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饭时间,野不尽决定先去吃饭,别的可以晚会儿再说。
他进了食堂,发现竟然有不少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野不尽沉默了。
他不知道的是,众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壤星F5的排外性远近闻名,他们完全不会管另一个和他们组队的人的死活,就算这人落单、被针对也不闻不问。
相当于5+1。
野不尽只是愣了一下,还是觉得吃饭要紧。
他去清淡饮食的窗口打了饭,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又目不斜视地回了宿舍。
然而和外表的淡定不同,他内心十分崩溃地问向灏有没有换组的可能。
向灏说他十分不幸运,今年D区人数正好是六的倍数。
换言之,换组,门都没有。
野不尽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的同时发现了自己消失的下颚线。
他被打击到了。
在这么长时间的治疗后,他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味觉系统也恢复了不少,导致他现在胃口大开。
然而他还像生病时一样懒懒的,除了按照廉奉节的计划练上那么一会儿,都不怎么动弹。
果然,报应来了。
野不尽决定从明天开始努力。
翌日,众人集合在训练场,按分组站队。
F5依旧是F5。
简而言之,野不尽没来。
他压根不在乎什么F5不F5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穿越回去扇死昨天晚上的自己。
他属于那种实践不给力、制定计划特带劲的,所以一决定第二天开始努力,他就马不停蹄地制定起了计划。
这玩意儿跟有魔力似的,稍一不留神,就快半夜了。
他本来就不容易陷入睡眠,这么一折腾他兴奋劲还没过去,他害怕第二天提不起精神训练,狂吃那瓶未上市的晕车药。
睡倒是睡着了,但没起来。
这大概就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坏处,没人叫他。
他悄咪咪溜到后门,查看“监管者”的方位。
教官似乎还没来,学生都站的笔直,训练场上一片静谧。
要死不死的,爱出风头的F5还站在最前列,这使野不尽的潜入计划难上加难。
他摆烂地想,要不算了,教官应该也注意不到他……
这时,向灏进来,他对那个要求转组的野不尽倒是印象深刻,一来就问:“你们组怎么少一个人?”
身为组长的尉迟溯一板一眼地说道:“从早操开始就没来。”
野不尽现在想冲进去掐死他。
他们早饭的时候也不去叫他,不讲组员情谊。
野不尽摆着“清汤大老爷”的范,秉着“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他人”的初心,在心里骂骂咧咧地给人定罪。
时不时还想着,他现在真是病好了。
“你在这儿干嘛呢?”背后出现的声音吓了野不尽一个激灵,直接跳起来。
转头一看,还是熟人。
“你怎么在这?”野不尽看着廉奉节,面露惊讶。
“那边的事忙完了,我被调任回来,知道你被分到D区就过来了。”廉奉节说。
他的直觉告诉他,野不尽肯定还有所保留。
野不尽早就知道廉奉节一直企图再从他这里问出点什么,他翻了个白眼,无语看向他。
谁知道廉奉节竟然学坏了,忽然打开后门,大声说:“向灏,这里还有一个学生。”
野不尽拳头硬了。
廉奉节眼里带着点笑意看他。
野不尽一开始死气沉沉,纯纯是被药物折腾地颓废了,后来野不尽每天训练,加上殷宜的帮助,以及野不尽背后不知名的医生,他的痛苦肉眼可见的减轻,人也变得明媚起来,也有劲折腾了。
说起来,廉奉节和野不尽两个一开始带着死气的人,凑在一起后,负负得正般,都变得有了活人气。
他们都知道对方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却心照不宣,继续这段彼此隐藏却又敞开心扉的友谊。
就像两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食材,搭配起来,却出人意料地美味。
向灏听到有人说话,也大声地回复:“我知道是谁,把那兔崽子给我领过来!”
野不尽原地升天。
学生们跟训练过似的,齐刷刷回头。
野不尽不情不愿地被廉奉节领了过去。
廉奉节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刚开始就被教官记住了?你有点本事。”
野不尽不理他。
廉奉节知道他又在生闷气,小声说道:“我偷偷给你带了炸蘑菇。”
野不尽勉强分给他一个眼神。
以前他味觉系统敏感度被放大数倍,只敢吃定做的面包,难吃还贵。
这就导致他现在很嘴馋。
野不尽在众人注目中来到向灏眼前。
向灏偷偷问廉奉节,“你跟他很熟啊?”
廉奉节点点头。
向灏眯了眯眼,对野不尽的兴趣又提起几分。
“行了,你归队吧。”
他没想到,野不尽压根不惊讶他的从轻发落,咻一下归队了。
向灏用舌头顶了顶腮,十分不爽。
廉奉节注意到向灏的小动作,低低笑了一声。
尉迟溯这才舍得分给野不尽一个眼神。
野不尽穿上了训练服,身材比例协调,就是有些瘦,压根不像正统训练过的。
尉迟溯又收回了目光。
向灏宣布道:“大家还有三天时间进行团队的磨合,三天后,演练正式开始。彼时,我会通知你们演练的地点。”
然后他就让解散了。
F5本来想着不带野不尽,可野不尽走的比他们还快,跟廉奉节倒是称兄道弟的模样。
步久蛰嫉妒地牙快咬碎了,廉奉节可是他的偶像!
