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蛇皮袋子出乎意料的沉重，坠得德拉科膝盖一弯，差点儿给敖九霄磕一个。

    敖九霄见状勾唇一笑，一点儿上手相帮的意思都没有：“还没过年呢，就给我行这么大礼？看来我这钱不白给，还可以当压岁钱。”

    “？”德拉科一点都没听明白。他不懂，为什么每个单词他都听得懂，合一起听不懂了？什么叫过年？什么叫压岁钱？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德拉科的耳朵慢慢涨红了。

    可他笑起来真好看啊。那极大的黑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像一只淘气的小狐狸。

    就这样在敖九霄的一个笑容里迷失了自己，说不定还丢了脑子的德拉科完全没想起来自己可以问问正主儿话的意思，也没反应过来“钱不白给”的含义，就那么傻乎乎地看着敖九霄发愣。

    敖九霄挑挑眉，内心感叹非我华夏族，还是有代沟。

    但是这个白衣服小孩儿，还挺好玩的（拘谨又一板一眼，显然是家教蛮好、规矩很严的小少爷），挺会体贴人（主动提供陪睡肩膀），还挺有礼貌（特别郑重的自我介绍什么的）……

    自认为付过“陪睡”“陪聊”“陪一路”各项费用的敖九霄对德拉科又赠予了一个笑，抬手，五指轻挥，捏了一个莲花手印，一道若有若无的七彩光芒罩住了宝库。

    敖九霄回头对拉登说：“取完了。原样儿封好。”

    看着拉登点头哈腰关闭宝库大门，敖九霄皱眉腹诽：拉登这个货看起来很挫，哼，整个古灵阁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真搞不懂为什么这国家的巫师会让妖精来保管钱财。这里的妖精可真丑啊，虽然他见过的妖仙精怪众多，但丑的这么清新离奇，别致且不拘一格的真的，太少见了。

    敖九霄赶紧转头，看了看还在瞅着他发呆的铂金头发小少爷，呼，眼睛被治愈了。

    啧，这些妖精莫非是鼹鼠类的耗子成精？就爱在地下挖洞？

    看着拉登又在那个华丽小火车旁边做出邀请手势，敖九霄反感地皱眉。终于回过神来的德拉科脸色更加苍白了。

    “没事，药效还没过，这次返程应该不会那么难受了。”想赶紧摆脱“鼹鼠精”的敖九霄没容许德拉科磨叽太久，拽着他再次登上小火车。

    德拉科脑子里晕乎乎还在想“药效”这个词，忽然觉得，晕是晕，可是明显车厢内没有被灌满寒风。

    德拉科四处张望，发现车厢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封住，任那水晶帘子在薄膜外狂舞乱甩，很显然这车速比起上次毫无差别。

    可那薄膜十分坚韧，自己嘴里也还有那清凉味道，虽然还是有点晕，但是一点想吐的感觉也没有。

    德拉科惨白着一张小脸儿，严肃地四下看，莫名让敖九霄想起自己曾经的伙伴，一只小雪貂。小雪貂看东西看人也是这样子探头缩脑，十分缺乏安全感。

    “没事了，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我设置了结界，是不是好很多？”

    敖九霄再次伸手，把铂金脑袋的小少爷护在怀里。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结果摸了一手发胶。

    ……敖九霄反手就十分自然地把手上的发胶——抹在了小火车的天鹅绒垫子上，还丝毫没有惊动德拉科。

    “！”他，他又抱我了！德拉科脸色由惨白一下子转为爆红。

    这次的晕头转向一直到俩人下车，还在德拉科身上持续发挥威力。

    ***  ***

    敖九霄半拖半抱刚将晕乎乎的德拉科弄下车。

    德拉科扶着敖九霄一条手臂站定，还未喘完一口气，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又震了个七荤八素。

    德拉科面前左侧的石廊墙壁突然被炸出来一个大洞，崩裂的石块、火光、烟尘四起。

    拉登一声尖叫：“啊啊啊，洞要塌了！”想幻影移形夺门而出，却发现咒术失效，石门也早就被爆炸余波冲击地破损变形。没奈何，拉登只好躲到了小火车右后方。

    这一连串变故，让德拉科反应不过来，他只看到敖九霄一把将他护到身后，撑起一道白色光盾，用光盾和后背替他挡下爆炸余波和四溅的碎石。

    说是碎石，那人头大小的石头接连径直拍在光盾上，敖九霄嘴角都沁出了血丝。

    “你，你怎么样？”德拉科惊慌失措地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只觉耳朵还被震得嗡嗡响，什么都听不到。满脑子都是敖九霄为了救他吐血了！

