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盘古街总是热闹的。

    各路小贩叫嚷着自己的商品,人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这里虽然乱,但很热闹。

    但是在被热闹忘记的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屋子。

    门面很简陋,且这个地方总是照不到太阳,在门口一站便会闻到独属于潮湿阴暗的霉味。

    屋内像是被打劫过一般,坏的坏,倒的倒,一片狼藉。

    而屋内,站着一个人。

    这人长的很白,是那种病态的,长久没见过阳光的白,却穿着宽大厚重的黑色风衣,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罩进去,他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只有脸和从宽大袖子里露出来的指尖是白的。他明明是个人,却不大有什么活气,只是现在那里,呆呆地盯着地板,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嘛。

    许久,他才终于像缓过神来一样,蹲下身来,拿手去碰被人一脚踩烂的印着唐字的招牌。

    上面的字遒劲有力,不难看出笔者的功力,只可惜这样的杰作已被损坏。

    这个人去碰牌子的动作迟缓僵硬,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他站起身来,缓缓地扫视了一下这间屋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然后拿着门口边一个黑色手提袋,开门走了出去。

    他叫野不尽。

    野不尽刚出门,被许久不见的恒星光晃的遮了遮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里是壤星系中的塔列星,是整个星系中最混乱的星球,而他所在的盘古街,是塔列星最混乱的地方。

    前段时间,壤星发出通知,因为信仰军的崛起,以及敌方远胜过我方的军事力量,现在以壤星为首建立起的星际联盟要在壤星系所有星球扩招军队,在各个星球进行筛选及初步培训后,统一前往北星进行大型军事模拟训练。

    这正好给了野不尽一个谋生思路,他打算去军部谋个一官半职然后混吃等死。

    塔列星以前不是没有过军校,但是塔列星最著名的就是党派竞争,这里之所以乱,是因为势力割据,大小摩擦时常发生。因此,这里的军校是各个党派自己建立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己方的势力,所以在加入这些军校便默认加入了相应的党派。

    野不尽不想插足肮脏的党派之争,所以他以前一直没有考虑上军校。但更糟糕的是交通要枢被各大党派掌控,来塔列星不很容易,出去更难了。

    而在壤星发出通知后,壤星方派人在贸易区,即各个党派默认不会发动战争的安全区建立了一所军校,那里离盘古街倒是不远,毕竟两个地方都是做生意的,倒卖起来也方便,所以野不尽走了一会儿便到达了目的地。

    野不尽来到大门口的登记处,大概是时间紧张,这个军校十分简陋,应该是租的没人管的废楼装修了一下。

    这里以前就是个学校,因为频发的党派之争而关停,反倒给了他们方便。

    登记的那人察觉到有人过来,头也不抬,道,“姓名。”

    “野不尽。”

    “年龄。”

    十九岁。”

    “家庭住址。”

    “……”野不尽迟疑了一下,说,“睡大街。”

    登记处的人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一眼,不过想到这里是塔列星,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登记处的人在设备上简单操作了下,然后给了野不尽一张卡。

    “这是你的学生卡,里面有你的相关信息,注意别弄丢。然后你去那边的宿舍大楼登记,宿管会给你安排宿舍的。”那人给他指了指宿舍大楼的方向就又低下了头。

    野不尽也不在乎,接过卡,就朝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到了宿舍大楼,门口的宿管看了他一眼,让他把学生卡拿出来登记,野不尽却半天没反应,仔细看,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好像没有聚焦。

    宿管又叫了他两声,野不尽才像察觉到什么一样,说,“我想先逛一下行吗?”

    今天是开放登记的第一天,来的人不多,宿管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摆摆手就让他进去了。

    野不尽闻言便进去看了,宿舍楼很长,房间挺多,都是四人间,他还去二楼看了下,和一楼的布局一样,他精挑细选,然后告诉宿管,“叔,我想住218的2床。”

    宿管拿过学生卡给他登记后,野不尽又说,“叔,如果别的宿舍有空的床位的话,能不能别给我安排新舍友?”

