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幻胧诚邀我搞事的时候,我在学习;景元准备试探我时,我在学习;前饮月君转世跟持明族掰扯时,我还在学习。

    这是我想学习吗?

    这是我不想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吃瓜吗?

    当然不。

    家有命运系,最大的悲哀就是我准备搞事,准备暗戳戳的推波助澜,试探性的迈出缺德的第一步,命运系却无慈悲的:「别折腾了,你一个关键人物都遇不到~」

    语气荡漾得连末尾都是波浪号。

    明摆着此路不通。

    我又不是个头铁什么都想撞的,本就是借着智识那离谱的好感度涨了一波胆子,才想着给丰饶药师继续拉点仇恨,准备做些什么的。

    既然是无用功,那就做点我自己能够掌握的,确切有提升的。因此,在仙舟这次的大事件里,前尘旧事搅得再凶,我依旧是局外人。

    我遇不上别人,别人想要遇到我,率先碰到的便是巡猎令使景元。

    跟以前的生活没有半点差别。

    看上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追求技术的进步。

    我在消化智识给我的数不胜数的问题,每一个问题背后都必然有我能够寻求到的答案,而这个过程注定会摄取新的知识。

    「感觉在给我打基础的同时,还让我在百无聊赖的时刻能有点事做。」

    压着我蠢蠢欲动的心,强行巩固我的道德,将我存疑的丰饶令使身份威胁度降到连神策将军都有几分把握剔除我对仙舟局势的影响的程度。

    至少现在,精神有些疲惫的景元,假设了我非友非敌的可能。

    他想见我,还是有机会的,我们交换了玉兆(手机)的联系方式。百忙之中见面的机会可能难得,见缝插针的在玉兆上聊两句不费什么力气。

    一般都是些日常,不涉及高深莫测的仙舟局势,他有话锋一转的趋势,我都会率先掐灭,很直接的告诉对面的人精我觉得讨论仙舟的局势会很烦躁。

    “太烧大脑内存条了,我现在学习新知识已经学到差点要冒烟,再来一个费脑的,我跳下罗浮也要爬到朱明。”

    他见过我在动态里的发疯,我距离智识很接近,但距离人有点远。

    他有过朦朦胧胧间被消息提示音吵醒,眼睛半睁不睁的直面我发一堆煮脑花图片的经历。

    饱和度拉满的、在红油里颤颤巍巍还有点诡异的晶莹剔透的脑花,热气几乎要透过图片扑到景元面上。

    规律作息的人大脑慢吞吞转了一会,才从阴间时间我怎么还没睡觉转到我的学习看上去万分痛苦的层面上。

    指尖有时按得输入框时间太长,出现的“正在输入中”能停住他睡一个回笼觉的时间。也有可能会就地发给我一堆乱码,第二天早上又坦然自若的说他养的咪咪踩住了玉兆。

    我说好巧,昨晚上我正好人格分裂,第二人格出来闲逛了。

    因为是秒回,对面失去了坦然自若,扣了一个千言万语的“?”,接一句简短的“你通宵了?”

    他知道我学的苦,都没考虑过我刚睡醒的可能。

    而他既然当时觉得我苦,试图跟我相约一波丹鼎司检查身体,现在又怎么忍心让我卷入仙舟一团乱麻的政局的?

    “因为我心生胆怯^_^”

    “看着不像,神策将军智珠在握。”

    但如果智珠在握的神策将军非要我给点建议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我现在的学习生涯除了烦就是燥,杀心消了几次,终于没忍住倾泻到了聊天框。

    景元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听不懂,每个名词都杀了。杀到最后,其实一个字都没提仙舟当前局面的景元,看着满屏的“杀了”,选择给我杀了一个西瓜,亲自送上门。

    西瓜很甜,身边人的头发太过蓬松,扎个马尾束缚着都能蹭到西瓜汁。我疑心他是故意的,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被他从自己的工坊里拎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又是正对着丰饶祸迹建木。

    久不见它,它从秃头变成重新发芽复苏的年轻植物,看上去生机勃勃可以表演一个生吞罗浮。

    “它最近复苏了。”

    留意到我的目光,景元简单介绍了一下建木当前状态。

    我心直口快:“丰饶令使整的?”

    “是的话,那还简单一点。”

    “咦,简单?”