那个白斩鸡凭什么?凭他集合迟到?凭他训练消极?
他想着想着,倒是把自己绕进去了,开始思考和野不尽一样做的可能性。
席眺一个脑瓜崩给他崩回来了。
楼纹罕见地不眯着眼睛笑眯眯地,开口道:“你们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有点儿。”杜睆笙盯着野不尽离开的方向,说道。
“我们还是先训练吧,到时候要拖着个拖油瓶,我听说了,没有组还有空位了。我们得和他长期组队。”步久蛰说。
说完便带头走了。
尉迟溯低着头拧眉思索。
另一边,野不尽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炸蘑菇,却发现不像以前一样好吃了,有点儿咸。
他对廉奉节表示了嫌弃。
廉奉节很无辜地表示:“跟以前一样按你的要求做的,没放多少调料。”
然后他开了声波干扰仪,问:“最近我回来调查,发现了一些归属于新生星的民间组织。”
野不尽没有说话。
廉奉节并不能看透他在想什么,就像,他查不到野不尽十八岁以前的任何信息。
屋内的氛围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开口。
野不尽默不作声放下碗筷,说:“这炸蘑菇不好吃。”
廉奉节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然而他刚到门口,野不尽忽然开口:“等等。”
廉奉节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默默地盯着野不尽看。
野不尽直勾勾盯着他说:“你可以从茶馆开始查。茶馆和我还有我一个朋友之间是竞争关系,他们带人砸了我朋友的馆子,但很说不过去的是,他们还带走了我的朋友。我猜这和蒂尼纳特有关。”
廉奉节点点头,倒也没问他为什么。
无非就是想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的恶趣味。
第二天,野不尽不想要去训练场上受注目礼,尤其还不想看见那几个小弟装B的嘴脸。
他早上去食堂吃饭,发现饭菜比以往难吃了不少,心情更差了。
于是他在训练场不远的小树林里自己训练,然而因为吃得比较少,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
这时廉奉节发信息说给他带了饭,在他宿舍等他。
他马不停蹄回了宿舍。
廉奉节倚在宿舍破破烂烂的大长桌边,低着头看着光脑,蓝荧荧的光映得他的脸有些苍白可怖。
野不尽倒没注意这些,回来就直奔饭盒。
浅尝了一口,他受伤的小心灵瞬间得到了治愈。
从前的时候因为廉奉节的贡献,上层那边给了他一套房再加一个专业的服务团队包括厨师。
野不尽听说后,觉得他实在暴殄天物,让他好好利用厨师。
廉奉节就让人家大厨天天给野不尽做一些清汤寡水。
不过提到这些,他就想到慈祥的奥格丁。
奥格丁是整个上层里可以说是最体恤下士的领导了,他这个待遇就是奥格丁给他争取的。
他轻摇头使思绪回笼,对专注干饭的野不尽说:“我只查到茶馆和塞班星一个叫爱德蒙的官员有勾当,但爱德蒙那边最近没有抓什么人的消息。”
野不尽回想了下,说:“可能不是一波的,我记得他们应该是分了两路,你应该查他们...”
话音未落,他光脑响了,他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接了来电。
“攸休,有什么事吗?”
“没,关心一下你病情。找了新的主治医生就不管我了?信息也不回。”
廉奉节听出来,这或许就是野不尽那些三无药品的制造者,他背后的医生。
“我病情?挺稳定的。对了,你要不要我现在医生的联系方式,你们两个应该会很有共同话题。”
“不需要,你现在病情稳定的差不多,我后续就不跟进了。不过我听说你那个小铺子被人端了?”
“消息挺灵通。”野不尽塞了口饭,“怎么,来给我送情报?”
“猜对了,等着,我去把人给你叫来。”
野不尽点点头,趁这功夫,给廉奉节解释:“攸休,塔列星那边有名的医生了。他弟弟攸禄,创办的佣兵协会,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权威的单位了?大部分塔列星的佣兵都从这里接取任务。”
廉奉节点点头。
光脑里攸休的声音传来:“来了,伍尔那时候去了唐老铺。”语毕,他轻笑一声,“要是让他知道砸的是你的摊子又得哭了。”
野不尽无奈地说:“倒成了我的问题了。他还记不记得那人长啥样?”
这时候另一个少年的声音传过来,“他只露了眼睛,但如果再让我看到的话,我一定记得。”仔细听声音还有点儿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