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医生攥紧手心里的紫色腕带出了病房。

    许志奕虽然满肚子的埋怨,但觉察此时氛围不对,隐约要往粉红泡泡的方向发展,于是也憋闷着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医生被他追着站住,“大夫您好,我是1407号房的家属,请问他患什么病了?严重吗?”

    医生摇摇头,表示涉及病人隐私,无可奉告。

    许志奕就算好奇心爆棚也无计可施,但樊斯辰带的是蓝色腕带,应该没有大问题吧,他把自己丢进医院的长椅,心说樊斯辰你最好是来割□□的!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许志奕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多长出两只耳朵来,八卦之魂在疯狂燃烧,却什么也没听到。

    一墙之隔,夏莞深吸口气,试图平复咚咚的心跳。

    “什么时候去理理发吧。”

    樊斯辰望着夏莞单薄的背影,在心底已经预设了许多可能遭到突击的问题,并且模拟了合情合理的答案。

    但他没想到,夏莞开口的第一句居然会是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他喉结动了动,低声说道,“我,还是不了吧。”

    话音刚落,夏莞突然转身,伸手拉开房门就要离开。

    许志奕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得跳了起来,没想到夏莞出来的这么快,慌忙迎上前,“怎么了,夏莞?”

    许志奕没想到夏莞出来的这么快,忙迎上来,“怎么了,夏莞?”

    “别、别走!”樊斯辰沙哑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嗓子好像吞了一千根针,好像这不是他主动说的话,而是身体本能发出的求救信号。

    许志奕下意识地偏过头,却正好对上樊斯辰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冷硬与警惕,稍长的碎发下,炯炯双眸深邃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原始本能,而这双眼睛正警告似地死盯着他。

    哪里像久病初愈的,分明如同刚越狱的。

    许志奕感觉要起鸡皮疙瘩,别过头当起了和事佬,“有什么话好好说,都是同学,别急眼哈。”

    好像之前最急眼的不是他一样。

    其实夏莞听到那声挽留便止住了脚步。

    樊斯辰紧绷到极致的双臂,终是没有未经允许地放纵。

    崩溃边缘的理智喊了无数遍“算了吧”,像在求取救赎地诵读经文。

    然而……该怪他不够虔诚,还是动了凡心。

    三人之间,死寂无声蔓延。

    夏莞咬了咬下唇,猛地转过身,用力推了一把樊斯辰,“别走?你是哑巴还是结巴?就会这一句?我要是走了呢?欠你的债我一分钱也不还就跑了,然后呢?你还追债吗?”

    “追!”樊斯辰深深埋着头,但低沉的嗓音充满了坚定,发抖的手试探地勾上夏莞的指尖,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犹豫了。

    但夏莞冷哼一声,反手紧握住了樊斯辰的手,她握得很用力,指甲泄愤一样嵌入掌心的软肉,但樊斯辰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神情安心得混无所觉。

    “不是追债……”樊斯辰的声音很轻,像浮在空中的微尘。

    夏莞的心猛地一颤,满心的怨愤恐惧悉数湮灭,只剩了一片微风抚过杨柳畔。

    那是追什么?

    我吗。

    “算了。”夏莞看到樊斯辰被汗洇湿的病号服,叹了口气,再次无可奈何地宣布妥协。

    每当她用了全部意志决定不再恋战,鸣金收兵,樊斯辰却总要无意识地诱敌深入,让她愤愤不平地举兵压境,最后再秋毫无犯地偃旗息鼓。

    烦人的狐狸精。

    没有比我更好哄的了吧?

    然而,抽出手时,指甲沾了一丝红线,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樊斯辰掐出了血。

    夏莞忙抽出手。

    但樊斯辰却恍若未觉,如释重负地为他们拿凳子倒水,好似重获新生一样有了动力。

    夏莞不露痕迹地抹了指尖,努力让自己冷静,坐下认真盘问起这段时间的事。

    “你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住的院?为什么住院?”

    “一点小感冒。”

    许志奕首先不信,“哥们儿别逗了,我记得你小时候不吃药感冒都能挺过去,现在倒是变成豌豆公主了?”

    夏莞的眼神更加锐利,仿佛要将樊斯辰看穿。

    樊斯辰有点苦恼,怕她一个不高兴又要走,酌情解释道,“还是有些严重的,可能前两年的病毒虽然过去了,但免疫力下降了一些。本来是酒局应酬,喝了点酒又吹了风就感冒了,后来发烧,还有点贫血,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反正我哥也在这儿,来住院修养得快些。”

    理由丰富,看似都是些杂乱无章又buff叠满的小毛病。

    夏莞仔细琢磨这其中的真假,觉得差不多可信。

    “你酒量能有多好?比你哥好点?”夏莞无不调侃他们兄弟俩的一杯倒,“你又不是我们打工族,整个金皖,你不想喝的酒,谁还能逼你不成?”

