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师兄弟这个问题,严格来讲,姜尧还真算得上是沈星河的师兄。
沈玉琢收姜尧在先,收完姜尧也有意拉扯沈星河一把,毕竟沈星河是他们老沈家唯一的独苗,沈家又是陶瓷产业发家,经历几代之后,如果断送在沈玉琢这里,等他百年之后,也没脸去跟列祖列宗们交代。
但沈星河实在不是学烧窑的这块料,让他点个柴火,他能把新建的窑炉烧煳,让他拉个泥坯,他不是把陶轮扔到一边徒手捏乌龟,就是在陶轮上转来转去,转到最后转出一坨狗屎,还是字面意义上的真·狗屎。
收他之后,沈玉琢心力交瘁,直接老了十岁,见他确实没心思学,也就干脆不教他了。
“砰砰”的枪声又响了几次。
瞿达心思越乱,枪法越是不准,后面几枪连续脱靶,气得他再次摔了装备,站在远处狠狠地瞪着沈星河。
沈星河冲他挥了挥手,让姜尧坐着别动,起身走到瞿达身边,跟他谈起了关于赢了之后的条件。
瞿达看起来就不像愿赌服输的人,但碍于周围站了不少围观的热心群众,只得暂时答应下来,至于会不会履行,没人可以保证。
不过眼下的麻烦倒是解决了,姜尧跟沈星河一起离开射击馆,正好瞧见杨寻急匆匆地从庄园酒店的大厅里走出来。
他边走边看时间,抬头的瞬间瞧见了姜尧,急忙冲他挥手,并冲着他跑过来。
“对不起学弟,今天实在太忙了,家里的亲戚来了十几户,拉着我没完没了地说话,根本脱不开身。”
姜尧摇头,并且把一直拎在手里的礼物递给他,“没事的学长,恭喜你保送B大,这是我朋友帮你选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杨寻接过礼物,看向沈星河,笑着说道:“谢谢你和你的朋友能够过来。”
两人左一句学长,右一句学弟,说了几句,听得沈星河耳朵生茧,一个劲儿地抬着手腕,示意姜尧注意时间。
傍晚6点,姜尧准时跟杨寻告别。
杨寻忙了一天,确实没空顾及姜尧,他拿着礼物有点内疚,说道:“再等一会儿吧,派对马上就开始了,而且这会儿末班公交也出发了,万一赶不上就糟了,不如你们再玩一会儿,等8点半左右,我们这边也安排了回城里的车。”
庄园距离公交车站还有一段距离,走路过去估计要20分钟,按照这个时间来算,确实有可能赶不上车。
姜尧看了看沈星河,沈星河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加上杨寻还在一旁挽留,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跟着杨寻一起回到了派对现场。
主角来了,现场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
杨寻先是给姜尧和沈星河安排好座位,又去跟其他围过来的朋友寒暄。
也不知是不是在射击馆受了挫折,瞿达没再出现,他不在,倒是让现场和睦融洽了不少。
杨寻像是拉动了时间的转速,不一会儿,派对现场的灯光逐渐亮起,随着夜色降临,灯光也越来越亮。
突然,一盏聚光灯落在杨寻身上,随着大家热烈的欢呼声,杨寻拿着话筒走到了舞台中间,他先是感谢大家的到来,又简单地跟大家分享了一下被保送后的心情。
但在这样的场合,大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被保送这件事已经足够让人眼红,提前结业可以享受快乐的暑假,也足够让人嫉妒!
舞台既然已经搭好了,表演节目这种事情自然少不了。
杨寻似乎也早有准备,大大方方地从舞台后面拿出一把吉他。
大家都知道杨寻学习成绩好,却没什么人知道他会弹吉他,看到他拿出吉他的那一刻,不少人开始感慨世界的参差,还没感慨完,听到杨寻开口唱歌的一瞬,又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上帝在给他打开所有窗的同时,终于想起来给他关了扇排气筒。
杨寻吉他弹得不错,但唱起歌来却跑调得厉害,他的手和他的嘴好像不在一个频率上面,唱了几句连自己都觉得难以入耳。他及时止损,停下手中的吉他,看了一圈或站或坐在舞台下的人,最终将目光放在姜尧身上,一边冲他招财猫似的招手,一边对着话筒小声地说:“学弟,学弟!”
姜尧不确定杨寻是不是在喊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杨寻猛地点头,示意他赶紧过去。
沈星河坐在一旁皱了皱眉,刚要阻止姜尧上台,就听姜尧对他说了声没事,顺着杨寻的方向迈上了舞台。
舞台不大,周围簇满了鲜花,杨寻抱着吉他坐在鲜花中间,将话筒挪到一边,问姜尧:“会唱歌吗?”
姜尧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会唱,但只会唱一首。”
杨寻说:“够了够了,一首就够了!是哪一首?有谱子吗?”
沈星河坐在椅子上有些担忧,耳朵急得都快抻到舞台上去了,杨寻和姜尧说话的声音虽小,但他还是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姜尧会唱歌吗?
沈星河怔了一下。
应该不会吧?
至少沈星河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
虽然他们从小到大相处的时间没有分开的时间多,但是以他对姜尧浅薄的了解,觉得姜尧应该对唱歌这件事情没什么太大兴趣。
他无法想象姜尧唱歌的样子,不知道他的歌声……
“是你吗 手执鲜花的一个
你我曾在梦里暗中相约在这夏
承诺站在夕照后
斜阳别你渐离去
亦会不归家 期待我吗”
吉他声响起,一道清洌干净的少年的声音从鲜花丛中传来。
沈星河顺着那道声音抬头,看到姜尧正拿着话筒,低垂着眼眸,跟着杨寻的节奏,缓缓地唱着歌。
姜尧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够亮,温温地,像柔和的风。
可眼下他唱着歌,音色空灵清澈,清透的仿佛像是夏日雨后广阔无垠的晴朗的天。
沈星河听着出神,总觉得这首歌有些耳熟,让他想,他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歌很短,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左右。
姜尧唱完,从舞台上走下来。
沈星河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他坐在椅子上,才问道:“你什么时候会唱这首歌的?”
姜尧看了他一眼,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脸上流连,他低着头,随意地看向自己的手指,“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学会唱歌的,而且唱歌这种事情,似乎也不用刻意去学,有些歌多听几遍,听着听着,也就会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他刚刚唱的是粤语歌。
姜尧从小在岚城生活,除了电视电脑各种电子产品以外,根本没有接触粤语的机会,就算是有,能够让他这样熟练地唱出一首粤语歌,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除非这首歌他特别喜欢,一直听一直听,听了无数遍,听得熟能生巧,听得能一字不落地唱出来。
沈星河好奇:“你刚刚唱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姜尧说:“夏日倾情。”
沈星河一直拿着手机,顺手搜了搜,“是首老歌?”
姜尧:“嗯。”
这首歌距离现在确实有些年份了,至少发行的时候,姜尧跟沈星河还没有出生。
沈星河说:“什么时候听的?”
姜尧说:“小时候。”
一场莫名的暴雨之后,有人为了哄他,给他放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