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涵连连否认：“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的，别说这么严重。”

    沈汀兰面无表情反驳：“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们三个是什么意思？”

    “高书格她……她就是说觉得你这样做不太好，但是没说……那么过分。”

    “听你这话，是想撇清关系了？”

    “什么撇清关系？！这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张思涵越说越没底气。

    沈汀兰直直地看着她：“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招惹过你们，你们无缘无故就在背后议论我，还美其名曰讨论我的不足之处，不就是背后嚼别人舌根吗？”

    张思涵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急得不知道说什么。

    “你……！”

    “我？我怎么了？我觉得我很好，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轮不到你们在这指指点点。你知道你的成绩为什么一直在下降吗？因为你整天在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张思涵，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正常人，没想到，你们是一类人。”

    心平气和说完这些，沈汀兰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走回了班级。

    张思涵呆呆地站在走廊里，像在思考着什么，几秒钟后，预铃响起，她才回过神来，跑回班。

    彼时，沈汀兰和张思涵是前后桌。

    这件事过后，沈汀兰表现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再也不和张思涵说话聊天。

    偶尔有些要紧事，也是公事公办，正常交流，看不出嫌隙。

    身边的人看出来不对劲，也没有人开这个口。

    这个小小的变故，像一块石头砸向沈汀兰的心，留下一个小小的创口，正向外流淌着汩汩鲜血。

    可是它藏得太好，就那样静静地散发疼痛，而不被发觉。

    两个星期后的某天，沈汀兰照常和三个舍友一起吃午饭。

    身边人来人往，都是端着碗在找座位的同学。

    两个男生经过，聊着天。

    “是理科班那个沈什么来着吗？”

    “对，实验班那个，不知道私底下给老师塞了多少钱。”

    “你这消息不够零通啊，她不是还勾引男的吗？哈哈哈哈……”

    倪羽彤把筷子“啪”一下摔到餐盘上，马上就要起身去找路人甲和路人乙算账。

    沈汀兰赶紧叫住她：“别！”

    倪羽彤虽然愤愤不平，但也听话地坐了回来。

    “小兰，这话我真的听不下去，哪有这么造人谣的？这太过分了吧？！”

    沈汀兰眼神空洞，麻木地夹起一筷子菜，手停在半空中，轻轻摇了摇头。

    云想看向沈汀兰，眼神里写满了心疼。

    倪羽彤叹口气：“辱骂同学，造谣传谣，怎么着也能给个处分了吧？再不济，也是严重警告，全校通报批评。你心软，我可不，我就是听不惯他们这么说话。那几个男的了解你吗？他们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吗？信口雌黄，道听途说。再说，连不认识的人都听到这种谣言了，更何况同班同学呢？这些谣言不一定传到哪去了！”

    沈汀兰不敢抬头看她，继续吃着自己的饭：“算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们说呀，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你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一定尽己所能帮你。”

    “没什么事，吃饭吧，就当没听到。”

    倪羽彤还想说什么，云想却笑着摇摇头：“小兰这是跟我们演戏呢，一般她这个表现就是已经想好对策了，等着看复仇爽剧就好啦！”

    沈汀兰终于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倪羽彤：……

    合着我白生气了呗？

    下个星期一。

    午检，学校照常利用。

    广播响起老周熟悉的声音：“喂喂？今天午检还是教育处利用，请各班班主任组织学生坐好。”

    其他同学都自然地收好手头的东西，坐直等待。

    沈汀兰中午就没有回寝室，在教室里睡了一中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听到广播的声音，她心跳加速。

    终于，要来了。

    “公布几个处分决定。高三三班……”

    沈汀兰默默听着。

    学校人多就这个坏处，听个处分要等一个世纪。

    “……高二五班，高书格，在同学交往中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造谣传谣，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经校领导研究决定，给予高书格记过处分，处分观察期2018年12月至2019年12月。”

    班里几个认识高书格的同学都很震惊，瞪大眼睛彼此看看，不敢说话。

    沈汀兰面无表情，但在心里笑的发狂。

    高书格，谁让你还想着害我呢。

    时间倒流，回到上个星期二。

    沈汀兰知道，这事老孙解决不了，毕竟现在两个人在不同的班级。

    那就只能求助许澜了。

    沈汀兰主动找到许澜，开始哭诉：“许老师，您能帮帮我吗？”