    “嗯嗯,下次一定不喝了。”樊斯辰非常听话的样子。

    夏莞总觉得他在装乖,但又没有办法。

    “我还以为你跟我生气故意躲着我。”夏莞坦率地说了出来,带着一丝委屈。

    “啊?”樊斯辰摇摇头,一副她为什么会这样想的表情。

    如果再从头掰扯,又是你凭什么说我哥坏话这样小学生一样矫情的纠缠,反正误会已经解开,樊斯辰又是这副模样了,她索性懒得再提。

    “以后我打给你的电话必须……”夏莞想了一下,“接起来,或者在二十四小时内回拨。”

    樊斯辰点点头,觉得夏莞好像更霸道了,不知道她本就如此,只是像他一样戴了面具,还是说她真的成长得太快了。

    他没说过,从第一次见夏莞之后,就觉得她好似一颗石缝中的松籽,总有一天会冲破束缚,穿云裂石,达到凌云之巅,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那是他永远不可能达到的程度。

    人各有命。

    樊斯辰想着,在夏莞第二遍命令后,从善如流地俯首称臣。

    他们又去看了1408的樊斯聿。

    恰巧卢凤鸣也在,当她的眼神落在夏莞身上时,那一瞬间的目光流转,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却没有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反常。

    小时候在大院的时候,许志奕就听说过当初樊太太的赫赫威名,而且樊宇有今天,除了站对了时代风口,也有很大部分与原因是当初没离婚前她的功劳。

    许志奕规规矩矩地鞠躬说了阿姨好,就像他小时候有一次抱着皮球去她家找樊斯辰玩,还是一样的紧张。

    懂礼貌的漂亮小孩到哪儿都受欢迎,卢凤鸣招呼他坐下,还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这倒是让许志奕颇为意外,脑洞大开地脑补出家里长辈或许和这位还有什么渊源?但怎么从未听说过。

    “小辰,一会儿请同学们出去吃个饭吧?”

    好似一位见了孩子同学的,最正常不过的家长。

    樊斯辰却四肢僵硬,不敢相信这是从卢董口中说出的话,简直像是看了恐怖片,一时做不出反应。

    夏莞察觉到樊斯辰的异样,立刻挡在他身前,礼貌而坚决地替他回答,“谢谢阿姨,但是不用客气,我们呆一会儿就走。”

    常年身居高位,胆敢忤逆她的人几乎没有,卢凤鸣如同被挑衅的雌狮,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但她很快就控制住情绪,站起身,语气不咸不淡,“行吧,小孩子家家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夏莞,意味深长地说,“若是别有所图的玩意儿,再微不足道的蝼蚁也得斩草除根,是不是?”

    卢凤鸣说话带笑,但红唇之下暗藏着令人胆寒的威胁,好似领主翻脸前最后的警告。

    夏莞咬咬牙,即使尽力克制,脑海里仍抑制不住地去想之前樊斯辰补课惊醒后意味不明的话。

    “阿姨,您是什么意思?”

    脱口而出的瞬间,在场谁也没料想到她会这么问,但夏莞不后悔自己的鲁莽,她要逼着自己勇敢。

    卢凤鸣眯眯眼,蔑视的眼神包含着杀意。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樊斯辰拉过夏莞,“抱歉卢董,我哥需要静养,今天人太多,我们就先告辞。”

    可夏莞像是王八吃秤砣,毫不退缩,眼神也毫不让步地直视着对方。

    对峙到这里,空气中的火药味快从精神科传到了康复科,卢凤鸣才稍稍松懈态度,宣布停战,“小姑娘家别这么敏感,阿姨是说小许。”

    许志奕躺着中枪,心说:哈?我吗?

    “阿姨记得你小时候常来找小辰玩,现在到了高三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别在人生的节骨眼儿上玩物丧志。”卢凤鸣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姨,那个,我已经不再抱着皮球玩泥巴了,谢谢。

    许志奕没想到,这场隐形的矛盾,会以自己的被教育作为收尾。

    不过更令他意外的是,堂堂卢董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个樊斯辰儿时的玩伴,虽说之前他就见过她一面,当时还不太愉快,她说走开,回自己家玩去。

    “好的卢董,”夏莞跟着樊斯辰改了称呼,语气不卑不亢,“既然您说了,我保证绝对不敏感。”

    “斯辰,那咱们就先别打扰大哥了,走吧。”夏莞笑盈盈地冲樊斯辰说。

    樊斯辰求之不得,那声“小辰”听得他如芒在背。

    等他们都离开后,卢凤鸣才露出了愤怒的凶态,她咬咬牙,小看了那个叫夏莞的小丫头,居然还敢在她面前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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