    “仙舟至今都无法界定她对仙舟的态度,倘若建木复苏是她所致,倒也不必继续纠结。”

    我的级别够不着这样的机密,不过景元说无妨,我当前地位要是想的话,可以直升六御,唯一要求就是心向仙舟。

    他眨了眨眼睛:“相当于没有要求。”

    其实要求对我还是蛮高的。

    他本意也不是为了向我证明我的升职道路一片光明,而是让我安心听听丰饶令使在仙舟的道路是有多么的曲折。

    特意带我到能够看到建木的若木亭,也是因为建木与丰饶令使的道路曲折实有关联。远看建木,仿佛生在云中,无根自长,实则它有根系,就在身下的鳞渊境。

    那些云气,亦可称作鳞渊境的水汽。

    而提到鳞渊境,自然免不了提及罗浮饮月一脉的持明。

    先前说过,这群持明里的龙师跟我碰不上面,白露跟我在一起时从未碰到过一次。现在我面前的景元则告诉我,那是因为龙师们很忙,忙着掘仙舟的根。

    “龙师们与外界势力勾结,意在放出丰饶令使。”

    短短的一句话,景元说时最多只是皱下眉,对面的我面色跟他相比就显得很扭曲。

    “龙师听起来像是疯了。”

    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景元颔首:“我确实希望他们意识不清过。”言下之意是,龙师们脑袋是个顶个的清楚,是清楚的做了糊涂事。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想要让仙舟从幽囚狱放出丰饶令使,答案亦是简单:

    他们寄希望于仙舟幽囚狱里关押着的丰饶令使可以补全他们的化龙妙法,或者另起炉灶,让不朽的血脉重新拥有繁衍的能力。

    丹枫的所作所为到底是给了他们灵感。既然他失败了还能造就白露,那就说明用丰饶的力量可以催发他们的血脉。

    (白露的诞生有丰饶力量的支撑。)

    景元谈及此处,一点没有自己放出了什么惊天消息的自觉,让我一个局外人不好配合着做出什么动作。

    更重量级的消息是,他涉及到了仙舟内部对丰饶令使(也就是我)迟迟无法统一意见的统一论调:

    “何况仙舟目前的复杂局势,内部无法统一的对丰饶令使的态度,确实是因为那位令使数度……心慈手软。”

    最后的“心慈手软”,他说的是意味深长,一抬眼,我看上去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工造司的工作服都褪色了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他噙着笑,“我说的不对?”

    “不是对不对的问题,是我能不能听的问题,那群尖耳朵龙师真的不会找我麻烦吗?”

    看我实在是吓得不轻,他出了个主意,馊主意,“这样吧,他们要是真的找上门,你就说你之所以叛出药王秘传,是你不信仰寿瘟祸祖,只信仙舟本地的丰饶令使,记得狂热一点,说‘闇大人举世无双’。”

    仙舟给我的代号是「闇」,表示不明了,算是方便化外民称呼的。除了仙舟本地人,丰饶令使一般都是个特指。

    闇,是一个看上去很费心思,其实毫无意义的代号,仅仅是仙舟文雅的“我不知道”。说“闇大人举世无双”是顶顶的馊主意,话一出口没有龙师会信我信仰我自己。

    还是一个我本人被景元解释了一遍才知晓的代号。

    可想它的使用频率。

    解释完了后,他的附带说明是“这是一个馊主意”。

    很有自知之明。

    与他相比,我就是没有一点数。虽然我以前看过一段被我截断的仙舟升职记的未来,看到这未来里仙舟半数持明投入丰饶怀抱,但我愣是没有想起来看一看持明这个群体,对我的信仰度。

    我将持明归于仙舟这个整体,但仙舟包括持明,又不仅仅是持明。

    算是问了他们许多种可能,没问过他们有多么信仰我。

    直至从景元口中得知“在饮月一脉,关于丰饶令使的信仰是一件常见的事”这一事实。

    不是,罗浮这么看得开吗?

    “那可是丰饶!”我比景元这位神策将军、巡猎七天将看起来要更加震惊。

    “那又如何。”神策将军语气平静,“隔绝他们不合时宜的信仰,只是让他们将欲求藏得更深而已。”

    “若是赶尽杀绝,偌大罗浮究竟还能剩下几个人,我这位将军都不清楚。”

    “罗浮——,与她共生数千年。起先可能只是疥藓之患,再是痼疾,最后便是当下情形:与她决裂的代价远大于互相接纳的代价。”

    这算是一场开诚布公。

    我在仙舟有信仰基础(我本人差点忽略的持明族),有适应了跟我一块生活的仙舟人,还有准备给我作保的神策将军。

    我是丰饶令使,他能传达仙舟对我的态度。我不是丰饶令使,也能给仙舟未来高层提供一些消息来源。

    他倾向于我是丰饶令使化身的可能,明明能够直说的话,却偏偏要隔着一些心知肚明的东西,拐着弯来,生怕没给双方留够台阶。

    ——其实弯拐的也不是很多。

    他直接问我:“你觉得丰饶令使会如何选择?”

    “我不知道。”我说,在不提及过去的情况下(我有一族的龙,再来一族脑仁疼),我稍稍给自己美言了两句,“也许她也在控制自己丰饶的本能。”

    “丰饶的本能?”

    “就是一些对巡猎不利的行为。”

    景元说:“这是已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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