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君点点头：“我先去给唐旭送衣服了，等会儿他要上课，学校就不让进了。”

    “好。”

    李文君甚至都没进客厅坐会儿，母女两人在玄关处把话说完。

    “我走了啊，把门关上。”

    “嗯，拜拜。”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李文君要出去工作，留唐梨一个人在家，临行前会交代自己走后把门锁上，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等奶奶来了才可以开门。

    李文君进电梯后，唐梨阖上门，回去吃饭。

    白天在奶奶家的日子里，时间过得十分快，宁静又祥和，总之是身心都很舒适的过程。

    最重要的是闻着那股药味，她睡得更踏实了。

    很多次都是爷爷替她把唐旭接回家，唐梨特别想把妈妈给她的工资分给爷爷一半了。但转念一想，爷爷应该也看不上那三瓜两枣，和他退休金相比差远了。

    “姐姐还在睡觉，不要看电视。”奶奶提着唐旭的书包叮嘱道。

    “我把她叫醒。”

    “不行，小心你姐打你。”奶奶拿出一串红提想给唐旭洗了吃，唐旭还不领情，说要吃雪糕。

    “没有买，明天让爷爷给你买。”

    这时唐旭注意到冰箱里放的奶茶，他没问是谁的，直接拿出来偷偷喝了几口，剩下一点儿珍珠。

    看到见底的奶茶，唐旭开始心慌了。

    没想到这奶茶这么不经喝，才一丢丢都没了。他瞄了瞄客厅沙发睡觉的唐梨，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办法。

    旁边有一箱矿泉水，唐旭拧开一瓶，把奶茶杯子放地上，往里面加水。由于忘记了奶茶水位在哪，他一下给填满了。

    奶茶被矿泉水冲淡稀释，颜色变得很浅很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但唐旭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悄悄把奶茶又放回冰箱里。

    “你干什么呢？”

    “没事。”

    盘子放在餐桌上，奶奶让唐旭在这里吃，不要去客厅吵醒唐梨睡觉。

    唐旭正心虚，一屁股坐下来，嘴里还有甜甜的奶茶味。他强烈谴责姐姐喝奶茶，而且还不给自己买一杯。

    “脏衣服呢？”唐梨把李文君来过的事情告诉了奶奶。

    唐旭塞嘴里一颗红提：“在书包里。”

    “放书包里？那不是一股子饭味，回家你妈该说你了，现在拿出来洗一洗，时间久了洗不掉。”

    奶奶打开唐旭的书包，把校服拿出来泡到盆子里，等唐旭自己洗。

    没有奶奶在旁边，唐旭小诡计又涌上心头，端着果盘走到客厅，蹲在沙发前面，正想怎么让姐姐醒过来。

    还未实施行动，被奶奶训了一顿，她瞪着眼睛走过来，拍了一下唐旭的脑袋，厉声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啊。”唐旭装无辜，“我问姐姐吃不吃提子。”

    “姐姐在睡觉，醒了再吃，你去一边玩。”

    唐旭又重申了一遍诉求：“我想看电视！”

    “一会儿再看，听到没。”

    就算唐梨睡得再死，耳边这么大的动静也都该醒了，她睁开眼睛，表情不算好。

    “姐姐现在醒了，我要看电视。”唐旭开心起来。

    奶奶好心看了一眼唐旭后离开，姐弟两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她提醒过不让吵醒，结果唐旭还是不听。

    “唐旭！”

    “嗯？”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每次唐梨生气，唐旭总是一副懵懂又无知的表情，差点儿没把傻瓜写在脑门上。

    “我睡觉的，你没看到吗？”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在那说话？”

    “我很小声的。”

    淦！

    那是小声吗？

    唐梨真的服气唐旭的顿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人觉得是多此一举。

    “下次我也在你耳边这么小声的说话，看你会不会醒过来。”

    “好啊。”唐旭拿着遥控器调节目，“上课老师那么大的声音，打扰我睡觉，我都没醒。”

    “上课是不允许睡觉的。”

    “可是我困。”

    “那也不允许。”讲秩序对唐旭来说根本说不通，老师多批评他几次比什么都管用，打小就很听老师的话。

    唐梨站起来朝冰箱走去，睡醒后格外口渴，她记起来奶茶还剩下一点儿没喝完，放在冰箱里冷藏。

    沉浸于电视里的动画片，唐旭已经忘了有这事。

    打开冰箱看到满当当的奶茶瞬间，唐梨愣了片刻，她印象中奶茶只剩下几口了，怎么现在这么多。

    她手撑着额头，告诉自己可能是睡迷糊了。

    接着唐梨拿出奶茶喝了一口，味道不太对劲，好淡啊，根本就不像是奶茶的味道，但她也没什么怀疑，奶奶和爷爷肯定不会动，但她好像忘了还有一个唐旭。

    边走边喝，越喝越疑惑，直到看到了唐旭。

    “你要喝奶茶吗？”唐梨试探地问道。

    唐旭心神不定，七上八下，看了几眼唐梨手上拿的奶茶：“不喝，姐姐你喝吧。”

