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兔子呢!?”
萨拉薇一回到家就发现本该乖乖待在窝里的兔子不见了。
艾丽冲进来的时候萨拉薇已经把房间翻的乱七八糟了。
“天呐,小姐您的房间怎么了!”
惊讶铺满了她的脸,了解到起因后还是卖力的帮小姐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里寻找兔子。
“小姐……兔子会不会跑出去了?”
“跑出去?”
萨拉薇喃喃的说道,又坚定的回绝,“不可能!我的兔子很乖的,他怎么可能跑出去?”
艾丽轻喘着气:“会不会……会不会打扫卫生开门的时候不小心跑出去了?”
“房间里都找过了,实在是没有呀。”
萨拉薇垂下眼,一声不说的冲出去。
廊道很黑,只有几盏煤油灯亮着光。
尽头处的窗户反射出亮光,一道瘦削的背影站在那儿。
“厄德里克?”
艾丽疑惑的跟着念道:“二少爷?”
走进了,身影逐渐清晰。
阴郁的少年半弯着腰,手指在窗台上掠过,脸侧过来的时候眼里带着笑意。
“妹妹。”
萨拉薇瞳孔一缩,迅速把窗台上的兔子抱到怀里,幽绿色的眸子冷冷的盯着他:“你偷了我的兔子?”
厄德里克手指还保留着兔子绒毛的柔软触感,顺力道靠上墙角,不在意的弯唇:“我怎么可能偷小姐的东西呢?”
小姐两个字彻底分割了两个人的界限,现在家里没有他人,女佣们也知道二少爷和小姐的关系是水火不容,每当两个人站在一块就自动躲得远远的生怕粘上了祸端。
萨拉薇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兔子,势必要讨出一个说法,“怎么,不敢承认吗?那你说说我的兔子怎么在你的怀里?”
“呵。”
厄德里克低笑一声,苍白的脸上扯上几分温度,深色的瞳孔颜色却没那么温和,“我没做的事,我承认什么?”
玫瑰的刺划破了他的手,留下一个伤口,兔子自己跳上窗台来蹭他的手。
兔子能跳这么高吗?跳到窗台上。
厄德里克有些疑惑。
但他才不会告诉她真相,他换了个腿支撑,睨笑着盯着她。
一如既往的恶劣。
“混血种。”
萨拉薇张口轻轻骂道。
厄德里克脸上的笑意消失,嘴唇抿成直线,冰冷的目光直射萨拉薇。
“你再说一遍。”
“混。”
“血。”
“种。”
说出口的话她还是有些后悔,但一想明明是他先碰她的兔子的,心里那么一点儿愧疚就灰飞烟灭了。
“你不服气吗?”
“呵。”
这一声他哼的很轻,轻到萨拉薇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厄德里克笑这个家里只有哥哥对他最好,有的时候要不是贪图哥哥那一份温暖,他早就……早就……
算了,哥哥知道他这么想肯定又要说教他了。
“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厄德里克转身就走了,临走时还瞥了一眼窝在萨拉薇怀里兔子。
萨拉薇抿唇,手掌顺了顺兔子的背,轻声说道:“他是个坏家伙。”
“你千万不要靠近他。”
慈木,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女佣。
她当时刚过完十一岁的生日,慈木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姑娘。
她的眼睛下方有一小圈雀斑,但是笑起来很可爱,她会给她在睡前讲甜甜的故事,也会在大雪纷飞的冬天陪她偷偷跑去雪区敲醒冬眠的雪精灵。
她陪伴了她整整七年,她从蹒跚学步就陪在她的身边了。
萨拉薇最后一次见到慈木是在灵达公墓。
红木棺材里,慈木的脸是那么苍白,她的身边环绕着摆放的是白色的百合花。
前一天夜晚下暴雨她被打雷声吓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想要下楼喝口水,却在经过窗台的时看见,厄德里克撑着一把黑伞在瓢泼大雨中走的悠然自得,慈木垂着脑袋四肢僵硬的跟在他身后,任由雨水砸在她的身上。
一道闪电劈下,惨白的光中,黑伞微微倾斜,露出一张阴郁的脸。
厄德里克撩眼穿过雨幕看过来。
那个时候,他才十二岁。
萨拉薇慌忙跑下楼,生怕慈木出现了什么意外,可是当她冲到楼下,却发现外面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女佣的房间不在这边,她不能半夜擅自离开屋子,她只能又回到房间闭眼祈求慈木什么事也没有,她只是眼花了。
再或者,厄德里克在恶作剧,只是吓唬她。
可是第二天一早慈木就死了,死在一口废弃的水井里。
她哭着闹着求母亲为慈木做主。
众多女佣围在一团,两名骑士守着那口井。
萨拉薇揪着母亲的衣袖,双眼通红,“母亲,绝对是厄德里克,我昨夜看到他和慈木在院子里……”
罗希面色凝重:“你昨夜为什么会看到他们?”
