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他成绩太牛逼,姐姐我望尘莫及啊!没办法,只好再接再厉复读一年。好不容易快马加鞭追着他上了一所大学,结果一年没见,樊斯聿这小子摇身一变,越发英姿飒爽、魅惑迷人。啊!他那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还有那勾人的眼尾,真是太他妈带劲儿了!”纪一茹满脸花痴地描述,充满露骨的痴迷和凝视。

    拥有同款外型装备的樊斯辰尴尬得笑不出。

    “让人不爽的是我居然成了他学妹?!明明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好不好?你们说气不气人?”

    “都说‘烈女怕缠郎’,诶嘿!他烈任他烈,姐就好这口!”纪一茹双手叉腰,自信满满地说道。

    纪一茹虽然一直笑着,但樊斯辰却看得透她隐藏在深处的悲伤,“一茹姐,你还在读大学,F大离这里路途遥远,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

    纪一茹微微一怔,随即深深地看了樊斯辰一眼,反问道,“你觉得你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或者说,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这句话却如同直接抛出一颗重磅炸弹,在座的其实都心知肚明,但被她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心里还是十分沉重。

    纪一茹挑了挑眉毛,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小叔子,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悲观,反正你跟你哥长一个样,实在等不起他,咱俩就凑合了呗?”

    樊斯辰正吃着哈密瓜,听到这话,毫无防备地被呛了个半死。

    “不行!”夏莞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可话一出口,发现大家都将目光投向自己,她瞬间不好意思地偃旗息鼓,声音也小了许多,“他们……不、不很像的。”

    纪一茹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夏莞的肩膀,说道:“妹妹别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家斯聿,我可是追了整整十年啊,谁也代替不了他。要是就这么轻易放弃,我这十年的青春和心血找谁说去?”虽然是开玩笑,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执着。

    不止是过去的十年,无论未来多少年,她一旦下了赌注,就做好了倾家荡产血本无归的打算。

    听完嫂子姐“他逃她追”的爱情故事,樊斯辰很有绅士风度地提出送她回家。纪一茹欣然应允,几人一同走出了病房。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纪一茹突然侧过头,上下打量着樊斯辰,“哎对了,我说小叔子啊,你跟斯聿性格可真不一样,不会是出生时候前后抱错了吧?感觉你才更像哥哥呢。”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半开玩笑地调侃着。

    大家早已习惯了纪一茹这种口无遮拦、嘴上跑马的说话方式。

    夏莞微微歪着头,略一思索,发现自己好像也曾有过类似的感觉。

    虽说樊斯聿平日里杀伐果断,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稳重,俨然是一副靠谱的成年职场总裁的样子,但夏莞不知为何,就是莫名有种同样的割裂感。

    而且还有那次樊斯聿喝多了,叫的竟然是自己的英文名……

    “到了,一茹姐,时候不早,到家记得给我发条信息。”樊斯辰将纪一茹送到家门口,微笑着叮嘱道。他没接纪一茹之前的话茬,只是笑盈盈地带过。

    纪一茹点点头,挥了挥手,“知道啦,你回去路上也小心点。”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家门。

    送走纪一茹后,樊斯辰回到车上,夏莞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我问过谢老师保送的事了……对不起。”

    夏莞打心底替他难过。

    樊斯辰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反过来安慰夏莞道,“Wan,谢谢你帮我问。但我之前没有参加竞赛,所以不达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高一竞赛的时候,樊斯辰有意韬光养晦,没有参加,因而,虽然他的条件和成绩还有优秀学生称号、班干部已经历次成绩和排名都是够得上标准的,但就是未获全国竞赛奖这一条将他卡死。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已经分身乏术,再没有条件悠游自在地读书走正常高考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当初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时光的流转中,却变成了未来某时某刻刺向自己的回旋镖。

    不过,樊斯辰并没有因此而太过沮丧。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设定美好假设或者抱有过高追求的人,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也并不觉得失望。

    在他看来,每一次得到,都明码标价了告别的日子,所以内心深处始终保持着一份淡然。

    夏莞看着樊斯辰,欲言又止。她很想好好劝劝樊斯辰,告诉他不要太过于压抑自己,要学会释放压力。

    但她又觉得自己与他的处境不同,樊斯辰身上承担的责任不允许他任性而为。

    如果自己贸然多说,反而会显得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人雪上加霜。

    于是,三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学校。

    车子缓缓停下,樊斯辰和夏莞下了车。

    樊斯辰远远地看着一中墙上的光荣榜,忽而笑了,“Wan,好好加油,让我在那里看到你好不好?”

