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顾瞻睡梦中一直在呜咽抽泣,成亦然看着很是心疼,轻轻拍着顾瞻的背,希望这样能让顾瞻睡的安稳一点。

    成榷睡在一边倒是很乖,只是手一直紧紧抓住顾瞻的手,成亦然试着想拉开,但一有动静两只手就抓的更紧,索性干脆就放弃了。

    怕顾瞻半夜会不舒服,成亦然索性就守在床边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顾瞻醒的很早,她知道今天是父母的葬礼了,她想去送爸爸妈妈最后一程。成亦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顾瞻和成榷换了身衣服,就去了葬礼。

    顾明军和孟锦亲眷其实并不多,顾明军父母早亡,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来的只有几个叔伯婶婶。孟锦的父亲也在去年辞世,唯一剩下的只有母亲,也就是顾瞻的外祖母。

    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几次哭晕过去,成亦然怕老人身体受不住,但老人坚决不肯去休息,成亦然只能一直在老人身边搀扶着。

    “小锦临走前,将顾瞻托付给你是知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是怕我顾不住小瞻,然然,你若是不愿意……”

    “我愿意,阿姨,小锦这是信任我,我答应了小锦我会照顾好小瞻,也会照顾好您,以后您就拿我当自己的女儿一样。”成亦然打断了老人的话,她看着眼前的黑白照片,声音铿锵有力。

    她走到顾瞻身边,俯下身,柔声问顾瞻“小瞻,你愿不愿意,跟阿姨还有成榷一起生活?”

    顾瞻看着父母黑色边框里的照片,眸子里是无尽的自责和悲痛,她知道,是母亲把自己托付给了成阿姨,她知道,她的母亲在最后一刻还在念着她。她不想让母亲不放心。顾瞻呜咽着点了点头,双腿一软。

    顾瞻无力的瘫跪在相框前,看着照片里父母慈祥的表情,想起明明不久前一家人还其乐融融,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泪水决堤,她想起母亲最后在耳边的闷哼声,想起晕厥前父亲艰难的喊着她的名字,顾瞻觉得自己的世界坠入了深渊,深渊里是无尽的黑暗,她再也找不到一丝丝光亮,她只能无助的看着黑暗吞噬自己。

    成榷上前对着两张遗像深深鞠了一躬,眼眶不自觉的跟着红了,她慢慢蹲坐在顾瞻身边,她觉得任何话都安慰不了现在的顾瞻,只能暗哑的挤出一句“哭吧,我陪着你,肩膀借你用用,哭出来就会好受些。”

    直到要去往陵园,顾瞻才颤抖着起身,顾瞻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脚都沉甸甸的,每一步都走的无比沉重、艰难,胸口像被石头压着一般压的喘不过气,头也因为哭到缺氧开始一阵阵眩晕。她已经记不清走了多久才到达陵园,看着眼前黑色墓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顾瞻在心里连带着自己也一起埋葬了进去。

    顾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有双手一直牵着自己,她只知道那双手很温暖,温暖到不想放开,于是就这样被一路牵着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医院。

    回到医院后医生又给顾瞻从头到脚都重新做了一遍检查,看着检查单,总体没什么大碍了,可以出院了,又嘱咐了但还是要注意好好休息。成亦然闻言才终于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成榷自打从葬礼结束以后就一直牵着顾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牵着,只觉得这样心里会心安一些。

    摸了摸成榷的小脑袋,成亦然缓缓开口,低声询问:“小榷,我们带上小瞻一起好不好?”

    成榷紧了紧牵着顾瞻的手,眼神坚决的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妈,你放心,我也会保护她的!”

    成亦然知道成榷一惯懂事,知道她肯定会明白,但同时又很心疼。成榷一直都是这么的乖巧懂事。在别的小孩还在拉着父母的胳膊撒娇时,她就知道怎样察言观色了,她比同龄人更加的成熟,几乎从来不需要人操心,成亦然甚至觉得她成熟的有些过头,成熟到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但其实成榷也不过才十四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想到这里心头又不免一阵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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