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一整个五雷轰顶!
看着眼前的孩子,明明还是一副软软糯糯的模样,却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晚晚,你这单单不认得娘亲了,还是哥哥们也一并不认得了啊?”姜遇小心询问。
邬时晚玩着手指头,头都没抬,也不搭腔。
姜遇又围着邬时晚努力了好一会儿,也还是一无所获。
邬时晚直接拒绝跟她沟通了。
“伯娘,你在干什么?”邬阳旸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到了一脸无措的姜遇。
也不用等姜遇回答,就顺着姜遇的视线看到了正低头玩手指头玩的认真的邬时晚。
“晚晚醒了!太好了!”顾不得穿鞋,邬阳旸就起身蹿到了邬时晚这边。
“晚晚你终于醒了,伯娘和我们都着急坏了!醒了就好,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啊?脑袋疼不疼啊?”邬阳旸和往常一样顺着邬时晚的头发同她说话。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邬时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天天的叫他哥哥并回复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垂下脑袋玩手指头去了。
邬阳旸瞪大眼睛看向姜遇,在姜遇眼中看到了一样的迷茫和焦急。
陆陆续续的,窝棚外传来了村民的说话声,大家都起来了。
邬阳曜和邬阳旭也起来了。
看到邬时晚醒了,和邬阳旸的反应一样,看到邬时晚的反常,也是和邬阳旸一个反应。
姜遇找来了乔大夫,对着邬时晚又是把脉又是扒拉眼睛观察舌头的,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
乔大夫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咋勒了下肚子、受了点惊吓就把人给吓傻吓失忆了呢?
乔大夫百思不得其解,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就回去了,独留姜遇和几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看到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了,束手无策的姜遇只好带着邬阳旸和邬阳曜先收拾东西。
等大伙准备启程了,姜遇也带着孩子把东西收拾好了。
只是一看,发现陪着邬时晚的邬阳旭正可怜巴巴抹着泪儿呢,而邬时晚则跟没看见一样一脸冷漠坐着。
姜遇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邬阳旭想跟邬时晚交流感情没得到回应,伤心了。
姜遇叹了口气,把邬阳旭抱上板车并小声哄了哄。
然后让邬阳旸帮忙把邬时晚抱上自己的背,打算用衣服给她拴在背上背着走。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她背。”结果邬时晚刚碰上姜遇的背,就开始反抗,又是踢腿又是甩手的,就是不要她背,还害得邬阳旸差点摔倒。
无奈两人只能把她放下。
不碰她了,她又乖巧不闹腾了,一伸手就又开始挣扎。
“乖乖,你还这么小,自己走不了的,让娘背你好不?”
“不要,你不是我娘。”
“晚晚,那哥哥背你好不?”看伯娘吃瘪,邬阳旸上前。
“不要,你不是我哥哥。”
姜遇刚听到她说自己不是她娘,心还颤了一下,还以为这孩子是看出什么来了,现在听她邬阳旸不是她哥,就放心了。
不是针对自己就好。
双方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中,邬时晚不肯退让,姜遇也不能真的让她自己走或者丢下她。
看到大家都快收拾好要准备启程了,姜遇没办法了,只好强硬把邬时晚抱起来放到了板车上。
“我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娘,认不认他们几个哥哥,这世上你已经只有我们几个亲人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现在也不是你能闹脾气的时候。你不让我背也可以,但是必须和旭旭一起好好坐在板车上,不然就等着去死吧。”
邬时晚这会没再反抗,只是默默看着姜遇用麻绳把自己绑在板车上,眼中的泪水一颗接一颗砸在大腿上。
邬阳旭不知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想安慰她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好小心用手去拉她的手,看她没反抗,这才握紧了她的手。
经过几天的奔波,姜遇带着几个孩子从队伍中间落到了队伍尾部,在掉队的边缘疯狂试探。
邬时晚安静了几天,好像也了解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即便是再不愿意,也不会去抵触和家人的接触了,起码拉她抱她不会反抗了。
除了姜遇觉得这孩子很反常很不对劲,邬阳旸几人只当她是受了惊吓才导致暂时记不起他们了。
一开始姜遇是怀疑邬时晚是不是重生之类的,因为她一开始跟自己说自己不是她娘的时候,那个眼神和语气都很笃定且不像个三四岁的孩子。
但是她后面又说邬阳旸邬阳曜几个不是她哥哥,姜遇又疑惑了,自己不是原装的没错,但他们可是真真的啊。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失忆了?
