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你可以出来吗?”
霍塞勒单膝跪在地上,往里面伸手,语气温和。
男孩缓缓伸出手,又骤然顿住,声音里带着强忍的痛意。
“不……”
“不行……太、太疼了。”
霍塞勒动作一顿,认真观察他的周围环境。
“稍等一下,我帮你把头上的木板搬走。”
“嗯……”
男孩呼吸的很急促,睁大眼睛看着霍塞勒的动作,上臂被一根拇指粗的钢钉戳穿,伤口的布料黑红黑红一片。
头顶的遮挡物被移走,男孩抬起头。
那是他很久没看到过的天空。
霍塞勒把男孩托在双臂里从化为废墟的抱出来。
“别担心。”
晚上七点半舞会正式开始,萨拉薇被艾丽按在座位上抓紧时间打扮。
“来不及了吧。”
萨拉薇想抗拒这场繁冗的化妆仪式。
艾丽肯定回答:“不会的,我一定能在舞会开场前让小姐风风光光的跳上第一支舞!”
“嗷……哦好。”
萨拉薇打了个哈切,生理泪水盈在眼眶里,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老是泛困。
“好困哦……”
艾丽赶快提醒道:“小姐千万要别睡着了哦,不要开场舞的时候迷糊了哦。”
“嗯嗯……”
萨拉薇撑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吸管喝着装在杯子里的血液。
最后一天了。
“妆化好了,小姐换衣服吧。”艾丽收起化妆工具,打开萨拉薇的衣帽间为她挑选礼服。
“小姐你看这件怎么样?”
艾丽手中的是一件羊绒白的带着蕾丝的连衣裙,宽大的袖口边缘镶着金线。
“还会在里面搭一个裙撑,我觉得会特别特别适合小姐您。”
萨拉薇皱眉,“配着面具会不会太素了?”
她记得自己舞会的面具是一只白色的鸽子。
艾丽:“今年当然不一样了,今年可是小姐的成年舞会,面具当然要换新的了!”
萨拉薇还是摇头。
艾丽又选出一件,黑色的修身长裙,“这件呢,一字肩穿起来会显的小姐身线很好看的!”
“嗯。”萨拉薇也懒得再挑来挑去了,“就它吧。”
艾丽帮萨拉薇换上裙子,又拿出一个礼盒递给萨拉薇:“这是公爵和夫人特地为小姐定制的面具。”
萨拉薇随意的拆开,确实是新的面具,“帮我带上吧。”
黑色的面具从她的鼻尖覆盖至眉骨,露出她慵懒傲气的绿眸子,眉心处印着金色神秘的符文。
“小姐先去舞会厅吧,时间不早了。”
艾丽扶着萨拉薇下楼,楼下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了。
每一个来者都戴着各色各样的面具,在成年舞会上需要佩戴面具,这也意味着成年后需要面对的崭新的社会关系。
来的都是辈分年龄相似的人,所以一般成年舞会会热闹非凡,因为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狂欢。
临近七点半,舒缓音乐悄然奏响,少年们纷纷开始寻找今夜的舞伴。
“请问这位小姐,我可以邀你跳今夜的第一支舞吗?”
声音从萨拉薇的右手边传来,不回头她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
伊米泽弗。
燕尾小西服突出了他肩宽腿长的优越身材比例。
带着黑色手纱的手指搭在他宽大的手掌中。
伊米泽弗的唇角上扬:“荣幸至极。”
音乐声逐渐步入正轨,舞会的中央区域亮起一束强光,伊米泽弗牵着她的手走向光区,两人一起完成舞会的开场舞。
伊米泽弗的手轻搂在她的腰上,语气轻佻:“今天这么漂亮?”
萨拉薇没好气的回道:“带着面具呢,能看出啥?”
伊米泽弗一噎:“身姿妙曼。”
“轻浮。”
萨拉薇半牵着他的手,转了一个圈,黑色的裙摆旋出小巧的弧度。
伊米泽弗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抬着下巴示意萨拉薇:“昂,你哥带着那个混血种来了。”
萨拉薇没回头:“来呗,他去哪儿都要跟着我哥。”
伊米泽弗不再说什么,很快音乐接近尾声,他扶着萨拉薇的腰结束了这支舞。
萨拉薇提着裙子退到一边,从一旁的侍从托盘中拿起酒杯细细品尝。
深金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透过酒水的倒影我看到霍塞勒携着厄德里克走过来。
“萨拉薇。”
霍塞勒的声线沉稳,久居高位说话总是不自觉的带着肃意。
萨拉薇转过身,稍低下头:“哥哥。”
眼睛飘过霍塞勒旁边的人没说什么,而霍塞勒也习惯了俩人的两处模式——只要没打起来一切都好说。
倒是厄德里克带着笑,下一句话让萨拉薇脸上客套的笑容差点碎掉。
“妹妹。”
萨拉薇保持着微笑,嘴里牙都要咬碎了。
不能发火,不能吵架。
不能发火,不能吵架。
“妹妹,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成年礼物。”
不能发……
火个头!