    敖九霄回头看了看石壁上的大洞，摘下自己脖子上一个盘龙玉坠，挂在德拉科脖颈间，用口型说了个“保护”，比了一个3的手势，德拉科一瞬间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这一刻了，秒懂这玉坠子可以保护他3次。

    敖九霄一个手刀劈晕了拉登，怕这个货伤害德拉科。把德拉科藏在拉登原来待的地方，示意他不要动。

    德拉科想拉他，没拉住。

    下意识地，德拉科怀里依旧紧抱着蛇皮口袋，眼睁睁看敖九霄窜进了那个大洞中，敖九霄的长袍背心全是黑灰，左肩破了个大洞，他看不清那人是否流血了。

    德拉科想出去，又不敢，自己甚至还不会施展攻击咒语。他好想哭，纠结半天只能坐在原处，默默祈祷梅林保佑敖九霄。

    *** ***

    敖九霄小心进入那个石洞，穿过去后发现是另一条差不多的石廊。

    一样的阴暗幽深，一样的潮湿难闻，一样的铁轨蜿蜒……

    不一样的就是有人正打的热闹。

    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影，脸都一丝儿不漏，正拿着魔杖不断四下攻击。

    绿色、红色火光四溅。

    很显然，他的对手躲藏起来了，他四处瞎试探，慌乱中，把隔壁石廊炸通了。

    嗯哼，黑衣人、鬼鬼祟祟，攻击性还不错。

    这是各类故事中的反派标配啊。

    敢波及到我，就要多树一个敌人。敖九霄暗暗勾唇，难得这会儿心口居然不怎么疼。

    正想着，那黑衣人阴森森大叫道：“嘿嘿嘿，你们再怎么躲也没有用的，蠢大个！哈利·波特！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敖九霄眼尖，一下子看到不远处一堆碎石后，一个大块头男人，举起一……一把雨伞，发射了一个魔咒。

    可惜准头太差，打偏了，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那黑衣人一个绿色魔咒直接冲着大块头打过去。

    敖九霄脚尖一挑，一块小腿高的大石头飞了过去，正好挡在大块头跟前，那道魔咒直接击中石头，大石头一下子被打得四分五裂。

    那大块头赶紧跑开，躲到另一堆石头后，才有空探头看看是谁如天降奇兵救了自己。

    “谁？”黑衣人没想到还有人帮自己对手，谨慎地也躲了起来，准备伺机偷袭。

    “我是你外公啊，你个不孝子。”敖九霄天生夜能视物，怎么会看不透他的意图。

    一句话用了幽冥劲喊出来，音调飘忽，高低不定，黑衣人根本无法锁定敖九霄的位置。

    “什么外公？这事跟阁下没什么关系吧？我这里有2000金加隆，请阁下离开，怎么样？”黑衣人用魔咒把自己钱袋漂浮起来，放在一段铁轨上，还贴心的在钱袋上方悬浮放置了一个不怎么亮的照明光球。

    能让人看清敞口钱袋里的金加隆，却不能照亮一米外的黑暗石廊。

    身为华夏人，敖九霄一直觉得西方魔法师有点“菜”。不说别的，只能远距离拿着魔杖比比划划，近身太废。

    2000金加隆？你还想收买谁？

    不想浪费时间，敖九霄已经蹑足潜踪到了黑衣人近前，飞起一脚，当胸踢倒，挥拳就打：“不怎么样！穷鬼！你敢把这场争斗波及到小爷身上，那是你倒霉！”

    连着被揍了七八拳，黑衣人鼻青脸肿，满嘴牙都碎了。这还是敖九霄没下死手，否则当胸一刀，这人早凉了。

    敖九霄这边想着出口气罢了。

    那黑衣人却哆嗦着拼命挣扎，扔出一瓶魔药。

    敖九霄出于谨慎，松开他，身形暴退。

    那魔药瓶摔碎在地，冒出一股子蓝烟，很显然是有毒。

    敖九霄冷笑一声，抬手出掌，掌风一下子将那蓝烟全拍黑衣人脸上了。

    “嗷~”黑衣人忽然转了腔调，畏畏缩缩、结结巴巴地鬼哭狼嚎，“主人，我我我，我要……死死死死了！救……救命！救……救我啊……”

    “？”敖九霄一愣，“你还有两幅面孔呢？一会儿阴森森，一会儿娇滴滴？你这么精神分裂，你家人知道吗？”