那也不像啊,就算是个大人遇到失忆这种事都会惊慌害怕吧,邬时晚一开始的反应可淡定着呢。
还有这几日,邬时晚默默流了好几回泪,有时候看姜遇的眼神也很奇怪,看着挺像大人隐忍的悲伤呢。
本来姜遇还想着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这几个孩子带出去养大,可是现在看到邬时晚这个样子,她都有些动摇了。
这个孩子真的还是原来的邬时晚吗?真的会像其他几个孩子一样把她当亲人吗?
在两个人奇怪的氛围中,大部队终于走出了这片山。
髻灵山很大很大,大到横跨了几个府。
现在他们就是离开了西宁府的地界,来到了隔壁金江府的地界。
他们在山上,找了个能看到山下的小山头往下看。
看着远处,村长脸皱得跟破抹布一样:“完犊子咯,这咋比俺们那还严重呢?!”
姜遇挤在后面,抱着一棵树稳住自己不会摔倒,这才举起一只手盖在眼睛上眯着眼往下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姜遇也蔫儿了。
山下的情况属实不太好。
有没有遭遇地震姜遇看不出,因为山下洪水如猛兽一般搜刮过的痕迹倒是很明显,那个惨烈啊,可以说是直接夷为平地了。
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一个完好的屋子,地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刮来的建筑垃圾和树枝树根的倒是多的很。
“伯娘,咱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走啊?”邬阳旸也看到山下的景象了,忧心忡忡。
伯娘一个人带着他们几个孩子,从村里走到现在能坚持不掉队已经很吃力了,要是还要继续走的话,他们真的有命活下去吗?
“是啊,这里也容不下咱们,估计这里的人也都跟咱们一样逃难去了吧。”姜遇也感到很无力。
她真的感觉快要坚持不住了。
不仅是身体上累,心理也感觉很难受,很纠结拉扯。
看着几个孩子,一会儿想要不要丢下他们自己跑路,一会儿又觉得为了他们自己也要坚持。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要在心里狠狠骂上老天八百回,她到底作了什么孽啊要这么对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被她骂烦了,这天晚上守夜的时候,姜遇在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上一世的老家,那个南方偏远的小县城。
很久没回去了,她的小县城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很多老城区都拆了,马路也变宽了很多,街上很多店铺都是新开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还没等她好好看看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呢,她又来到了住了二十年的老房子。
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姜遇进去后,毫不意外的空空荡荡,就连那些老家具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好久没回来了呀。”姜遇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上的灰,有些失落。
话音刚落,周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旧的一切在眨眼间就变成了崭新的,掉了漆的桌腿光滑无痕,落满了灰冰箱、桌面等也都变得干净亮洁。
死气沉沉的屋子,一下子变回了小时候那个温馨的小窝,就连窗外打进来的阳光都是那么温暖。
姜遇走到冰箱前打开了冰箱门,冰箱里的灯随着门的打开亮起来,里面五颜六色的蔬菜水果和饮料将整个冰箱填满了。
姜遇来到自己小时候住的房间,和她高中时精心布置的一模一样,就连书桌上放着的都还是翻开的语文练习册。
上面是一篇文言文,她的笔记只到翻译句子的地方就没有了,像是作业做到一半就因为什么事被打断了。
姜遇看了看那需要翻译的句子,不太懂。
从前她最爱学文言文了,每次老师讲之前她都会自己试着翻译一遍,每次也都能八九不离十,可是现在她都看不太懂了。
而且这篇文言文,她居然没有什么印象。
按道理如果以前学过的话,就算平时记不起来,看到了也应该能有些印象的,但是现在只有陌生。
姜遇也不纠结,而是转身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床上,然后一个后仰就躺了下去。
这感觉,真舒服啊。
不知怎么的,姜遇在床上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见到了“姜遇”,那个和她同名同姓,甚至连长相都差不多的古代女子。
她就像是站舞台上一样,身后的灯光打在身上,如同她自带光芒。
“姜姑娘,不,应该是姜小姐,你好。”
“你,你好。”姜遇看着面前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一时之间有些紧张。
“我是曜曜和晚晚的娘,如你所见,我们长得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不会变成我的原因。”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想占据你的身体的。”虽然不是自己的错,但是站在原主的面前,她莫名觉得有些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