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下来,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只余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之中,月光皎皎,群星闪耀。
广场的四处也亮起灯光,微妙地并没有夺去月亮的光芒,先前的精灵文化摊位轮休了,换了位精灵进行讲解,现在这位精灵正在织着月光纱。
月光纱的编织过程也如同日光纱那样,在月光的照耀下从空气中抽出魔法丝,再将它们编织成纱。
精灵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上下翻飞,一边从空中抽出细丝一边熟练地编织,不一会儿就织成一小片月光纱出来,纱是皎白色的,被风吹动起来浮现出银色月光,像是月光洒在了水面上。
野火之前没有欣赏到日光黄昏纱,现在看上了织造月光纱,也算是弥补了遗憾。
精灵将织好的月光纱递给围观的众人,让她们体验手感。
“哦哟,这个纱很亲肤嘛,做成衣服嘛肯定舒服的嘞。”月光纱到了一位阿姨手里,她将纱在手里揉捻,显得很专业,“就是不知道人工和成本多少,这个肯定好卖的。”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四周:“哎哟不好意思啊各位,职业病犯了,来小妹妹你接着传。”将纱给了邻近的人,退出几步后用手给脸扇风,脸上有些尴尬。
纱几经辗转到了野火手里,轻盈的纱拿在手里状若无物,却又能感受到淡淡的凉意传来,十分舒服。
“这个感觉和黄昏纱不大一样耶。”苍术摸了一把。
萧之潇接过来,在手中颠了颠:“月光纱一般都是买不到的,是精灵族拿来送人的礼物,只有得到精灵认可之人才会获得精灵的馈赠。”
“啊~那我要去哪里找个精灵送给我呢~”苍术做起了梦。
过了精灵文化摊位后的一条道都是介绍巫托邦文化的摊位。
野火是实实在在的不知道,苍术对其一知半解,萧之潇对基础的文化都已了解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耐心地跟在她们后面,就这样一路逛下去看完了这条路每一个文化介绍。
巫托邦人类和魔法生物的大致比例是6:4,大部分的人类都是从外界邀请而来,待到从雏鹰学院毕业就算是正式成为了巫托邦人。
因为最初的巫师们并不向往生育,加上当时并没有出现双雌生育技术,因而到现在“纯血”巫托邦人也不过占巫托邦总人口的一成。反而是魔法生物们因为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自然繁衍,现在的数量已经颇具规模,又因为双雌生育技术的出现间接增多了混血种族的数量,甚至隐隐有反超的趋势,会让极端人类主义者看了大喊倒反天罡。
鲛人、精灵、吸血鬼都是在巫托邦建成以后出现的种族,其中最初的鲛人和吸血鬼都是人类受到永不可逆的诅咒而成,精灵则是从生命树里诞生的。关于她们更详细的历史,学校里会开设鲛人史、精灵史和血族史的选修课。除了这几个种族外,还有一些由草木山石长成的精怪,比如地精、森林妖精等等,这些精怪通常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极少人能见到。
最初的巫托邦创始人有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巫师,她们带来了各自起源地的文化,在千年的发展过程中,这些文化中的一部分相互融合,有所发展,形成了独特的巫托邦文化,另一部分则仍旧保留着原来的特色。所以她们能够看见不同风格的建筑群体各具特色但彼此间又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也能见到来自世界各地的觉醒了灵性天赋的人。
雏鹰学院内覆盖有语言类魔法,能够让不同种族之间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甚至方言都不在话下。这也让野火明白了为什么她在路上偶尔听见人交流的时候,她们说的明明不是中文,但是她就是好像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她还疑惑自己英语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再说有时候人家说的还不是英语,这个问题她总是忘记问,现在终于得到了解决。
文化摊位里有一个专门的女性生理知识摊位,野火没想到在外界总是避而不谈或是被忽视的女性生理知识,在这里居然能在活动里公开摆摊,甚至女性的身体模型、阴、道模型都能摆在明面上,而且做得十分还原,负责人讲得比她初中生物老师讲得还要细致,让她受益匪浅。
