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闪电划开夜幕,挂满红绸的宅邸在此刻显得尤为诡异。诺大的家宅中站满了人,艳红的灯笼将院中人惊惧的表情照亮,无一人说话,倾盆大雨间,是如鼓般的心跳。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走进里屋,悄声道:“老爷,这招真的行吗?万一出点什么……那可是几百口人的性命啊。”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从幕后走出,像是自我安慰般开口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的嘴唇有些颤抖:“这次是那位大人来,以他的经验,范府会没事的……“
话音尚未落下,一道惊雷劈在窗棂上,在场的人皆是一惊,眼中折射出难掩的恐惧。
几天前,一向平安无事的范府突然出了命案,短短几个时辰内暴毙数人,震惊整个上京城。从此范府人心惶惶,后来就连周边的几户人家都陆续有人死亡。
一切的矛头全部指向范府,成为众矢之的。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朝堂之上,世代辑妖的言氏一族正式接手此案。
突然,一阵大风袭卷而过,一排排灯笼开始剧烈的摇晃,如同暗夜中猩红的鬼影一般。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
他看着周围人,眼中寒意乍现,露出袖中的短刀便向一个人扑去。一道凌厉的掌风猛的袭来,他堪堪躲过,回头看去,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身后。
周遭的人群四散而去,大雨之下,只剩下两道修长的身影。
“果然是辑妖之人,在下单字一个‘离’,别来无恙。”
离见自己已经被识破,口中默念法咒,四周妖气聚拢凝结。片刻后一个身着暗色华服,身型高挑的男子站立于此。泼墨般的发丝被风吹动,为他增添了一丝邪气。
他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人敏锐的觉察出不对劲,面具下迸射出一道冷厉的目光。他随即拔出腰后的长剑,抬手便向离刺去,一人一妖,剑锋流转,杀意四散。
离神态自若,紧紧盯着那枚银质面具,片刻后开口笑道:“既是杀妖,为何又带着面具,不敢以真容见人?”
面具后传来一声冷笑:“妖邪之物,也配见我真容!”
离的嘴角依旧带着笑,不过瞬息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数十招。突然,他足尖轻点,凌空跃起,翻到那人身后。
“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那枚沉重的银质面具应声而落。面具之下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八岁的样子。
那少年愣了一瞬,转头再次攻来,剑势更猛。
离打量着面前满是怒意的少年,剑眉星目,肤色却不同于常人,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
少年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突然将剑锋一转,径直刺进了离的肩膀处。离收敛笑意,吃痛的蹙眉,转身三两步朝着屋顶跃去。
两人一路打进了山林之中,此时大雨将歇,密林将两人层层包围。
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你在那剑上涂了什么……”
少年冷眼看着他:“杀妖,当然要用杀妖的方法。”
说着便拿出一个香炉,长相奇特,似兽首,又有人的表情,一面惊惧,一面平和。
少年把香炉高举于身前,口中默念经咒,不多时,那香炉竟无火自燃。
阵阵烟雾从香灰中蔓延,如丝线一般紧紧缠绕在离的身上。离的眼中满是痛苦之色,几乎不能呼吸。过了半晌,离的痛苦之色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抹诡异的笑。
他抬手掐诀,妖力再次凝聚在他周身。
少年心中一惊,更加用力的念诵经咒,烟雾也越发浓郁。
“天道忌满,人道忌全。”离幽幽开口:“太过用力有时可不一定是好事……”
话毕,他周身的妖力顺着丝丝缕缕的烟雾向上蔓延。片刻之间,那少年已经被妖力重重包围。
“轰!”地一声爆响,剧烈的白光从那香炉中迸发,将两人裹挟其中。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中抽离。随后,意识便被彻底打散。
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再次睁开了眼,起身却注意到一旁的尸体。还好,他完成了使命。可是脸上的喜悦还未消散,一阵寒意便冲向大脑,他顿时全身发麻。
在一旁倒下的,竟是他自己的尸体。
他跑到河边,试图看清自己的脸,可总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无路如何都看不清,模糊而又陌生。
离去了哪?他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