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江渺最近发现了一件事——上班摸鱼的人千万别轻易请假,不然别人就会发现,有你没你都一样。

    可能因为她是走马上任,无法服众,上至六位首座,下至诸位司务,除了碰见时无可避免的尊称一声“殿司”外,都没把她当回儿事,反倒是邓晏楚凭着极强的个人魅力在堪舆司一呼百应。

    殿内大小事务也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江渺本来也没有升官发财的想法,倒也乐的清闲。

    要她说,如果她是邓晏楚,最好趁此机会把她给边缘化,将堪舆司牢牢把控在手里才对,可不知是太正直还是别有用心,她回来后邓晏楚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给她汇报工作,事无巨细,好像堪舆司的主心骨真是她一样。

    可此人心里很有主意,跑来和她汇报也不过例行公事,走个流程罢了。

    只是……来的未免有点太勤快了。

    “如今祈雨台那边已无太大的问题,但若得空,殿司最好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看看”邓晏楚把分门整理好的文件放在她桌上,公事公办道“毕竟陛下对祈雨台修建一事很是看重,我们这边更是半点差错都不能出,否则问责下来你我都难辞其咎。”

    “知道了,有时间我会去看”江渺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

    “对了,殿司家里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他恰似无意提起。

    当初为了给她离开打掩护,给了个云骞家中有长辈病逝的理由,大临极重孝道,以此为理由便无可指摘。

    听他说,江渺才想起还有这一遭。

    “已经处理好了,多谢邓少司挂念。”

    邓晏楚并非健谈之人,但每次和江渺聊完公事,还要借喝茶的由头留下和她闲聊,她不好赶客,只能耐着性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话说我记得云殿司似乎是京都本地人吧?之前我见殿司与木老就相熟,是不是家中老人有些交情?”

    说完,又怕江渺误会,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忽然想起木老当年师从宁北老侯爷,我家老爷和宁北侯府也算得上有些交情,我年纪小时也曾见过木老跟着宁北老侯爷四处走动。”

    他话锋一转“话说,我之前倒是没怎么在京都听过云公子的名声啊,难道公子之前并不养在京都?”

    江渺喝了口茶,微微一笑,正准备头脑风暴编个理由,就听见有人禀报道“殿司,钦天监的人找您。”

    钦天监?

    邓晏楚微微蹙眉“可是有公事?”他率先问。

    禀报的人正是雀穗,她如今被提拔成了“云骞”的贴身丫鬟,闻言摇了摇头,看向江渺“那人只说捡到了殿司的重要之物,要亲自归还。”

    “失陪”

    趁邓晏楚没反应过来,江渺起身告辞。

    她跟着雀穗那往门外走,等离远了才问道“我不记得自己丢了东西啊?”

    雀穗道“重要的不是事,是人!县主你猜那人是谁。”

    江渺脑子转了一圈,随口道“谢婉迎?”

    雀穗大惊“神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她来宫里就算了,怎么还敢冒充钦天监的人,她是疯了吗?”

    江渺低头没说话。

    “起初我看见她,吓了好大一跳,以为她发现了县主的身份,要上门来想揭发您呢,结果听接待那姐妹的意思是她是来找殿司云骞的,好像还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不过嘛,黄鼠狼给鸡拜年,您还是小心为上,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总之不是个好东西就对了。”雀穗嘀嘀咕咕的提醒着,偶尔还要骂上一两句“她当真是个瘟神,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我们如今都躲到宫里来了,居然还能遇见她,当真是阴魂不散!”

    谢婉迎来找她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找‘云骞’,三玄殿各自为营,面对老熟人她必须严防死守,切忌露出马脚。

    “她在哪呢这会儿?”

    雀穗努嘴指了指阁楼“不请自来。”

    她住的阁楼下方本就是堪舆司的藏书阁,平常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并不会有谁刻意阻拦,她转身拦住雀穗“她认得你,你就别上去了,找个地方先躲躲,别让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那县主您万事小心,楼下有人,有什么事儿你叫一声就是!”

    江渺点了点头,独自上了楼。

    阁楼书房的大门敞开着,一眼望去能看到一排俨然有序的书架,其间站着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她手里正拿了本书翻看。

    江渺站在门边敲了敲,听到声音的谢婉迎很快抬起望过来,随后对她歉意一笑,欠身见礼“云殿司,上次匆匆一见还没有和您好生问候一声呢,此次突然到访,我没有叨扰到您吧?”

    江渺连忙摆手,邀她坐下说话“何来叨扰一说,自我继任堪舆司以来,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访三玄殿的诸位同僚,却不想今日谢少监竟亲自上门拜访了,实在惭愧。”

    谢婉迎面带白纱,一双墨色眼眸顾盼生辉,似有万千情愫流转,只看上一眼,骨头都酥了三分。

    “不不不,我久闻殿司大名,上次黑羽卫审讯时太匆忙,匆匆一面,小女子一直难以忘怀,却始终不能找到机会与殿司相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她望着江渺眼眸,声音似缠了春风。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江渺装没听懂,尴尬的喝了口水。

    “你不是说捡到了我的东西吗?”