    刚才的确是随口一问，但唐旭的反应属实是不对劲。

    唐梨盯着奶茶瞧了一会儿，才迟缓地注意到颜色怎么这么不对劲，太淡了，跟兑水了一样。

    兑水了？

    等会儿！

    唐梨问：“你是不是喝我奶茶了？”

    “我刚放学回来。”唐旭没直接回答，他在耍心眼方面特别聪明。

    “你有没有喝我奶茶？”唐梨又问了一遍，认准唐旭这次也不会如实回答，她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还想着回家的时候，路过小区外的奶茶店给你也买一杯，但某人不太诚实，还是算了。”

    唐旭犹豫了半刻，老实回答：“就喝了一小口。”

    为了让唐梨完全信服并答应给自己买奶茶，他特意用手指描述那很小的一小口：“真的只有一点儿。”

    关于这一小口，唐梨是相信的，本来就没剩多少。

    但答应买奶茶还是算了，小孩喝了长不高还不健康，偶尔一次不算什么，今天已经喝过了。

    “可你还是不诚实，所以下次再给你买。”

    “小气鬼！”唐旭又又又又因为吃的生气，照这种情况应该会吃成一个大胖子。

    “你还撒谎精呢？”唐梨把奶茶扔到垃圾桶，都兑了那么多水，跟直接喝矿泉水没什么两样，再买就是了。她掌管自己的零花钱，又不上课，可以随时买。

    唐旭拿出了一个并不算威胁的威胁：“压岁钱不给你了。”

    “切~，谁稀罕。”就算唐旭不给，那压岁钱也到不了他手里，李文君会索要过来。况且他记性那么差劲，三言两语就能糊弄，最后还是能乖乖地给自己。

    *

    杂乱但有序的书桌上，笔记本摊开上面写着几个备选学校，电脑插着充电线，正是报考志愿的界面。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唐梨没有填上学校，她选择到冰箱里拿个小布丁缓解一下心情。

    虽然那激动大部分都是臆想出来的，实际上她相当平静。

    撕开塑料包装，顺手把垃圾扔在餐桌下的垃圾桶里。唐梨不慌不忙地咬了一口，才回房间。

    空调二十三度，一进去简直冻死人。

    唐梨裹上小毯子，把自己缩起来，脚踩着坐垫，下巴垫在膝盖上。手驱动着键盘，还参考了笔记本上的学校。

    一点又一点，闲适地跟玩消消乐一样自在。

    志愿填好还不到十分钟，清一色的全是淮江的学校。也幸亏淮江教育资源比较好，有很多不错且基础设施优渥的大学。

    要是放在洛昌，六个根本填不上去。

    滑动鼠标最后检查了一遍，唐梨点下提交。

    提交后，她的记忆似乎被剥夺了一样，转眼间就忘记了报考的哪些学校和专业。

    因为是文科生的缘故，她大部分选的都是和语言有关。

    唐梨继续吃完余下的小布丁，向孟冉交代自己的大学志愿。她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周末还会约出来玩，这样看来去到陌生的城市也不是那么害怕和勉强。

    孟冉：【你第一志愿是什么？】

    唐梨又重新登录查看，恢复到：【淮江师范大学。】

    孟冉：【师范大学？是当老师的吗？】

    唐梨也不太理解，她就是看到网上说淮江师范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特别厉害，有作家会去上公开课，所以她才报名的。

    再加上她最近一直在看《古诗词大会》，所以对文学很感兴趣。

    唐梨：【不知道啊？】

    唐梨问：【你报的什么专业？】

    孟冉：【数字经济。】

    唐梨：【听不懂。】

    孟冉：【听不懂就对了，我也听不懂。】

    在进入大学前，大部人都是抱着一种迷茫的态度去上的。专业什么不明白，食堂什么很上心。

    一个人在家，时间流动总是十分快。又到了傍晚去接唐旭放学，唐梨很想吐槽为什么没有校车。她上小学那会儿，洛昌实验中学是有校车送到小区门口。

    爷爷奶奶在小区门口等着她放学，然后三人再一起回家。

    换了一身衣服，锁上门，唐梨下楼骑电车去接唐旭。

    刚出小区门，路边两边有树，越往前走越敞亮，高大写字楼反光的镜面似乎让城市更热了。

    唐梨庆幸学校不远，她把车停在附近，像往常一样站在校门口等唐旭出来，可等了十几分钟始终没见大屏幕上播报他们班级的信息，人影也不见半个。

    “会不会是走了？”

    “不应该啊，他一个人不会离开。”平时再怎么不听话，应该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走丢真不是小事。

    唐梨拿出来手机看唐旭的定位，他手上带着电话手表可以实时查看具体位置，也可以给他放短信。

    原来并没有走远，还在学校附近。

    唐梨边走边给他发短信：【你在哪里？】

    结果对方根本没响应，可能他都没有看到，不知道在干什么。

    唐梨又给他发：【怎么不在学校等我？】

    唐梨：【等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警告的短信并没有发出去，电话手表好像不允许发这种不太好的词汇和句子。

    唐梨又换了一种说法：【等我找到你，有你好看。】

    似乎也不太行，她顿时无语，有些愠怒，什么破电话手表，这些都不能发，你还能发什么。

    她只好阴阳怪气地发：【等我找到你，一定温柔地拍打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