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Philip,我今天数学考了班里第一呢。】
发完关于数学考试的消息后,夏莞像是想起了什么,从相册里找出昨天和学校里小猫的合照。
照片里,毛茸茸的小狸花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乖巧地趴在夏莞脚边。夏莞再次编辑了一条消息,并附上照片,一并发送了出去:
【不晚:Philip,我偶遇到了你经常喂的那只小猫。附图。】
早上发出的消息,直到中午,樊斯辰才抽出空来查看。最近夏莞的消息发得很频繁,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甚至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也曾怀疑过,那天发布会上顾逸尘说调出监控的事到底有几分可信,究竟是火上浇油地诈他,还是真如他所说,自己已经在镜头前暴露了?但倘若是后者的话,夏莞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态度。
他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老板转椅微微向后倾斜,看着手机里夏莞发来的一条条消息,他实在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不知缘由的热情,思索片刻后,回复道:
【樊斯辰:真棒。】
夏莞秒回:
【不晚:我来到你公司楼下了,惊喜!】
看到这条消息,正在审阅文件的樊斯辰,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瞬间从老板转椅上弹起,随即快速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前台,语速飞快地说道,“对,不要拦她,没预约也直接上来。”
放下电话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又将桌上的文件简单收拾了一下。
夏莞今天好像格外开心,一路上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蹦蹦跳跳地走进了樊斯辰公司的大厦。
她把那份填写好的申请表带来了,其实申请流程相对简单,不用她来回跑的,但她就是想亲自过来,找个借口见一见樊斯辰。
“怎么不挑周末过来?”樊斯辰看了眼表,心中默默计划着下午送夏莞回学校的时间,估算了一下,要是抓紧的话,还来得及让她去隔壁休息室小睡二十分钟,“中午时间紧,跟我去公司食堂吃吧。”
夏莞点点头,然后说起了她的小狐狸日记本。
樊斯辰脸上有点不自然,“你要拿走吗?”
夏莞摇摇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樊斯辰上班工作的压力那么大,还是留着给他写更合适。而且这样一来,自己也有了跟他频繁通电话的理由,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不禁有些窃喜。
夏莞摇摇头,她觉得樊斯辰上班工作的压力更大还是他留着写更合适,而且这样一来自己也有了跟他频繁通电话的理由。
“我缩印了一份申请表,Philip,你可以帮我粘到上面吗?”夏莞歪头一笑,笑容明媚而动人。
樊斯辰暗暗松了口气,点头答应,把那份缩印的小纸片放进自己的抽屉。
公司伙食不错,是自助。虽然比学校食堂豪华百倍,但樊斯辰出现在这里,仍是件让人诚惶诚恐的新鲜事。
一路上都有公司高管惊讶地发现他们大老板,然后匆忙毕恭毕敬地鞠躬,樊斯辰只好选了一个最角落没人的位置落座。
夏莞跟着樊斯辰一样样夹菜,等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原封不动地照抄了一份饭菜。
樊斯辰笑笑,没有说出来。
夏莞往嘴里送了一片羽衣甘蓝。
虽然樊斯辰穿着那张精英人士的正式着装,头发也梳成了整齐的三七分,显得成熟稳重,但此刻,她却觉得他们还是好像在学校吃食堂一样的自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算这个叫羽衣甘蓝的菜不是很好吃。
“Philip,你们食堂还不错,你平时好好吃饭,不要再瘦那么多了。”夏莞放下筷子,一脸认真。
樊斯辰的目光却落回夏莞身上,“还说我,我目测你起码瘦了十斤。”
夏莞嘟嘟嘴,有些不服气,“哪有,明明只瘦了八斤,而且我已经吃回来三斤了……”
“可以先不要叫我‘Philip’吗?至少在我哥醒来前,好吗?”
夏莞点点头,突然心里有点失望,纪军师说过,单独约饭加十分,特殊的昵称加五十分,结果刚一上来就痛失了对樊斯辰的特殊称呼。
“怎么了?”樊斯辰看着夏莞皱起来的小脸。
夏莞嘟囔道,“没事,就是分扣得太厉害。”
樊斯辰笑了,“吃饭就先别想着学习了,小学霸。”
夏莞抬起头,眼睛眨了眨,问道,“那我以后该怎么叫你呢?辰辰?”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尴尬,脸“唰”地一下红了。
“不要。”樊斯辰也是满脸拒绝,“唉,你们一个二个总想拿我当替身,这可怎么办?”他无奈地摆摆手,故作痛心道。
本来只是玩笑话,但夏莞现在心思不再单纯,便看得很重,她忙解释,“不是的,他是尘土的土,你是良辰的辰!”
