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猜不出来，唐梨急了，她手握起来，当作一个杯子，还装模做样地仰头喝水演示，“这种，可以喝水。”
“水杯啊？”唐东笑出声。
“对，对，对。”千呼万唤始出来，唐梨背在身后的杯子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她递给唐东，骄傲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买的。”
唐东给足了情绪价值，拿在手上欣赏个不停：“我女儿这么厉害啊，会做杯子？”
“对啊。”
杯子精致不足，但爱意满满。
和唐东在公司用的那些不菲的杯子自然比不上，但一件物品的价值却是由人来决定的。
“爸爸特别喜欢，明天带到公司用。”
唐东极大的捧场让唐梨很开心，她挪动到他身旁，问道：“你猜哪个是妈妈，哪个是你？”
“这个是妈妈？”唐东指了指右边的小人。
“嗯，漂亮的是妈妈，帅气的是爸爸，可爱的是我，小小的是弟弟。”能看出来完全凭借唐梨的想象力，依照事实来说只有唐旭的小小人比较符合说辞。
这时李文君也做好了夜宵，她端着碗过来，颇为醋味地说：“什么时候给我也做一个啊？”
“下次。”唐梨弯着眼睛笑了笑。
“我可记着的。”李文君把面条碗放在唐东面前的桌子上，递给他筷子，“感觉味道有点儿淡，你尝尝。”
唐梨问：“弟弟睡觉了吗？”
“睡了，明天还要上学。”
“从明天起我送他上学吧。”唐梨站起来，看样子特别认真，李文君半信半疑，笑着及时提醒道，“八点半上课，你八点要出门，能起来吗？”
“开玩笑，我可是高三牲。”唐梨刚自信地说完，又开始迟疑了，“虽然不是现役，但早起不是什么难事，完全可以。”
“是不是妈妈说接弟弟给你钱？”李文君没提起过，唐东才知晓这件事，他出声打断。
唐梨点点头：“对啊。”
“可是我也是自愿，反正在家也没事情做，还容易胡思乱想成绩，不如出去溜达溜达。”
唐东：“不想去就不用去，爸爸给你零花钱。”
“说得什么话，我也是亲妈好吧。搞得跟我虐待大梨一样，谁不给她零花钱？”
唐梨想得比较简单，她开心地拍手：“这样我可以拥有两份零花钱了耶，谢谢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她说着说着还恭敬地对李文君和唐东鞠了个躬。
李文君和唐东相视一笑，爱意满满的目光皆注视唐梨。
还没等李文君说话，唐梨当机立断和他们说晚安，她语气稍显矫揉造作：“爸爸妈妈，我先去睡觉了。明天八点见，我一定把唐东送到实验小学门口。”
步伐轻快又透露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唐梨的房门“啪”的一声关上，李文君坐下来，在果盘里挑了一个橘子剥皮。
“这孩子，终于见到人气了。”
记得唐梨高考最后阶段总是少气无力，无精打采，就算开心看起来也很勉强。
知道她学习吃紧，劝说也没效果，他们从不多说。通常情况下孩子心里比父母更要担心那所谓的成绩，关乎前途和命运的成绩。
*
天气一天比一天难耐，人只是站在那里都会满头大汗，热气来自太阳也来自地面。
唐梨答应了接送唐旭上下学这件事，但她是起床苦难户也不假。
早上起床帽子一盖，口罩一带，外套一穿，推开门拉着唐旭就打算往楼下跑：“快迟到，快迟到了！”
“姐姐，我还没吃饭呢？”唐旭手上拿着吐司，整个人都被唐梨揪起来。
“拿着，拿着。”唐梨迅速拿起一个鸡蛋，一盒牛奶塞到唐旭手里，“要迟到了，你还有心情吃饭呢？”
唐旭呆萌地咬着吐司，清澈的大眼睛一动不动：“迟到怎么了？”
唐梨转回客厅，提起唐旭的奥特曼书包：“迟到会被老师骂。”
洗手间响起一阵冲水声，李文君洗漱完出来，看到的便是两姐弟拉扯着，好像打架一样。
“你不吃饭啊？”
“不吃了，回来再吃。”
“那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李文君走过来从唐梨手中拿过书包给唐旭背上，叮嘱道，“自己的东西自己拿，不要让姐姐拿。”
“知道了。”唐旭明显对吐司的味道不感兴趣，接连咬了两口都没咽下去，嘴里一直在咀嚼不停。
“不想吃别吃了，鸡蛋和牛奶拿着。”
唐旭果然开心不少，他也不磨磨唧唧了，连忙把吐司放回餐盘里，没有加蜂蜜的吐司真难吃。
“不要上课吃，下课才能吃。”
“知道。”
“好了吗？”唐梨拿着车钥匙，已经打开了门。
李文君给唐旭挂上水杯，又在书包侧面的口袋里塞了一包纸巾：“好了，好了。”
唐旭一只手里握着鸡蛋，另一只手拿着牛奶，也没消停一会儿，他给李文君挥了挥胳膊：“妈妈，再见。”
“再见。”李文君跟在身后，送到门口。
唐梨这下才意识到以前自己上学有多磨蹭，也只有妈妈和爸爸能心甘情愿地等待。
“路上慢点儿，迟到也没关系。”
“知道了。”
唐旭蹦蹦跳跳地下楼，走在前面，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唐梨回头让李文君放心：“送到学校了给你发短信。”
“好。”
唐梨紧随其后下楼，赶上唐旭，并严厉地说：“小孩子容易跑丢，你知不知道？”
唐旭插上吸管，喝着牛奶不以为意地说：“这是我们家，不会跑丢。”
“你头盔在哪？”
“座椅下面。”
唐梨插上车钥匙扭开，一个红色奥特曼的头盔出现，还真是专一又钟情，什么什么都是奥特曼。