    谢婉迎倒是沉得住气,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她,闻言,像才想起来有这事儿,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

    江渺定睛一瞧,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然而谢婉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芊芊玉手把玉佩翻了个面,如是说“喏,这玉佩上面还刻着殿司的名字呢,想必是什么重要之物吧,殿司可得收好了,掉了岂不可惜?”

    藏在桌下的手始终没有抬起,二人目光暗含锋芒,静静在半空中交汇,谢婉迎面若好女,江渺却知她绝非什么好心人。

    东西不是她的,上面却刻着她的名字,还是她胡乱编纂的名字,其中肯定有什么龌蹉。

    江渺心累,这一天天的,当真没完没了了,才送走一个说话九曲十八弯满身心眼子的邓晏楚,又来一个不省心的谢婉迎。

    死了算了。

    “呃,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虽然我不记得这个玉佩了,但它刻着我的名字,应当是我的吧,总之,多谢了,费心你跑这一趟。”江渺双手接过那玉佩,更加确信自己没见过,但话却说的滴水不露。

    好在谢婉迎也没有继续给她下套。

    “其实今天来找殿司,还有一事相求”

    “谢姑娘但说无妨。”

    “听闻当初木老曾著有一本心经,我对此慕名多年,不置可否劳驾殿司帮我找出来借阅一二?”

    “可我并不知道书在何处”

    “应当就在这阁楼里,可否劳驾殿司帮我寻找一二,若找不到也不打紧,我再多打听打听就是了,若是找到了……殿司刚上任不久,想必还没有自己的印章吧,我这里刚好得了一块上好的鸡血石,若殿司不嫌弃,便当是小女子突然到访的见面礼吧。”

    “少监客气了,不过是一本心经,这藏书阁内的书籍本就随意借阅”江渺无法,只能起身去帮她找“我替你去找找看。”

    谢婉迎很知趣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没有离开的打算,只道:“那便多谢殿司了”

    听她这么说,江渺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人走,呵呵一笑,开门下楼。

    见人彻底消失在楼梯后,谢婉迎起身左右看了看这间不算宽阔的房间,或许称之为书房更贴切,进来时偷偷观察过,并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唯有那边角落的箱子孤零零,很惹眼。

    木头箱子有些年岁,表面漆色掉了许多,只被一把拳头大小的铁锁锁着,她走过去蹲下瞧两眼,偏头听见楼下传来交谈声,确定人被支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果断取下簪子撬锁。

    啪嗒。

    锁被落下,谢婉迎勾唇一笑,抬手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些老旧的衣服,还有一些明显被翻阅出褶皱的书籍。

    不过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些东西上面。

    箱子的角落正放着那枚木老同江渺说过的,她祖父留下来的罗盘,谢婉迎翻了翻,终于在箱子最底部发现了一枚玉佩。

    颜色温润,白中透绿,上面写着一个许多人都不陌生的名字。

    将那玉佩拿在手中磨损翻弄,确定只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转眼瞥见旁边还有一封印着梅花花纹的信封,谢婉迎眉头紧皱,眼神盯着信封花纹微微出神,过了许久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眉宇间夹杂了惊愕和狠毒。

    很快,她拿走信封,将玉佩掩埋在书籍和旧衣下,悄无声息的关上箱子,落下锁。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哒哒哒的上楼声,谢婉迎迅速起身整理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和进门的江渺撞在一起。

    她歉意的笑了笑,随之道“抱歉,云殿司,我忽然想起监察今日还有事找我,我现在恐怕得先回去一趟了,不如过几日有时间了再来找你拿书?”

    见她行色匆匆,巴不得这人赶紧滚蛋的江渺那敢挽留,手里的书往后藏了藏,拼命压抑嘴角上扬的弧度,心底松了口气,装做非常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不急不急,那书我也暂时还没找到,若你们钦天监还有事你就先回去吧,等过几日找到了我叫人给你送过去就是。”

    说罢,侧身让出路。

    谢婉迎微笑着告辞。

    待人走后,江渺连忙把门一关,把书丢在一边,躺到床上放肆的滚了一圈。

    “终于走了”吓死人了。

    过了会儿,她忽然坐起身,左右打量起房间来,屋内自然和走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可直觉告诉她,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她起身到处巡视,把窗户关了,地上顺势多出几条长短不一的光线。

    光线的尽头收敛在箱子前几寸。

    江渺微微愣住,走过去蹲下看了看那箱子,她一只手握住锁头,钥匙木老早就给了她,但迄今为止,江渺却还没有打开看过。

    想到这里,她起身找出了那把放着落灰的钥匙将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一些旧衣服,书籍,毛笔,比较特别的可能也就是之前看过的黄金罗盘,一枚刻着名字的玉佩。

    当然,原本还有一封没开过的,很新的信,不过现在却不见了。

    之前她曾同李靖瑄说起过这封信,看他的意思应当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因此她也没有打开看过。

    这封信自然不可能是女主祖父的旧物,一来它很新,上面还有墨水的香气,应当是不久前才写出来的,二来,上面的花纹很不简单,原著提起过,这是当初勾结大梁,害得宁北侯夫妇困死葫芦关的北凉王府印记。

    只是北凉王府早已经满门抄斩,这东西从何而来不得而知。

    江渺想,既然不会是女主祖父留下来的,那肯定就是木老留下的了。

    她扫了眼信消失的位置,若无其事将木箱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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