    正在这时，忽然那边的大块头，发出了一道金红色的烟花般的魔咒。敖九霄抬头一看，这很显然是传讯符，这大块头摇人了。

    啧啧啧，打不过早该摇人了，这大块头有点点傻。

    敖九霄心里数落大块头，冷不防一道邪恶气息突然从黑衣人身上升起。

    那个熟悉的阴森声音又响起：“你胆敢坏我好事，我必杀你！”

    敖九霄凝神戒备，只见一道翻滚不定的黑雾从哀嚎的黑衣人头部窜出，嘴里咆哮要找他报仇，却卷起黑衣人掉落的魔杖，直冲大块头藏身之处去了。

    敖九霄冷笑连连，原来是个“半鬼”。

    世间生物，活着时为“生灵”。肉身未死，灵魂出窍为“出灵”。

    鬼乃世间生物死后所化，尤以人类灵魂之力最强，如生前有怨念、执念，鬼物力量更会大增。

    “半鬼”不是“出灵”，也不是纯正的鬼。

    敖九霄不屑冷哼，这怪物定然没了肉身，鬼魂之力也不纯粹。想附身，也只能附身一隅，看样子，是附在那个倒霉蛋头上了。

    “半鬼”没有足够鬼力，不能长时间控制附身之人的行动。所以才一会畏缩、一会暴虐这么分裂。

    敖九霄从靴筒拔出短刀“下弦月”，身形如流星赶月，直扑黑雾。

    黑雾高举魔杖大喊：“阿瓦……”

    阴森声音戛然而止。

    一截黑雾被“下弦月”斜肩铲背一刀切断，缓缓消弭无踪，被那股子黑雾卷着的魔杖再次扑通落地。

    黑雾盯着掉地上的魔杖愣了一瞬，然后哭天抢地地哀嚎起来：“啊啊啊啊啊……我的手！”

    “别嚎了！你TM哪有手？”敖九霄臭着脸，一脚把那破雨伞踢回大块头脚边。

    真是帮倒忙，原来，刚才看到黑雾冲过来，大块头情急之下把自己发射魔咒的雨伞直接冲着黑雾丢了过来，黑雾有形无质，物理攻击无效，那破伞直接滚到了敖九霄脚下。

    小少爷脚下一滑，险些以头抢地，坠了一世英名。

    虽然稳住了身形，这一刀却砍歪了，只去了半鬼一肩一臂，没刺中要害。

    正要再刺，那“半鬼”却滑溜得紧，黑雾身子一扭，张牙舞爪直往反方向黑暗中逃去，还不忘“捡尸”把那哼哼唧唧的中毒黑衣人和魔杖带走。

    看来那毒不致命啊，这附身凑凑合合还能用？

    敖九霄感叹，真是勤俭持家，不挑食啊。

    敖九霄转回身就要追，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长袍下摆，刺啦一声，长袍就……碎了。

    敖九霄哭笑不得地放弃追踪那“半鬼”。回头一看，大块头壮汉正眼含热泪望着他：“朋友，帮我救救哈利！求你！”

    敖九霄担心那“半鬼”瞎转，万一伤到德拉科，心里大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人在哪？”

    “那，那边！哈利刚才被吊着……呜呜呜，吊在半空……”大块头个子大，内心却是个需要呵护的小萝莉，抽抽噎噎说不清楚话。

    敖九霄把身上的破布长袍撕下，脚踏碎石、铁轨，施展飞云纵功法，左看右瞧，一眼便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截铁轨被扭曲地高高翘起，搭在石壁上。铁轨断口处有个人影晃晃悠悠。

    嗯，这估计就是那黑衣人说的什么哈利·波特了！

    敖九霄轻身一纵，几步攀到铁轨断口处，一看，原来是个小孩，脸上全是土灰，看不清容貌，一只手扒着铁轨，看着快没力气，马上要摔个惨的。

    敖九霄拎着小孩衣领，把他救下来，又一路拎回大块头旁边。

    大块头直接要扑上去开哭，被敖九霄一脚架住了手臂：“给我停下！你这一压，这孩子就没命了！”

    大块头又开始手足无措抽抽噎噎，碎碎念着什么“邓布利多还不来”。

    敖九霄直接给孩子嘴里塞了一颗“补灵丹”，强身健体，补充元气。一看孩子就没受什么大伤，就是右手臂挂在铁轨太久，脱臼了。

    敖九霄直接一握一扭，把右手给那小男孩安回去了。

    正在这时，一声凤鸣传来，敖九霄抬头一看，一只身上升腾熊熊橙色火光的凤凰飞了过来。哎呀，难得一见啊，不是纯种的火凤凰，纯种的火焰是赤红色，能焚尽世间妖物恶灵。不过，但是也算是凤凰吧。