萨拉薇急的手指不住的颤抖,“我被雷声吵醒了,我就、我就在楼上,看到慈木跟在他身后,一定、一定是他!”
厄德里克就站在一旁,听萨拉薇这么说,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罗希目光放过来是走上前一步,低着头颅温和的答道:“母亲,我昨日并未起夜,也并未出现在院子里。”
萨拉薇声音尖锐:“你说谎!”
萨拉薇此刻疯狂的模样让罗希紧皱眉毛,她试图安慰平复她的情绪,“好了,萨拉薇,你先在需要冷静一下。”
萨拉薇深呼两口气息,“我现在特别冷静。”她指着厄德里克,眼眶逐渐湿润,“就是他,不会错的。”
萨拉薇看向母亲的眼里是那么的脆弱,无助,她的声音放低开始出现哽咽:“母亲,你要相信我。”
母亲的沉默让她心慌乱不已,她迫切的想要厄德里克一命抵一命。
她要……
他付出代价!
家里的女佣相互开始小声窃窃,厄德里克的脊背挺得笔直,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她作为庄园的女主人,此刻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
“慈木意外跌入井底死亡,与厄德里克无关。”
“母亲!”
萨拉薇不理解母亲的这个做法,她崩溃的大喊:“慈木是厄德里克杀的!”
罗希朝厄德里克示意:“你先回去。”又接着安排骑士将女佣驱逐此地,直到水井旁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人。
萨拉薇愤怒的全身都在颤抖,泪珠圈在眼眶里忍住不流下,口里无助的重复:“就是厄德里克就是厄德里克……”
罗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萨拉薇,你听我说,我已经问过了昨夜夜巡的骑士,并没有人去院子。”
“可是我真的看到厄德里克撑着伞在雨里,慈木跟在他身后。”萨拉薇嘴唇不住的颤抖,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水井旁盖着白布的身体,仿佛慈木还活着甜甜地喊她一声“小姐”,“这个雨下的这么大,他还让慈木淋在雨里……”
罗希:“你是不是做噩梦记错?厄德里克怎么会违反规则晚上出门呢?”
“可是……可是……”
罗希弯下腰为她擦去眼泪,“你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大姑娘了,母亲再为你找一个女佣,好不好?”
萨拉薇慢慢念道:“再找一个女佣?”
“是的,我再帮你找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佣陪着你。”
罗希拍了拍她的头:“好了,你现在应该回去洗漱吃饭然后坐马车去学校了。”
萨拉薇动作僵硬的离开了这里。
再找一个女佣。
在母亲心里,慈木只是千万个女佣中的一名,与别的女佣并没有区别。
可哪里还有第二个女佣慈木呢。
世界上只有一个慈木。
她死掉了。
哥哥那么宠她,可是哥哥不信她。
霍塞勒敲着她的脑袋轻声和她说:“厄德里克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
“可他身体里也有吸血鬼的血液。”
霍塞勒看着她宠溺的摇头:“十二岁,太小啦,他还不足以躲过院子里夜巡的骑士。”
萨拉薇趴在桌子上蔫蔫的和他生闷气:“你就是袒护他!”
霍塞勒无奈的叹一口气,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瓶子,“你看这是什么?”
萨拉薇看着这瓶蓝色的水歪了歪头,“不知道,没见过。”
霍塞勒:“这个叫‘吐真剂’,我和别人换的。”
萨拉薇拿起小小一瓶,轻轻摇了摇,除了颜色,她看不出和平日里喝的水有什么区别,迟疑的问道:“这个……管用吗?”
霍塞勒把厄德里克叫来了自己的房间,他进来的时候本来嘴边含着一点笑意在看到萨拉薇的同时收的干干净净,变成了平日里两个人见面相互不打扰的模样。
“哥哥,这是……”
霍塞勒也知道他和萨拉薇两个人不好相处,在数次调节不成后就放弃了,从此便很少把两个人叫在一起。
厄德里克在霍塞勒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我来问你几句话。”
霍塞勒指了指桌面上那一小瓶药水,和他解释:“这是‘吐真剂’。”
厄德里克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苍白,偏过头眼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霍塞勒:“哥哥还是……不信我吗?”
霍塞勒不为所动:“我只讲证据。”
萨拉薇扬着下巴指使他,“快喝吧。”
厄德里克抿着嘴又问了一遍他:“哥哥你信我吗?”
霍塞勒没说话,沉默的态度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他不再犹豫,拿过瓶子就一口饮完。
入口凉丝丝的,带着薄荷的凉意然后就感觉喉咙很热,厄德里克不住地咳嗽,咳得太阳穴很涨。
霍塞勒想要给他拍背,却被厄德里克挡住了,“不、不需要!”
待他的状态好一些,萨拉薇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你杀了慈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