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比过一场,不如稍作休息,我不想占你的便宜。”霍昭阳在擂台一侧站定,面无表情地开口。
季华章把手一挥,一脸没所谓的样子:“无妨。”
季华章亮剑与霍昭阳在空中缠斗,剑光闪烁,火花四起,你来我往,两人身形之快,肉眼难以捕捉。霍昭阳剑光画符,以符为辅,剑势为主,锐不可当,一往直前。剑风猎猎,衣袍与发丝同时在空中翻飞,符光耀眼,剑气逼人。
季华章不为所动,她冷眼判断剑势去向,以迷迭鬼步在擂台上快速移动,所过之处只余残影。剑势未能伤到她分毫,符箓却紧随她不放。她转身起势,一力破之。霍昭阳的剑招紧随其后,季华章不紧不忙,以雷电之力灌注剑尖,两人针锋相对。
锐金之力总归敌不过雷电之力,霍昭阳错步,不欲再直撄其锋芒,他单手画符,用符箓连连拍向季华章所在之处。擂台上轰炸声四起,尘烟弥漫,季华章却不见踪影。霍昭阳预感危险来袭,连连后退,试图寻一个安全的位置。未曾料想剑锋自天上来,他举剑格挡,用尽力气,仍被压倒在地。前面画符消耗了太多灵力,如今他灵力亏空,已经没有再翻身的机会,败局已定。
季华章收了剑,弯腰向霍昭阳伸手。霍昭阳此时以剑支撑,单腿跪地,无力起身。他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抬头看向季华章。轻风拂其面,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仿佛天生就是天道的宠儿,耀眼无比。霍昭阳默了一会,还是把手放到季华章手里,任由她拉起自己。
季华章如今已有十七,身量与霍昭阳只差半个头。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赞叹地说:“你很厉害,值得做我的对手!”
霍昭阳一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神情极其古怪。
但是有人把这话也听进耳朵里。萧无烟跳上擂台,锤了季华章后背一下:“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值得做你的对手?”
季华章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他很厉害,没有你不厉害的意思……”
萧无烟心里恨恨地用力地跺了下脚,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不想再给她。季华章想追上去解释,又觉得自己好像越解释越糟,不如等她消气,自己再去找她。
台下诸人也多热议。
“虽然这只是筑基期的比试,看得我热血沸腾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好像有点痛,刚才昭阳哥哥那一招是不是打在我的心上了?”
霍荣冲上擂台,抢过霍昭阳身边的位置,小心地扶着他,语气关切:“哥,你怎么输了,是不是她使诈,我们去找祖父祖母主持公道!”
霍昭阳从他的手中抽过胳膊,语气阴沉地说:“输了就是输了,何必去劳烦祖父祖母。”说完不再理他,径直下了擂台。
比试结束,庚衍剑尊与季华章回到重霄峰上。季华章围绕着剑尊,像只翻飞的蝴蝶。
“师父,那柄剑总该给我了吧?”她已经眼馋那柄剑好久了,这回终于属于她了。
庚衍剑尊用手轻点她的额头,无奈地笑说:“我也从未亏待过你,怎么还是这么眼馋?”
季华章顺势赖在师父怀里,两眼弯弯:“师父快给我!”
庚衍剑尊将剑取出,却不直接给她,只放在她眼前,让她一饱眼福。
“这柄剑你现在还不能用,它锐气过盛,怕伤到你。等你突破金丹,才能驾驭它。”
季华章眼神留恋,从剑柄看到剑尾,一如初见时惊艳:“师父,只要我突破金丹,您就把它给我?“
庚衍剑尊单指弹了一下剑身,剑身发出轻越的啸声
“没错。”
“师父,我感觉突破在即,来不及换地方了。”
季华章盘腿坐下,感受周身浓郁的灵气涌动。她已经停留在此境界一年有余,如今突破不过是水到渠成。
灵气如开闸的洪水一般灌进季华章的身体,她引导着这些灵气冲刷全身经脉,将经脉中的凡尘污垢排出体外。经脉随之扩宽,她内视体内,将充沛的灵气聚集到气海,并借着这股灵气将精气汇聚融合,一颗金丹初见端倪。气海中的灵气以气旋的形式包裹着金丹,锻以雷灵根的雷霆之力,金丹逐渐变大,表面愈发光滑圆融,终于一颗完美金丹就这么练成了。
重霄峰的山顶上,黑云聚集,紫色雷电在云中跳跃,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劈下来,太乙宗诸位纷纷仰头,驻足观看。重霄峰上如今就两位,肯定不是剑尊,可那位今天不才刚刚结束比试,这就要突破金丹了?