不小心说成了土。
樊斯辰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之前不还叫我‘樊妈’吗?”樊斯辰支起下巴,眼中满是调侃。
夏莞更是涨红了脸,心说自己不开窍的时候怎么挖过这么多坑,“那是我以前不懂事,现在长大了……”
“所以就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樊斯辰继续逗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
此刻的他,感觉工作一天的阴霾都在这轻松的氛围中烟消云散。
“斯辰……可以吗?”夏莞试探着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樊斯辰无所谓地点点头,不明白夏莞今天为何执着于一个称呼,但夏莞那么倔强的女孩,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白担心了那么久,今天见面,樊斯辰确认顾逸尘所说的全是诈自己的,否则夏莞不会是现在的反应,想到这儿,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斯辰,你平时工作很忙吗?跟我说说呗。”夏莞双手托腮,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樊斯辰望着夏莞的脸,微微叹了口气。
工作上吗,每天就是谈项目、做决策,周旋于各种不熟悉的合作伙伴之间,还不得不在酒桌上谈生意。这段时间下来,他的酒量倒是上涨了很多。
但这些日常工作不但乏善可陈,而且日复一日地消磨着人的少年意气,他并不想跟夏莞说这些。
于是,他反问道:“没什么意思,学校里怎么样,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夏莞在樊斯辰面前总有说不完的话,于是想到哪儿就从哪儿讲起来。
她讲了许志奕在学校唱歌追人,虽然要追的没追到,但不想追的却送来了一大兜子的情书,可把他愁坏了;曲楚心在校篮球队遇到了嚣张的学弟,两人大张旗鼓的比赛分胜负,最后是她赢了;李佳轩好像终于把邓欣怡追到手了,没想到一表白她就答应了,而且邓欣怡说她快三年了都不知道那个闷葫芦喜欢的是自己……
原来,他们都已经上高三了……
樊斯辰笑了笑,给正经人李佳轩评价道,“忍者神龟。”
夏莞继续说学校有个高一的体育生打破了省短跑记录,外面都说一中这种出书呆子的地方终于算是“文武双全”了。
说完,夏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记得你高一的时候跑五千米长跑是第二名,很厉害的。”
“对啊,还得了奖杯呢。”樊斯辰眼尾上扬。
“是吗?我记得不是一块奖牌吗?”夏莞歪着头认真回忆当年的细节。
樊斯辰什么都没解释,只是看着夏莞笑。
夏莞却为他可惜,“我打赌你原本肯定能跑第一名的,有点点小遗憾。”
不遗憾的,那是他得过最好的奖。
“斯辰,你真的特别特别好,什么褒奖殊荣配你都不为过,以后千万不要拱手让人任何东西,答应我好吗?”
樊斯辰看她很认真的样子,也认真地答应了。
其实那次第二名,并非是对成功的畏缩,而是因为……
“哎呀你盯着我看什么呀?”夏莞被如此专注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樊斯辰摇摇头,释然地笑了,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那时候非要引起她的担心。
“对了,斯辰,你什么时候来上学呀?”夏莞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一脸期待地看着樊斯辰。
樊斯辰总说先忙完这阵子,但上高三后,试题铺天盖地地发,她怕樊斯辰根本写不完。
“忙完……”樊斯辰刚开口。
“这阵子,”夏莞自动帮他补全后半句,虽说觉得有点敷衍,但她也知道樊斯辰也是没有办法的,“没事,我现在学得很厉害的,你回来之后我可以帮你的……就是数学还不太稳定。”
“剪彩之后会有时间。”但他没说这个时间也是有期限的。
但夏莞好似得到了保证一样,开始期待那个时间的到来。
日子像流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流逝,一眨眼,指尖的光阴居然就什么都不剩了。
这天周末,徐女士也觉得奇怪,夏莞特意坐在沙发前,打开了好久不看的电视,拨到本市的新闻节目。
突然,电视屏幕上出现了樊斯辰的身影。
电视直播里,他代表青年企业家出席活动,进行新能源汽车相关规划落地的剪彩仪式。
一干企业家中,最鹤立鸡群的那位便是樊斯辰,只见他身着烫帖笔挺的西装,正好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姿态从容,气质不凡,挥剪下去的瞬间,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夏莞抱紧抱枕,眼睛紧紧盯着电视屏幕,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看着电视里光彩照人的樊斯辰,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要追得上他才行。
徐霞曾经在知道这位恩人的来头后吓得不轻,现在她偷偷观察出女儿着迷的眼神,心里跟着窃喜。
“斯辰,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很帅!”不等樊斯辰客气两句,夏莞就兴奋地说,紧接着又说道,“现在你忙完了吗?可以返校了吗?”