她在这里真正认识了阴、蒂,明白了之前塔蒙说的“太蒂了!”的“蒂”究竟有多“蒂”。阴、蒂是女性获得快感的唯一来源,仅仅从外部刺激就能像星星一样变得高高的,插入式行为大都只是为了生育,大多数女性是无法从中得到真正醒来的快乐的。
不过后来想想她早该想到的,毕竟无论是来参加迎新会的人,还是活动的工作人员们,更别说向来渴望无拘无束的鲛人,她们的表现都说明了长期在这里生活的女人不会束缚自己的身体,对待身体都非常坦然。巫托邦是一个全女世界,这里女人才是主体,在这样的环境中,对女性身体的探索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了,身为女性肯定要多了解自己的身体。
一位讲解人员应当是在外界苦于月经羞耻已久,讲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野火也听得百感交集。
她就知道她在外界感觉到的自身的抗拒感和不对劲的感觉都是有依据的,还记得有公益组织来学校分别对女生和男生开展生理知识讲座,女生们在讲座结束后都领到了一本小册子还有一袋卫生巾,在回班级的时候几乎所有女生都是一路遮掩着小跑回到座位上,个个脸上都写满了不好意思与害羞,她当时提着袋子慢悠悠走着,还很疑惑她们为什么要这么表现,看上去十分矫揉造作,原来这就是月经羞耻。
不仅如此,还有那些暗号,姨妈、面包、那个······种种替代性的称呼,小心翼翼地将姨妈巾从书包里拿出来,再偷偷踹到裤子里装作若无其事去厕所,在桌下、衣袖间、背后传递的种种行为,都是月经羞耻的体现。
野火一开始会感到奇怪,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做那么多没有意义的动作遮掩。在听过生理讲座之后她就期待来月经,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时的她心里来月经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在她发现自己来月经的那一天,她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之前讲座送的为圣经,十分自豪地展示自己身体的变化——看啊,她也是来月经的人了,她长大了。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慢慢地也被同化了,开始用黑色塑料袋装买来的卫生巾,开始在拿卫生巾的时候观察四周的情况,开始将卫生巾藏到外套袖子里,开始说那些女生间才知道的黑话。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改变,是缓慢的、细水长流的,就像温水煮青蛙一般,成功煮出来了一碗香喷喷的牛蛙。
陡然想明白后,野火莫名感到有些发冷。
生理摊位是讲得最久的,也是她们看得最久的一个摊位,摊位前的人也是最多的。不少学生因为好奇停留在了这里,还有本来就清楚但是带着同伴来听的,还有少部分的女生到这里看见摊位内容感觉不好意思,红了脸拉着同伴想走,离开的时候眼睛却不断地往这里瞟,然后又被同伴拉了回来。
人多了,渐渐就有了讨论的声音。
有的人附和着:“没错。”“对。”“就是这样的。”
有的人疑惑:“啊?”“不是吧?”“怎么会?”
有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就知道!”
还有的人不能接受:“可是来姨妈就是很隐私的事情啊,就像上厕所一样,你也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要尿尿或者上大号吧?”
有的人反驳:“怎么不说了,我要拉屎,我要屙尿,大家都是人谁还不拉屎拉尿了。”
有的人支持:“就是,平常一个个那么喜欢在网上看猫拉屎拉尿,看各种动物拉屎拉尿,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变得羞耻了,也没见你替那些动物羞耻啊,我还说你侵犯动物隐私了呢。”
那人依旧不能接受:“那你也不能在公共场合随地大小便吧。”
又一个女生站出来了:“你这可就有点偷换概念了,也没让你在公共场合换卫生巾啊。我们想自然地面对月经,而不是各种逃避,你总不会一辈子不上厕所吧。”
那女生没话说了,脸上还有些不能接受,嘴里小声嘟囔:“就是不行啊,这种事情怎么能,这是不对的,我就是会感到羞耻啊。”仍然深陷在固有观念里不肯走出来。
一点小水花就这样平静下来,负责人没有太在意,因为每次迎新会的摊位前总会有类似的讨论,有些刚来巫托邦的外界人总是很难接受这些观点,没关系,在巫托邦生活久了那些有毒的思想自然会被净化掉,毕竟每次迎新会上总会有那么几个来为自己之前的错误认知道歉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