季华章站在劫云下,手中拿着那把梦寐以求的剑。她给它起名穿云,希望它能陪自己穿云破浪,踏遍修真大地。现在她要穿云与她一起接受雷劫的洗礼。
紫色的雷电陡然劈下,季华章没有试图劈开或躲避雷劫,她是雷灵根,雷劫能让她更加强大。
一下,两下,三下……季华章全身衣料已经化成了灰,身躯也被劈得焦黑,透出莹白的骨骼。
季华章硬挺挺地挨过三十六道雷劫,灵气液化成雨滴从天而降,滋润她干涸的身躯,白皙的皮肤与浓密的长发重新长出,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一般。
她内视体内,雷灵根益发壮硕,金丹也隐隐蕴含紫色的电弧。
现在她终于是一名金丹期的修士了。
季华章站在扶英殿前,新奇地看着周遭穿着不同服色的弟子往来不断,或三五成群嬉笑交谈,或独身一人来去匆匆,真是好不热闹。
她向往这里已久。扶英殿汇聚了各地向宗门的求助,弟子们可以根据自己的修为,接取合适的任务,获取功绩,兑换修行资源。
身为庚衍剑尊的徒弟,季华章当然不缺这些,但一味埋头苦修、无所作为并不是她想要的。
可一向有求必应的师父,却屡屡否决了她的想法。她不断要求坚持,师父才终于松口,在突破金丹后才可下山。
季华章走进大殿,四面几十米高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木牌。它们按照任务预计的难易程度,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每个等级汇集在一处,方便大家挑选。
季华章选定乙等分区,随意伸手,一张木牌顺从地落到她的掌心。金色符文一闪而过,墨色的字迹放大在她面前。
王家村数人惨死,多日寻凶无果,村民终日惶恐,特向宗门求助。
季华章御剑飞行,整整疾驰了一个昼夜,终于按照木牌的指引,来到王家村。这里不算偏僻,却位于太乙宗与擎天宗两宗管辖范围交界处,区区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确实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
正值晌午,太阳高悬,家家户户却门户紧闭,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季华章随意选定一户人家,想要探明情况。她敲了敲门,许久,门内才传来弱弱的女音:“你是谁?”
季华章撇了一眼门缝,那里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她拿出自己的命牌向门后示意:“我是太乙宗弟子,接到你们的求助,来这里看看,方便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门后的人似乎认真辨认了一下命牌,才开口说:“你是仙师?昨天晚上已经有仙师来了,还受了伤,你们是一起的吗?”
太乙宗的任务在没确认失败前是不会由另外的人再次接取,这大概是其他宗门的弟子。
季华章收了命牌问门内人:“他们在哪,我去看看?”
“他们在村长家后面,在北面,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门里的人说完话就赶紧关紧了门。
季华章按照她所说的方向,缓步向前,一边走一边四面打量。除去那些异样,这里算是个不错的村子。白墙青瓦,多数人家的院落还种植着鲜花,道路两旁绿树高大,连成一片绿荫。村中央还供奉着一座祠堂。
季华章停下脚步,粗略探查一番,祠堂内外油漆光鲜没有剥落的痕迹,墙角没有蛛网,中间的香炉有厚厚的香灰,里面的香烧的只剩下小拇指般的一节,猩红的火星发出的烟袅袅不绝,檀香的味道萦绕鼻尖。这里似乎并无异常。
季华章继续向前,一对男女的说话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虽然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没有一丝声响的地方却格外明显,很难让人听不清,尤其是季华章这样的修士。
“我们真的要走吗,可大家都……”女声越来越小,话语犹豫吞吐。
男声打断了她:“可我们也没有办法,师兄已经受伤了,而我们只是筑基期,怎么打得过那等魔修。不如回宗门,再叫人过来。”
“可是……”那名女修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眼角瞟到一个身穿湖蓝长袍,腰间配剑的女修向他们走来,她噤了声,碰了碰那名男修士,示意他看向来人。
季华章三两步走到他们跟前,与他们表明身份:“在下季华章,太乙宗弟子,接了宗门任务而来,刚刚听你们谈到魔修,不知可否……”
还未等季华章全部说完,房内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的声音,像是要把他的肺给咳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