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云枫发现紫茗有些不对劲,落神族朝会他也在,总体听着就是国泰民安,一片祥和,但是她似乎忙得有些过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从人进战神府到说出这句话,连一刻钟都不到,她更像是来点卯。
“等等。”云枫拉住她的手问道:“你很着急?”
紫茗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算什么急事,怎么了,你说。”
云枫很喜欢牵她的手腕,就像拉小孩子一样。外人看不出端倪,可她却能感觉到,他每次拉着她的时候手指总搭在脉上。
一次两次她以为是巧合,后来才发现不管她如何扭动手腕,云枫都能准确无误地压着她的脉。
他或许很怕她也会像他的故人般突然消失。
意识到这一点,她又坐了回去。
“王嫂不是有身孕了嘛,我必然是要准备一份厚厚的见面礼给我可爱的两个小侄,正愁不知该送什么,就听说父君最近新得了一块蝶晶玉,那可是不可多得的超品炼器材料。若是能添到侄儿的见面礼中再好不过。”
说着她像做贼一般压下声音道:“据我最新打探的消息,我爹也在盯着这块蝶晶玉,我可不是得先下手为强。”
云枫好奇道:“你打算怎么个先下手为强?”
紫茗胸有成竹道:“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我可是父君亲生的,只要表现好,宝贝准没跑,只要我够快,玉定入我怀。”
“所以你最近都在忙这件事?”
“对啊,对手强得可怕,不得不防。”
云枫了然,“去吧,明日也不用来,我回炎凉殿几日。”
回炎凉殿做什么?生气啦?
紫茗立刻道:“我陪你一起。”
“不用。”云枫眼含笑意,上挑的嘴角平添几分邪魅,“先下手为强。”
紫茗确认了云枫是真的没生气,不经也扬起唇边,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容。
......
“父君,这个力道如何?”她的捏肩捶腿可不是空话。
王君转了转脖子,“嗯,不错。”
还没等王君把胳膊全抬起来,茶水已经递到他的手上。
“刚练好的茶,父君尝尝浓淡。”端茶倒水也落到了实处。
王君端着茶盏闻了闻,还是同一句话,“嗯,不错。”
有戏!
紫茗试探道:“父君可知我最近在炼器?”
王君神色淡淡,“是吗。”
算了,和亲爹搞什么迂回战术,自己这几日的表现父君心里应该明白。
与其弯弯绕绕,倒不如开门见山。
“我想要父君手里的那块蝶晶玉。”
王君喝了口茶才道:“你来晚了,蝶晶玉早已易主。”
“什么?”她震惊道:“我爹下手这么快?”
“是你王兄。”王君道:“你缺炼器材料去宝库取便是,非要蝶晶玉做什么?”
紫茗道:“好看啊,超品材料本就稀少,炼器首选牺牲色泽,一旦成器多属暗沉,难得蝶晶玉制成的法器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能在超品炼器材料堆里挑好看的人,这天下估计也找不见几个,王君扶额,“你王兄是因为马上就要有两个孩子哄了,你呢?也打算做个漂亮的法器哄自己睡觉?”
紫茗撇嘴,“我也是为了我的小侄儿。”
王君道:“你能把自己料理好我就放心了。”
紫茗不服气,嘟囔道:“我怎么了,母后说我样样都好。”
听她提起王后,王君神色微冷,“听你母后说你正着手准备嫁衣?”
“嫁衣制作工序良多,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千百余年也是正常,不都是提前准备吗?”落神族传统向来如此,就算父君再不喜欢云枫,也不至于连嫁衣都不许她准备吧。
王君正色道:“你想好了?”
紫茗认真“嗯”了一声,这可不是一块蝶晶玉那么简单,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你怎么就认定是他?”
看来还是老生常谈,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紫茗道:“他待我很好。”
王君道:“父君母后待你不好,还是你王兄王嫂待你不好。”
那必然不是,她又道:“他会一直陪着我。”
王君道:“只要你愿意,能一直陪着你的大有人在。”
原以为的争执并未出现,她说了很多,王君听得认真,偶尔还会将她说不上来的话总结一二,紫茗放松下来,全当父女之间的谈心。
直到她说出那句“他需要我”。
王君忽而严厉道:“他或许是需要你,所以你就把终身大事当成儿戏随意施舍。”
“父君怎能用施舍二字!”她瞬时憋红了脸,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云枫都不是好话。
“你也知道这话难听,你随意去找人问问,哪对夫妻成婚的理由是‘他需要我’,你所谓的需要不是自以为是的施舍是什么。他活了数百万年,现在需要你,以后需要你,你呢?百年怜悯千年慈悲,当这些都消耗殆尽又该如何收场,你把他当成了什么。”
落神之战乱了百年,神族举族覆灭也没将战火引至他族,单凭这一点神族便值得尊敬,就算只剩一人,也不该卑微至此。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是清楚,只要许诺便是一生,日后心中不快也只会折磨自己,若不把话说的重些,对两人皆是不公。
王君的话字字诛心,在标准答案没有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就在思考,云枫想要成亲有着明确的理由,那自己呢,难道真的只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王君知道她听进去了,便道:“站在高处,更要视人以正,倘若你的理由还是需要二字,这桩婚事本君绝不会同意,但你若是真心觉得喜欢,父君便在你的嫁衣上镶满蝶晶玉。”
紫茗湿了眼眶,所以父君一直是在给她留后路,喜欢时享受万众宠爱的是她,不喜欢时账却算不到她头上,毕竟不认可这桩婚事的是父君。
虽然父爱如山,她还是想替自己小小辩驳一下,“我从没想着要施舍任何人,况且若是施舍,神尊又怎么会同意。”
王君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如实道:“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在乎你。”
直到回了房间,紫茗心中仍是一片混乱,她一直以为父君不喜欢云枫,合着在父君眼里自己才是那个随时可能会始乱终弃的人。
她把父君的话想了又想,施舍二字断不可能,她还没伟大到要将一生都施舍出去。陪在云枫身边她是愿意的,至于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还有待考量。
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万年以来的习惯?
本来是什么都无所谓,左右是假成亲罢了,但父君的话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这么不清不楚的十分让人难受。
她也想知道答案,当局者迷,可能旁人看得更清楚些。
这事该找谁呢?
太亲近的不行,只要问过一人,能不能问到答案尚不可知,第二天整个王府乃至隔壁都会知道她分不清情爱,太丢人!太远的也不行,谁认识你是谁就去问这些。
要是能有那么一个人就好了,情史丰富,头脑清明,能保密又不会让自己尴尬。
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