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当时萧俨跟的近了些,耳朵尖尖的听到了周候爷这般的“嗔嗔”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落座后,荧川公一直在细细端详着兰夫人。

    十年里,他经常怕自己忘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她的画像……

    如今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总是欣喜的看不够。

    这时兰夫人眼神一瞥,此时正好看到了荧川公掉落的一方帛书,“谏荧川公十二条”。

    她立马想到了高策,她向荧川公说,“侯爷,我能看看吗?”

    荧川公忙不迭的递给她。他瞧着她一直呵呵傻笑着,都说岁月总是无情的流着,她却一点没变,反倒是比以前多了些淡定与从容。

    兰夫人看到高策的名字,掀起眼皮,莹莹的烛火下,她这时才发现,这个人比以前苍老了不少。

    他那张原本白皙俊逸的脸却皱得像久旱的老树皮,干枯的没有一丝光泽与生机,原本他漆黑的发间染了一层白霜。恍然间,那人坐在对面,却觉得他有些陌生。

    她放下了手中的帛书,最先开了口,缓缓道,“你,还,好吗?”

    荧川公些微愣了愣,鼻头一酸,想着这十年来,他度过的没有她的漫长又漫长的每一天。

    如今,上天眷顾,等到了她,仿佛在下辈子一样,诚然道,“我,一点儿也不好!”

    邻桌的萧俨(言澈)听到这话,尴尬的转身瞧了瞧那对郎有情妾无意的男女。

    荧川公的回答,委实矫情的很。

    “那你呢?……你……好吗?”荧川公接着问道。

    “这是个人才,侯爷务必重视。”阿罗娘说。

    荧川公目光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深情而缱绻,“兰儿,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兰夫人低头盯着茶杯中碧澄澄的茶水,脑子里想着自己现在的幸福平淡生活,嘴角甜蜜的勾起,说道,“我女儿……”

    兰夫人还没回答完,萧俨(言澈)只听见一盏茶杯碎地的声音,惊愕的回头。

    这时荧川公摔杯的手还一直顿在半空,微微发颤着。

    他看着兰夫人怆然道,“你……你……成亲了?”

    门口,真是好巧不巧的,叶青青带着阿罗走了进来。

    他左右一想,还是暂时先不要见面了。于是他趁着酒楼内人满为患,移到了不起眼的位置。

    “娘亲,你果然在这里。”阿罗一见真的是自己的娘亲,立马扑到了娘亲的怀里。

    “果然是你啊,刚刚我拉着阿罗在这附近寻找时,远远的,阿罗瞧见一个女子的背影很像你,我们俩个人就找了过来……没成想,果然是夫人您啊!”叶青青笑道。

    “你怎么可以背叛……”此时荧川公满腔的思念在阿罗出现后顷刻间化作了满腔的愤怒,他突然站了起来,握着拳头,怒目而视看着阿罗。

    叶青青这时方才注意到阿罗娘亲对面坐了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人是……荧川公?!

    兰夫人默然,垂下了眸子,他们早已经是过路人了。

    她愣了一下,继而起身福福礼,道,“奴家还有事情,先行告辞,多谢大人款待,望大人保重身体!”

    说罢,她便拉着阿罗快速的跑了出来。

    叶青青依旧像丢了魂一样的愣在了原地,她瞧着荧川公这副失了魂魄六神无主的模样,想到了接下来的剧情,不禁黯然神伤了起来。

    眼前的荧川公无心理会还有人没走,他沉浸在哀伤之中无法自拔。这一刻他低着头,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心中像断了线的珍珠被洋洋的洒落了一地。

    终于他还是失去了她,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萧俨(言澈),“……”

    “哟,兄台,你也在这里啊。”

    萧俨看情形不对,赶紧走了过来。他碰碰叶青青,见此人依旧呆若木鸡,毫无反应。

    他转头对周候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赶紧扯着某人的衣袖离开了。

    此时,兰夫人将阿罗带了出来,微微起了些波澜的心底如今恢复了平静。

    “娘亲,那位大叔看起来好伤心啊。”阿罗道。

    阿罗娘宠溺的摸摸阿罗的头,淡淡一笑。

    “咦?哥哥呢?”阿罗这才想起叶青青没跟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这头萧俨将人带到了。叶青青看着阿罗娘,心里怨气极大。

    她隐忍克制的朝阿罗娘拱手作揖,“天色已晚,在下先行告辞!”

    说罢,她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望着她落寞的背影,阿罗娘和阿罗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萧俨则撑开纸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他悠悠道,“木兄对荧川公当真是感情深厚啊!如今见到老相好的,确实得缓缓……”

    阿罗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什么!言哥哥,你说……”

    “哥哥,瞎说的。”萧俨弯腰捏捏阿罗的脸蛋,抬眼瞧瞧阿罗娘。

    此时的阿罗娘对荧川公还没旧情复燃,她依旧理性的克制着自己。

    她只是仰起头,看着深邃的夜空,绽放的眼花缭乱的烟花……

    她们走后,荧川公依旧呆愣着,念着想着那些陈年的岁月,时而低笑,时而皱眉。

    过了好久,一旁的侍卫看着眼前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店家找了过来,不得已的上前的唤了几声。“主子,咱们该走了。”

    “啊!该走了……”

    荧川公跌跌撞撞的从凳子上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红着眼睛,涩然道,“刚刚……刚刚……她说……她成亲了,有一个……一个……女儿。”

    侍卫低下头,黯然道,“主子,一切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荧川公一边重复着一边苦笑着。

    他眨眨眼睛,长长的睫羽上几滴水珠儿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好像又看到了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尤其是那个小女孩,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一旁的侍卫赶紧搀扶着。

    荧川公却一把推开了他们,鼻腔里,喉咙里愈加翻涌的液体,一波接着一波,他的嘴角越发寒凉的抽搐着。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走了出来,抬起眼皮,烟花绚烂,耳边充斥着来来往往的欢声笑语。

    这一刻,十里长街的繁华却迷离了双眼,六月的凉风像刀子一样刺骨的扑打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主子,你怎么了……”

    周候一口鲜血喷出,晕在了路边。

    晚了,终究是晚了。

新书推荐: [海贼]红团的午夜蔷薇 [猎人]果农也会谈恋爱吗 穿进现场牵红线 绑定好评系统后我养活了全京城 我们都在一起了你才告诉我世界真相? 春夜不渡 难赋. 强辩游戏 双耳陈 爱我,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