    宿管大叔到底是个心软的男人,他看野不尽年纪小,而且看他的信息没有住处,便有心照顾他点,于是便点了点头。

    野不尽笑了下,便那些手提包上楼了,但在楼梯拐角处,他忽然顿住了。他像是一个断电的机器人,不过仔细一看,会发现他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

    然而不多久,他就又如常态一样上楼了。

    因为他只带了手提包,所以许多日常用品他都没有带,他打算去附近买。

    不过在出门前,野不尽先打开了他的手提包,里面有些简单的衣物、许多潦草的草纸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姑且称它们为工具吧。

    野不尽拿着这些工具,给宿舍门换了新门锁,又给玻璃上了锁还铺上了一层磨砂纸,然后把手提包收好,才放心出门。

    置办好一切后,野不尽又在这里混了一周,登记工作才正式结束。

    又经过简单的休整,军校才算是正式开课。

    第一天早上,所有学生都来到了操场。说是学生,但各形各色的人都有,野不尽甚至看到了佣兵。

    “同学们安静一下。”一个气质干练的女老师说道,“我叫宁飒,是你们的教官之一。今天你们的任务是——撕名牌。”

    下面的学生听着有点懵,不过也没人当刺头,来这里的人大都是想谋一条生路,因为星际列车全部被各大势力垄断,底层人民根本没有办法乘车,也没有加入什么势力的资格,又在现实的压榨下走投无路,相比乘坐来历不明、危险重重的走私车逃出这里,进入军校是他们最好的出路了。

    “你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拿到名牌,但是不能把对方致残致死。最后手中名牌较多者胜利。”宁飒面无表情宣布,“现在,来领取你们的名牌。”

    等到所有人戴好名牌后,所有的教官老师都走到边上,宁飒一声令下,游戏开始。

    野不尽很烦和别人打架,尤其是对方是个硬茬的时候,所以他压根没打算加入到这场大乱斗中,他在混乱中像泥鳅一样,到处乱窜,但就是没人能捉住他。而野不尽趁机捡漏,趁别人没注意顺走不少名牌。

    教官老师都主要是在边上观察是否有可教的孺子,而宁飒看到野不尽的操作,眼前一亮,这个速度,就算是接受正规训练的人要实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更何况野不尽的年纪还很小,她倒是没想到,被人排挤到塔列星工作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不过游戏还没结束,野不尽就觉得眼前模糊——他暗叹一声,只觉得自己倒霉得过分。

    “得尽快把药邮过来。”野不尽这样想着,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有人见状,打算趁火打劫。

    “游戏结束。”说话的却不是宁飒,而是一直站在旁边的另一名教官。

    那教官看着野不尽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野不尽没在状态,也没注意到他。

    宁飒见状,便上前宣布,“我们接下来会进行系统训练,下面大家需绕着操场跑三十圈,跑完后才可去食堂。坚持不下来的可以选择退出。”

    野不尽终于回过神,却一下子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脸皱成了苦瓜,但为了他以后的幸福生活。,他选择,忍。

    野不尽身量看着单薄,实际上他体力倒也真不行。

    但好说歹说,跑跑走走的,他算是跑完了

    虽然他看着很累,却没怎么出汗,只是虚弱无比,眼前发黑。

    野不尽颤颤巍巍扶着墙走路,低着头,急促地喘着气。

    在那一瞬间,他听不到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的声音。

    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而这喘气声又让他自己觉得心慌。让他莫名联想到没有尽头的黑暗中,用尽所有力气却也无济于事的挣扎。

    那个宣布游戏结束的教官皱着眉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走过来扶他,却被野不尽下意识甩开,于是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野不尽缓了一会儿,眼神渐渐聚焦,接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教官,说道:“教官,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然而那教官却抓着他,说:“你看上去有事。”

    野不尽一瞥,看到他铭牌上刻着的廉奉节三字,倒是人如其名。

    他答道:“老毛病了。”

    “你才多大点,说什么老毛病?”廉奉节强硬地要扶着野不尽,野不尽浑身脱力,只能随他去。于是他说:“不用去医务室,我有药,在宿舍。”

    廉奉节把野不尽带到了宿舍。

    野不尽像是个执行特殊指令的机器人,非常熟练地从包里掏出来一大袋子药,药瓶都是白色聚乙烯的,没有任何药的相关信息,只贴着标签写着服用说明。然后他又刨出来一袋也没有任何标签的面包垫肚子。

    廉奉节有点儿狐疑,他知道在人家如此虚弱时去怀疑不大通人性,可他无法抑制军人的直觉。

    “你…这些药,哪里买的?”在野不尽努力吞咽小山般的药片时,廉奉节开口问。

    野不尽闻言顿了一下,说:“在盘古街买的。”

    廉奉节见他不愿开口,想着刚成年的孩子应该犯不了什么大事,于是便不再问。

    他开始打量起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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