    许澜赶紧说：“怎么了？”

    “老师，最近学校里到处都在传播关于我的谣言，说我私下里给您和孙老师……送礼，还说我……勾引陈隐曜。给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我在食堂吃饭都能听到陌生同学在聊关于我的这些谣言，您能帮帮我吗？”

    许澜皱了皱眉头：“是吗？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这事儿还真就很严重，你知道是谁传播出去的吗？”

    “我心里大概有几个人选，但我不确定。”

    “说来听听。”

    “高书格、吴心然、张思涵。”

    “嗯？这三个人？为什么是她们仨呢？”

    “张思涵前几天找我，说她们三个在吃晚饭的时候聊了关于我的事，讨论了一下我的不足，其中就有送礼和男女交往这两条，和我听到的谣言几乎没差。”

    “主动找你说的吗？”

    “嗯对，张思涵主动找我说的。”

    “好，我知道了，但是我不保证能查到证据，毕竟这种东西口口相传，我没法调监控。”

    沈汀兰抹了把眼泪，心中暗道表演结束。

    接着，她“老师，我有证据。我打听了一下，高书格跟她们班的前十名几乎都说过，这其中有六个都来自曾经的五六班，我趁着周末问了他们几个，聊天记录我都截图打印出来了。还有就是，您这几天如果在课间路过教工卫生间的话，也许会有收获。”

    说完，她把文件袋放在许澜的办公桌上，转身退出了办公室，没有一丝停留。

    许澜愣了一下，随后打开了文件袋。

    第一张，备注名为高何琪，许澜知道这是曾经五班的学生，时间是星期六晚上八点四十。

    ——小琪，有空不，和你咨询点事。

    ——有空，你说吧。

    ——是关于高书格的事，以下的聊天记录我会截图作为证据，你介意吗？

    ——你们俩怎么了吗？

    ——发生了一点矛盾。我需要收集证据，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泄露给同学们，只会交给老师处理。

    ——我相信你，你问吧，知道的我都说。

    ——她有和你说过关于我给老师送礼，并且和陈隐曜亲密交往这两件事吗？

    ——说过，大概一个多月以前吧，大家都挺熟了，她就在课间拉着我们去教工卫生间旁边，因为那里人少。她先假装和我们聊聊天，然后再引出你，说你不好，就是你问我的那两条，她都说了，还说了一些别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没事，我也早就看不惯她了，希望你成功！

    第二张，备注名为林泉竹，原六班同学。

    前面聊天内容差不多，林泉竹的回答也大差不差，就是一问一答。

    最后一段，林泉竹发了大篇幅的文字，沈汀兰没有截全，许澜读了读。

    ——小兰，我和你实话实说，她不止在背后说过你的事，也说过别人，我们都见怪不怪了，就等着这一天，没想到真的等到了。我不怕得罪她，人缘差什么的，我只想你们这些受害者能维护自己，我和她关系一般，她能和我们说你，就能和别人说我，说不定我在她的其他朋友眼中也很不堪。我们都是来了实验才认识的，而且也只有一学期之缘，说不上了解，但在这一学期的时间里，我觉得你很真诚，你们两个之间，我会选择相信你。

    许澜又快速翻看了其他几张，有人说不太清楚，有人说没有这回事，但大部分都是阐述了曾经的事实。

    许澜本来不太在乎这种同学之间的小矛盾，今天吵架，明天两个人又和好如初了，照常说话照常相处，她这个当老师的不好干涉。

    但这次不一样，暂且不说沈汀兰是她的干女儿，就算她是其他同学，甚至是自己没教过不认识的学生，自己也会介入这件事。

    说小了，这是背后嚼舌根。说大了，这就是校园欺凌，带头孤立同学，造谣生事，恶意诋毁。

    于是，下午的一节课间，许澜去调取了三楼教工卫生间外走廊拐角处的监控。

    近三天，几乎每节课间，高书格都会出现。

    她的身边，是不同的人。

    也就是说，她确确实实经常带着人来这里说话。

    许澜又放大了声音，听不大清，有些嘈杂，只能隐约听到几个人名。

    许澜又趁着大课间，在卫生间后面的楼道间“埋伏”好。

    果然，听到了高书格在和别人议论沈汀兰，以及其他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