“戴上。”唐梨拿出来给唐旭。
唐旭一顿不熟练的佩戴，唐梨看不过去，伸出援手：“你头怎么这么大，是你的头盔吗？”
“是！”唐旭特别大声又不服气，使劲拽了一下带子。
好了，终于带上了。
唐梨又开始怀疑一会儿能不能取下来。
不过取不下来，就这样去上课，好像唐旭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他反而会自豪，收获一众同龄人羡慕的眼神。
往常李文君送唐旭都很慢，可唐梨速度却很快。
小区里路狭窄，车又多，她不敢放开骑，等出了大门，她开始直线加速，一路拧到底。
快到平时十分钟左右，今天不到十分钟。
唐梨目光坚毅，手刹连带着脚刹才把车停下来：“下车！”
“不想进去。”
什么？
没告诉我有这一环节啊。
唐梨板着脸，努力提高威严：“必须进去！”
“给我买个跳跳糖我就进去。”唐旭突然脸皮一变，嬉皮笑脸地指了指旁边的小超市，“那里面有跳跳糖。”
唐梨顺着手指看过去，小超市门前人确实不少。
买就买吧，跳跳糖，又不是跳跳龙。
也才几块钱，等我回去搜搜他的压岁钱。
唐梨再次确认：“就买一个跳跳糖？”
“嗯嗯嗯。”唐旭点头点的跟小机器人似的。
唐梨原地转头回家的想法彻底断了，她停好车，车钥匙拿在手上。因为要过马路，她腾出一只手牵着唐旭。
“妈妈送你来的时候，也要买东西吗？”
“当然。”丝毫不见的心虚，理直气壮的语气。
唐旭说了超级大的谎话，李文君脾气很好，但从不会早上买，放学才买。他单纯看人下菜，所以才敢那样对唐梨说话，认准不会被拒绝。
“回家我问问妈妈。”
以防唐旭随便乱买东西，唐梨跟在他身后进去，看着他拿跳跳糖。期间不停有小学生进来，还带着红领巾。
“唐旭。”唐梨喊了一声。
唐东正蹲着认真挑选，没听见唐梨叫自己。“选这个红色，还是这个绿色？”他纠结不定。
“唐旭！”唐梨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姐姐，可以买两个吗？”唐东也不管唐梨叫自己是不是有事，举起手中的跳跳糖。
“买买买。”唐梨连忙应下来，问道，“你上学带红领巾吗？”
“不知道。”
唐梨气得翻了个白眼，一问三不知，是一年级学生吗？先把跳跳糖买了，送进学校再说。
“选好了，结账。”
“好。”
眼下又走进来一个小女孩，带着红领巾，头发扎得很漂亮。唐旭看到女孩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从唐梨前面跑过去，抱着对方：“小美，你好好看啊！”
一脸懵逼看着两个小孩亲热地抱在一起。
晕！
快给我松开。
人家爸爸都在后面，有没有分寸。
“东东。”小美声音甜甜的。
唐梨只想找个地洞转进去，还要过去拉走唐旭。“同班同学。”她表情尴尬地笑了笑，还解释道。
“这是小美。”唐旭还热心地给唐梨介绍呢。
唐梨拽着唐旭的书包，省得一个不注意又抱上人家小女孩：“我知道。”
“她戴着红领巾，你怎么没有？”唐梨注意到，问唐旭。
唐旭说：“我也有啊，在书包里。”
“一会儿戴上。”
“哦。”
唐梨拿着两包跳跳糖去收银台结账，并拒绝了唐旭想要和同学小美一起进学校的想法。
小孩子想法总是瞬息万变，有了两包跳跳糖，就算不和小美牵手进去班级也没有那么不开心。
“快进去。”家长不能进去，唐梨只好站在校门口向唐旭道别，“下午放学我来接你。”
“姐姐，再见。”
“拜拜。”
唐旭一点儿不留恋，没回头地往学校里走。看着他渐行渐远，唐梨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送唐旭上学任务圆满完成！
在唐旭进去没几分钟，小美也跟着进去了。唐梨惬意地骑着电动车回家补觉，打算继续当一只咸鱼。
早上那些困倦随着吹风慢慢烟消云散。
过了早高峰时期，路上格外顺畅，唐梨骑到小区附近，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注意到买早餐的还没关门，便停车去买胡辣汤。
尽管已经在进来以前已经想好了要什么，可唐梨还是站在透明厨房前面的抬头看了好久。
从左看到右边，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外边的早餐种类这么多。
“我要一碗胡辣汤。”
“好嘞。”阿姨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一听就知道他们胡辣汤有多正中了。
三下两下给唐梨打包好，她刚付完帐页面都还没退出。
“筷子在桌子上。”
“谢谢。”提上胡辣汤，唐梨再次骑着小电车上路。
似乎为了展现自己超高的骑车水平，也可能害怕胡辣汤打翻，她一只手握着手把，另一只手直接勾着塑料袋。
人在手忙脚乱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火上添油的事情发生。
突然有人来电，手机铃声响了，“我要甜甜的味道，我要香香的泡泡......。”
拉风是拉风了，人出糗了。
进去小区前，还要人脸识别。
唐梨单脚放在地上支撑，斜着身子去扫脸。门卫大叔原本在打盹，也被铃声吵醒。他一惊，大喊道：“什么鬼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