“厄德里克!你找死!”
萨拉薇把手中的高脚杯倒着插在一旁茶桌上。
玻璃插进木桌3毫米,可见出手人力度之大,或者说她的愤怒值有多高。
霍塞勒在她冲上来之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手臂拦住她,声音尽可能的压低,语气里带着警告:“萨拉薇。”
萨拉薇怒火中烧,气的整个肩膀都在颤抖,伊米泽弗赶过来顺手给她一件天鹅绒披肩,站在她身边眼神径直看向霍塞勒身后的人。
“别冻着了。”
“我现在热的很!”
萨拉薇没好气的想丢掉披肩,却没想到他的手将披肩裹得很紧,半点挣脱不了。
这边动静不小,好事者伸着头往这边瞅,顾及着鼎鼎有名的皇骑团的将军不敢上这边来看热闹。
霍塞勒想先安抚好萨拉薇不稳定的情绪,“萨拉薇,你先冷静一下……”
萨拉薇胸口小幅度的上下起伏,皮笑肉不笑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我现在很冷静。”
伊米泽弗顺手把木桌上倒扣的酒杯拔出来,在酒杯脱离的一瞬间化成了玻璃碎渣。
他干笑两声:“哈哈,碎的挺整齐。”就近拿了一杯递给萨拉薇,“血红玛丽,请品尝。”
萨拉薇也能感受到周围打量的目光,平下心接过酒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卷舌有回甘,不错的酒。”
看这边没啥事了,舞厅里音乐一奏又热闹了起来。
“我带厄德里克先回去了。”霍塞勒把厄德里克手中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手掌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很漂亮。”
萨拉薇盯着杯中的小气泡没理他。
敷衍,戴着面具能看出什么,找理由也不找个让她信服的。
“厄德里克。”
离身的两个人都顿住了脚步,厄德里克先回过头,斜着脑袋等她说话。
萨拉薇直直的看着他,冷冰冰的注视着他的双眼。
“慈木。”
厄德里克嘴角提起一点弧度,很快放下去又变成了在霍塞勒面前乖巧温顺的模样,跟着他的脚步没再回头。
“慈木?”伊米泽弗念了一遍,不理解的问道:“听起来是名字?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萨拉薇应了一声没解释,盯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
“萨拉薇说的是什么?”
厄德里克耸了耸肩:“不知道啊……”
舞会是十一点结束。
按照习俗,成年舞会的最后一支舞应该由当天的主角来完成。
伊米泽弗微微弯腰伸出右手:“请吧。”
他们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摇曳,转身,踮脚,旋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两个人的身上,在暖色的灯光下,俊男靓女在舞池翩翩起舞。
栀语气里全是对萨拉薇方方面面的羡慕:“格兰德家族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不仅家境殷实,身边还有个瑞文家的少爷整天嘘寒问暖。”
另一个人接过话:“谁不是说呢,人家长的还那么好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世界一共分为三个版图,而星月版图是他们所身处的地方,三个版图相互交界处的城市常常会受到争夺,所以摩擦版图边界处的摩擦对于生活在那里的人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皇城是星月版图的中心城市,以此为中心版图向外扩展千万里。
对于星月版图的普通人来说,他们信奉神明的存在,尊重神术师,依附皇女。
而对于那些并不普通的人来说,人类也分许多种,人,狼人,女巫,吸血鬼,神术师,占卜师等等,只是人占人类这个群体的比重较大。
特殊于普通人的现存的几大家族在皇女的见证下缔结了不干扰人类正常生活的条约,让这些身份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
或许是为了制约统治者,皇家一族天生无特殊血脉,生生世世只能作为普通人过完一辈子。
格兰德家族备受皇女重用,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被封有爵位,哥哥是皇骑团最年轻帅气有作为的将军,不知道被多少小姐暗许芳心,萨拉薇是皇城远近有名的绝色美人,更别说伊米泽弗还常常跟在她身旁,也让不少人羡慕。
瑞文家的唯一的小少爷,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近的。
萨拉薇算一个。
往小的说,在库伦博亚中学里随便找个人,提起萨拉薇,都知道她是一朵带刺的肆意盛放的玫瑰,而伊米泽弗,是她的刺。
为她挡住所有风雨。
混玩不羁的小少爷也会放下身段耐心听她的每一句话。
是传闻,也是事实。
当然,如果这事传到萨拉薇面前,她估计也只是翻个白眼,然后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是小时候被她一拳打趴下的。
手下败将。
“还在生气?”
萨拉薇咬牙切齿暗骂:“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怎么那么能装呢。”
“唉。”伊米泽弗忍着笑叹出一口气,“你就是太死板了,下次我给你支招私底下阴他。”
萨拉薇挑了一下眉:“行,我倒要看他吃瘪的样子,一定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