“嗯,好。”樊斯辰答应了,但又说自己好久没有上学了,可能一时半会儿跟不上课程进度,所以决定先请个家教补习。
“Wan,要不要一起听课?”
夏莞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周末是吗?是去你家吗?”
樊斯辰思索了一下,觉得去夏莞家里也不合适,于是便答应了。说起来,自从樊斯聿出事后,他便没再回过樊府。
他本能地抗拒那栋老宅,但只要他顶替樊斯聿在这个位置上,这一步早晚要迈出,如果不是他曾经的逃避,或许樊斯聿也不会出事……
周末的时候,阳光洒满樊府的前□□院,参天古柏的缝隙间漏下金色的光辉,即使主人经常不在家,府邸也被下人们每天打扫着。
相比上次生日宴的热闹非凡、门庭若市,现在则显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只有佣人管家,以及几个年纪很大的樊家旁支在这边的后院养老。
约好的九点半上课,樊斯辰作为主人提前半小时来到。
因为是白天来的,再次故地重游,这栋气势恢宏的大房子好似已有了衰败之象,像一未交付了家族大权的父权家长,总之是没有了印象中的可怖。
“奚叔,一会儿有人来,让阿姨做几个菜。”樊斯辰吩咐道。
老管家是他唯一算得上熟识的旧人,再他归国后猫嫌狗厌的境遇里,对他还算照顾。
“先生,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要先去休息吗?”奚叔恭敬地问道。
樊斯辰皱皱眉,虽然已经当了一阵子的樊家掌权人,但他还是不太习惯在亲近之人面前端这种架子,感觉怪别扭的。
“我直接去书房,”樊斯辰顿了顿,多解释了一点,“我请了补习数学的家教老师,一会儿还有我的一位同学要来和我一起上课。嗯,奚叔,别这么叫我。”
管家见过樊斯辰小时候的模样,这回听到他主动跟自己说起学业的事,好似前阵子那些腥风血雨的传闻并非他家品学兼优的小少爷所为,管家也轻松许多,不那么生份地喊他,从善如流道,“好的,少爷,课间的是时候可以往书房里送点心吗?
“行,切点水果就行,一会儿我自己出来端。”
管家找来了备用钥匙,当初樊斯聿出事后,樊府上下全被卢凤鸣带的人控制起来。本来卢凤鸣也是樊府曾经的夫人,大家正群龙无首,便自动听从她的调遣。
卢凤鸣将樊斯聿最后呆过的这间书房锁了起来,当时她暴跳如雷,发誓如果她儿子有个万一,涉事的人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好在樊大少保住了一条性命,当时锁门的钥匙被她带走了,只有管家还留有一把备用的。
管家也松了口气,好在之后等来的是接班的小少爷,而不是来贴封锁线的警察。
“少爷请进。”管家倾身,为他打开门。
数月不通风,房间里有点阴沉,窗帘还是那晚拉起来的样子。
管家拉开窗帘,时隔数月,阳光再次降临,落在墙壁上的挂画上,色彩也变得鲜亮起来。
夏莞背着书包来到樊家,对于这种过于豪奢的地方,她有些不适应,高耸的大门,宽敞的庭院,都让她觉得有些拘谨。
但当时电话里一口说定,她也便没再矫情,总不好直接叫樊斯辰去自己家补课吧。
再来到这间书房的时候,她也有些许恍惚之感。
而墙上那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