    不得不说,樊斯辰对夏莞的状态捕捉得十分敏锐,他太了解夏莞的性格和内心的需求,知道怎样用恰到好处的话语,让她充满希望和动力,向着阳光奋力奔去。

    下车后,沈婉晴走到夏莞身边,轻轻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啊。”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向往和落寞。

    夏莞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曾因为羡慕沈婉晴才配得上顾逸尘而痛彻心扉过。

    “你和顾逸尘……还在一起吗?”夏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其实这本不是她想问的,只是之前曲楚心拜托夏莞,如果遇到沈婉晴的时候,一定要帮她问一下,因为她也好久联系不到沈婉晴了。

    沈婉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开口,“不了,终于结束了。他起初对我确实很好,让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可后来我才发现,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包括那些对他有好感的女生……或许他只是想让我看到这一点,让我黯然失落,再用那些花言巧语来跟我解释,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有一次,我以为是我的任性惹他不开心了,甚至还答应过毕业就跟他结婚。”

    说到这里,沈婉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的叹息,“可我,我怎么会那么说呢?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夏莞轻轻拍了拍沈婉晴的肩膀,却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安慰她。

    因为如果换成是她,说是白眼狼也好,心防重也好,在经历第一次失落后,便会十年怕草绳得退避三百舍。

    她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

    校园里的舆论好似没有记忆,之前因为顾逸尘的情书风波,夏莞屡遭不公的恶意揣测,被无情地推到风口浪尖上。

    虽说这件事情后续有了反转,夏莞也得到一阵子安宁。

    但这会儿,那些曾经在她给妈妈做手术筹钱时,帮助没帮助过她的学生们,又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次的导火索,是因为她和沈婉晴是从校门口那辆引人注目的劳斯莱斯上下来的。

    此前,家境贫寒的女学霸筹钱救母一事,吸足了同学们的同情心,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学校师生之间的凝聚力。

    大家纷纷伸出援手,希望能帮助夏莞度过难关。

    但总有一些内心不甘、心胸狭隘之人,对于自己的丁点儿付出,怀有格外功利性的锱铢必较,并且理所应当地有了挟恩图报的自觉,好似夏莞拿了他们的钱,就应该当牛做马、事事合他们心意,否则就宛如受到了欺骗一样。

    还有些人的同情心来自落差,必须由自己的高位流向别人的低位。

    原本觉得夏莞从此便会一蹶不振,成绩一落千丈,只有这样,他们再来表达唏嘘和惋惜,才能展示自己所谓的同情心和道德感。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夏莞非但没有如他们所愿,反而坚强勇敢地站了起来,并且多次考了年级第一,成绩比出事前还要优异。

    于是,他们对这名“不识好歹”的不幸少女的善意,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回流。

    最初,那篇饱受争议的帖子,是以偷拍的视角发布的,主角正是夏莞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

    而帖子里撰写的内容,无不透露着煽风点火的意味,什么“全校学生的好心喂了狗”“拜金女学霸背后居然是某位权贵的情人”之类的恶意言论,一时间甚嚣尘上。

    夏莞看到帖子后,立马选择了报警。但可惜的是,帖子删除得很快,警方最终也没能查出发布者的ID。

    虽说没多少人看到原帖,但流言这种东西,一人传虚,百人传实。仅仅是靠着口口相传,很快便近乎人尽皆知。

    对于这种孤立和中伤这种事,夏莞一回生二回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这回她正忙着备考,实在是懒得去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

    所以,即使三天两头就会发生一些倒霉的事,比如路过楼下天台的时候被人当头泼水、书包被恶意丢上篮球架、桌子被划得满是划痕……夏莞心里清楚,这些事很难查出始作俑者,查出来也没有用,屡禁不止。

    邓欣怡看到夏莞遭遇这些,心里替她感到十分不甘,总是想方设法地安慰她。

    而卢淼则只是静静地看着夏莞,目光深邃,良久之后,缓缓地说了句“好好学习吧”。

    邓欣怡对卢淼的这句安慰有些莫名其妙,小声嘟囔道,“我们阿莞本来就学习好呀。”

    其实,卢淼恹恹的双眼,好似能看到很远的未来。

    她深知,对于夏莞来说,在这个充满恶意和不确定性的环境中,好好学习才是她改变命运、摆脱困境的唯一出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嗯。”听到夏莞坚定的回应,卢淼也不再多留,很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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