑，女人，女人。
他们总是这样，满脑子离不开女人。这么大一个顾西怀他们看不见，只能看见那些女人。
“啊，不过一个女人罢了。”顾西怀道。
“您克死奶奶之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娶了继室，又包养了四五个情人，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给您儿子顾腾飞找了门当户对的小姐，可惜啊，和您一样，婚前就把人家给克死了，只好又娶了如今的顾夫人，结果呢？”
“您儿子顾腾飞仗着您的势耀武扬威，学会了打女人，把顾夫人打成了精神病。既然这么喜欢精神病，我看他如今在精神病院也过得不错，我也算是孝顺至极了。”
“孟磐一个知名建筑师，您瞧不起人家。无所谓。无非是顾氏的生意被别人抢了。商场你死我活。您情愿看着顾氏没落，我也可以帮您一把。”
“你...你这个白眼狼！要不是我把你捧上顾氏...你...”
“您看，话说到这里了不是？我没有要接手顾家，是你们顾家无能，除了我，没人能执掌起顾家。是你求着我回来的。”
他的眼神很冷，“为此你甚至派了顾夫人去监视我，偷走了我的惜怀传媒。”
“我就知道，你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顾西怀简直想堵住耳朵，“人老了就该服输，何必闹得大家都难堪？我回来只是告诉你，你要是想让顾氏能发展下去，自己还有安度晚年，就管好你自己，少在外面说三道四。你要是想毁了顾氏，我现在就辞职，反正你想让顾永盛继承顾氏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何？”
年轻的顾西怀站在那里，或许是因为又回到了老宅的缘故，顾志强看着顾西怀挺直的脊梁一如当年，年轻的顾西怀拥有他渴望的青春、渴望的权力、渴望的一切。可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多年酒色掏空了他，偏疼的小儿子却是个平庸之辈。
顾氏，顾氏只有在顾西怀手里才能发展。
他知道，只是放不下。
他软了语气，“你难得回来，在家吃顿饭吧。”
顾西怀摇摇头，“这里多待一秒，我都觉得要被腐蚀。你管好顾永盛别在背后搞小动作，他连管理者都算不上，还在这里搞“攘外必先安内”这套，把顾氏的消息卖给李氏。我能忍他一次，再有，他的手便不要再想要了。”
他停了停，道：“照顾好顾夫人，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不利于顾氏的消息。”
顾西怀转身离开了顾志强的房间。
顾夫人居然还在楼梯上等着他，她轻声唤道：“西怀...”
“顾西怀是个白眼狼，他谁也不爱。顾夫人，别再等他了。”
贵妇忽然抓住了他的手，道“西怀、西怀、你还在恨妈妈是不是？妈妈也不想的，妈妈只是没办法，他打我，他打我...”
“所以你就把我叫出来给他打？”
“所以你就帮着他毁了我？然后再回到我面前哭哭啼啼渴求原谅？”
“所以，你在我帮你反击的时候，你却听他的命令，将花瓶砸向我？”
顾西怀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看着她的眼睛：“顾夫人啊，顾夫人，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做出那样的事，还期望我会爱你吗？”
她的眼泪落下来。
虽然有些年纪，却哭起来还是很好看，像是当年一样。
“去找你的顾西青吧。她反正愿意重蹈我的覆辙。想必你哭诉一万遍，她也替你伤心一万遍，然后做你的刀，做你向顾腾飞的投名状。”
“只可惜，顾腾飞被关到精神病院了。”
“不过没关系，你反正愿意挨打，我还是可以拜托顾西青把你送过去的，想必你会开心的。”
“说实话，我也觉得比起顾腾飞，你更像一个精神病。”
一个和顾西怀有着五分相像的女孩窜了出来，“哥，你怎么能和妈妈这么说话，你明知道妈妈受不起刺激。”
顾西怀看着女孩，道：“顾西青，管好你自己吧。”他刚准备走，但停下说了句，“顾西青，等你脑子清醒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总算是出了门，“少爷再见。”
他看着那人道：“别再叫我少爷了。”
没等人回话，他便坐上车离开了。
车速很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迅速地活过来，回到一个正常的世界。
他又想起姬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