    敖九霄想要抬手去逗弄一下这大鸟。

    大鸟亲昵地冲他摆了摆尾巴。

    大块头高兴叫着：“福克斯！你来了！”

    敖九霄一下子缩回了手，原来是有主的。算了算了，这边援兵来了，就没他事了。还是回去找德拉科要紧，转身就跑。

    那边，哈利疼得身子一僵，再抬手却不疼了。抬头，却只看到那个急速远离的少年背影。

    哈利低头，从满地狼藉中捡起一条拖着长长流苏的玉坠。

    ***  ***

    敖九霄回到德拉科身边，还好无事发生。

    他一击打穿了破损石门，拎着拉登和德拉科出了石廊。

    敖九霄把还晕着的拉登扔到一边，想摸德拉科头的手，拐了个弯落在铂金小少爷肩膀上：“再见，铂金小宝石~”

    德拉科怀里抱着那沉重的蛇皮袋子，终于醒过神来的时候，那人的黑色马尾已经穿过了古灵阁的大门，翩然无处寻。

    德拉科拔腿就要追出去，却被落在肩膀上的一只大手阻住了脚步。

    ***  ***

    “你要去哪儿？德拉科。刚才似乎是地震了，你没事吧？”

    大马尔福先生极具贵族格调的抑扬顿挫的话语飘荡在耳际，彻底压住了德拉科的脚步。

    被拉登中途甩开了一会儿，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十分不爽，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地怠慢。

    “小龙，你怀里抱着什么？”温柔的语调，来自德拉科的母亲，纳西莎·马尔福夫人。

    “这么多金加隆？还有，珠宝？”大马尔福先生被这袋里钱财的总价惊着了，这袋子珍宝起码值1000万金加隆。那个碧玺手钏、还有这套珊瑚发饰，明显是来自东方的古老技艺，价值无法估量，说不定还是算少了……

    “哪来的？”纳西莎夫人语调严肃起来。

    “刚才……敖让我先拿着的。不是我的。”德拉科如梦初醒，自己帮人拿个袋子，拿着拿着还落自己手里了。这叫什么事？

    “敖？Ao？他是谁？”大马尔福先生追问。

    “我刚刚才认识的……”

    在儿子口中得知来龙去脉的马尔福夫妇，面面相觑。很显然，这是个做东方打扮的有钱小少爷，也许来自东方，也许是什么勒梅家族的后裔，做东方打扮。听儿子描述仅仅能拼凑出几个特点：漂亮、高傲、魔法相当不错的男孩儿，还特别有钱。

    “有这种财力的，想必是纯血家族，可勒梅这个姓氏，并不在二十八家之中……”大马尔福先生对妻子小声嘀咕。

    “亲爱的，我想起来一个传说，勒梅一脉，最著名的就是炼金术大师尼可·勒梅先生，就是传说中有长生不老之术的那位。莫非是他的后人？”纳西莎贴着丈夫的耳朵低语。

    很显然，这不是什么忘记从德拉科那里拿走钱财，而是赠予。这也太大手笔了。

    “很好，德拉科。我对你有点失望。Ao？好吧，这个孩子对你如此诚心示好，你却没有打听清楚人家的基本情况，这真是严重的失误，我的孩子。”卢修斯严厉地说，又被妻子拽了拽袖子，缓和了语气。

    “德拉科，按年纪推算，这孩子或许将会是你的同学。听着，对我马尔福家如此慷慨示好的人，无论他是不是纯血，都要对他展示马尔福的真挚友谊。纯血是我们的一个择友标准，但绝不是全部，你要学会甄别对你有益的朋友，德拉科。”大马尔福先生认真叮嘱。

    就是不知道沮丧中的德拉科能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德拉科将手中蛇皮袋子交给家养小精灵可可西保管。

    然后他低着头，随父母缓步走出古灵阁，去购买学习用品。可是，却没了最一开始的期待。

    “德拉科，打起精神来，你说过，他看着与你年纪相仿，说不定在哪家店铺，就能遇到他呢？你应该在再次遇见他时，保持一个好的精神状态。”纳西莎夫人揽住德拉科肩膀，在他耳边轻声劝慰。

    对呀！德拉科一下子重拾了意气风发的精神，拒绝了父母分开购买，节省时间的建议，坚持要一家家店铺找过去。

    不过，他或许不用那么着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动，正从前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