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高策刚被请进荧川侯府,后脚伙计在门口喊道,“掌柜的,咱们这儿来人了。”
“老爷,您赶快出来看看吧,是大主顾啊。”店小二接着道。
“大主顾?我这能有什么大主顾啊……”老师父低头看看一旁有说有笑的言澈和高策,笑眯眯的对言澈和高策说道,“该不会你们俩个预计着要打荧川公,被他发现了,找你们报复来了?”
那俩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摇摇头。
叶青青起初没反应过来,她跟着出去,路过言澈(萧俨)身旁时,只听得萧俨小声说道,“来的真是够快的。”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回之一笑,她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外面的大主顾莫非是……
想到这儿,她蓦地拉住言澈,瞪着眼,声音很小,“荧川公?!”
言澈点点头。
他们走出来时,阿罗娘和阿罗爹也在,老者见到那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时,不自觉的捻了捻颌下的白须,这两个人今晨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当时来找小徒高策。
那两个人径直走向了阿罗娘,因为叶青青昨晚见过他们,他们路过叶青青和言澈身旁时,客气的点点头。
叶青青没想起是谁,但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这时其中一人对阿罗娘道,“夫人,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
接着另一个黑衣男子大手一挥,三五个女子鱼贯而入,她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拖着一个精致的木箱,将箱子放下后,一个个又走了出去。
瞧着这上好的沉香红木箱,叶青青猜想这里面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整个桌上,除了叶青青一人见钱眼开比较积极主动,其余人均是一副见过了大场面的样子,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不为所动,泰然处之。
阿罗娘淡淡一笑,“盛情难却,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此刻,她真心觉得自己可怜,那个人从来没有送过自己一件任何值得怀念的礼物,不,也不是,他曾经送了一院子的兰花。
每一个箱子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叶青青瞧瞧这一箱通体圆润的上等古玉,瞧瞧那一箱的精致漂亮的金簪银钿,在走到另一箱打开来,颗颗珍珠状如鸽子蛋,时时闪着熠熠的光辉,最俗气还属最后一箱,一向爱钱的叶青青顿时两眼冒金光,她还好好的数了数,一共万两的黄金啊,连连点头。
言澈这时走了过来,似是而非道,“真没想到阿罗娘亲竟认识如此贵人呐!”
阿罗娘淡淡一笑,波澜不惊的看着远方。
一句话,叶青青冒绿光的双眼中光芒瞬间就熄灭了。
这是荧川公送的,唉!
她忙不迭的放下黄金,退到了一边。她的目光搜寻中,沈大有已经不见了。
沈大有在桌上的珠宝刚刚打开时,眼神便黯淡了下来,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一个人双手插在袖口中,垂着头回了房间,看着正在熟睡的阿罗,抹了抹眼泪。
他心知自己一个砍柴的樵夫配不上她,他记得刚刚在山脚救起满身伤痕的阿罗娘时,阿罗娘躺在床上,阖着眼睛,一直在哭,他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是阿罗娘不说,他也不问。
他想,如果阿罗娘有更好的去处,他真的愿意放手,阿罗娘这些年跟着他受了不少苦,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奴家打算将这些东西送给在座各位,权当报答各位连日来的恩情。”阿罗娘起身行礼道。
“不,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啊,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叶青青将东西往后推了推,赶紧拒绝了。
她喜欢归喜欢,可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夫人,这些我们不能要。唉!”这时言澈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道,“夫人,如果你要坚持的话……这些我替城外的灾民谢谢你了。”
今晨他百无聊赖的去城郊转了一圈,发现城郊有大批流亡的灾民。
没想到南郊的情况超乎想象,这里萧条冷寂,哀鸿遍野与荧川的繁华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言澈(萧俨)指指脚下的土地对她说道,“不光这片土地里埋着白骨,可能整个南郊的土地里都埋着白骨。”
叶青青低头瞧了瞧,脚下踩的土地刚刚被翻新过的,心中一凛,倒吸了一口凉气,挪不动一步,杵在原地。
“唉,这些钱财怕是远远不够的。我回客栈多取些吧。”叶青青瞧着黑压压的难民道,“怕只怕,在多的钱也是填了一个无底的窟窿,荧川公对于这些难民充耳不闻,根本置之不理,就算咱们用再多的钱,这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萧俨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
早来荧川时,荧川的探子告诉他,“十年前的荧川公确实是个勤政爱民,守护边疆的,可是自打爱姬兰夫人离开后,荧川公开始贪于享受,纵情声色,变得……变得洒脱飘逸起来。”
如今他初登大宝,哪怕荧川公现在昏庸了,边陲重地荧川城尚需要他。
此刻萧俨深吸一口气,“也不见得,这几箱珠宝完全可以解了燃眉之急,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那个荧川公不管,如何能好!”叶青青气愤异常,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她眼底渐渐的生出了希望,“对啊,高兄可以!”
言澈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祝高兄仕途顺利。”
荧川侯府,一开始高策也以为自己这块儿大金子被人发现了,然而,当一系列见面礼的流程后,高策入座。
憋屈就开始了。
高策也懂得先抑后扬之理,于是他先昧着良心十分欢喜的夸赞着这荧川的十里繁华。
他刚起了个头,对面就有一个男音响起,义正言辞一声呵斥,“哼!溜须拍马之流!”
紧接着全屋皆附和,你一言我一语总之是说高策无耻谄媚。
高策起初不明白此人说这句话的意义不是针对这番溢美之词,而是针对高策抢了大家的吹捧的活计。
年轻的他有些慌了,连忙解释,结果却被这一帮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各种恶意各种诋毁,任谁都受不了。
最终拂袖而去。
老者听完,突然眉头紧锁,感慨道,“荧川城的天,真的要变了!如今荧川侯府歌舞升平,灯火阑珊,真是最后的享受了。”
“谁人都知新皇登基全赖摄政王的扶持,这荧川公又是摄政王的人……”高策想到这儿,不禁叹了一口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