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曲略赶紧往俸承让身后靠,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因为从眼前男人的眼中看出恶意很深。

    但刚刚听俸承让说的,好像男人要杀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

    付冬棠?

    可付冬棠似乎对男人毫无威胁,又或许只是五尸娘的手段。

    躲在俸承让身后的曲略一直想把事情捋清楚,这张脸虽然跟华常云无比相似,但是神态和一些下意识的行为却并不相似。

    就像是亲兄弟。

    而且一只白猫一只黑猫。

    “亲兄弟?”曲略小声嘟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听见华常云名字的时候,男人收敛了一些,因为是只修炼成型的妖,所以自身伤口愈合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在谈话间隙,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消失,他也缓慢爬起来。

    在男人爬起来的同时,俸承让身侧的剑已经蓄势待发。

    而男人却一改刚才在地上的神态,双手环胸略显高傲,甚至正大光明上下打量曲略。

    有俸承让在身边曲略倒也没太多恐惧,再次从俸承让后背移开,也与男人神情相同,都这样目不转睛打量着对方。

    在男人抱胸时露出的手背,发现上面刻上两个名字。

    “常云”和“存风”。

    看了几秒曲略就收回视线问:“你是华常云的——”

    “哥哥。”华存风眼神傲娇,下巴微抬。

    不愧是只猫。曲略内心感慨。

    “所以说付冬棠说听见的猫叫是你?”曲略问。

    华存风点着头:“不错。”

    “为什么?”

    “这你不该问我。”

    他答得很快,眼神似有若无地往俸承让身上飘。

    然而一阵疾风恰时而来,裹挟着血腥,不过仍旧被四周的花香冲淡气味。

    附带句振聋发聩的怒吼:“跟他废什么话!”

    俸承让动作迅速,早已把长剑指在身前。

    五尸娘的头发越发黑长,发尾毫不安分,甚至在有捉妖师的情况下还在为所欲为,似乎都没把俸承让当回事。

    当发丝逐渐靠近曲略的腿部,俸承让的长剑落下,迅速将试探过来的发尾削去,惹得五尸娘又是一阵爆裂的吼叫,被削去的发尾刹时变为一摊污水向着地缝钻去。

    曲略完全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甚至有错觉,错觉到俸承让与五尸娘也是旧相识。

    他扭头看了眼俸承让,发现俸承让像是在隐忍。

    五尸娘在空中宛若一条游鱼穿梭自如,眨眼间便穿到曲略的身侧,一只手擒住曲略的脖子,另外只手则将曲略两只手禁锢,长长的发丝则是捆绑曲略的双腿严丝合缝,不露出一点发白的肌肤。

    将曲略与俸承让拉开距离。

    它在曲略耳畔轻轻吹了口气道:“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很辛苦,耗费大半辈子的时日。”

    曲略眨了几下眼,脑海里飞速运转要怎么挣脱开手。

    “我跟你并没有见过!”

    五尸娘可不信,在曲略耳边阴恻恻地笑出声:“你忘了当年是怎么用你那把破剑将我一分为五的?这么多年以来,我组装我的身体可是费了很大的劲!你一句没见过就能弥补我所受过所有的伤害?这不是你的风格。”

    曲略感觉脖子上那只手越掐越紧,自己就要呼吸不过来。

    忽然一道金光一闪而过,似乎是被惊吓到,五尸娘瞬间松开捆绕在曲略身上的一切。

    好在被五尸娘拉扯开与地面的距离并不高,被迫松开的曲略稳稳落地后向着俸承让的方向跑去。

    曲略听着五尸娘的话半信半疑,但更多的是不相信。虽然他相信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相信和自己真实发生对他而言是毫不匹配的,他可以相信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但是自己是完全不可能。

    曲略跑到俸承让身边说的头句话就是:“它在说什么?”

    俸承让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看曲略哪里有受伤。

    曲略不明白刚才的金光从哪里散发出来,察觉到脖子处的异样索性低头看。

    是俸承让送的项链掉出来,里面的银沙欢腾跳跃。

    看来这个项链还是有点效果,曲略攥着项链上的扁圆珠迫不及待询问俸承让:“还有多的不?我买!”

    见曲略看上去并没有大碍,俸承让眉间一送道:“世间仅此一枚。”

    “可惜可惜。”

    就在曲略回答完的刹那,剑刺破疾风的声音从耳畔划过。

    当曲略回过头,看见俸承让的长剑已经出手,将五尸娘定在旋转木马中央的大柱子上,而四周的木马仍旧不停歇伴着诡异的童谣转动。

    剑正中胸口。

    这只鬼看起来并没有这么难除掉,可为什么之前却仿佛耗费许多力气。

    五尸娘被俸承让用剑钉在上面,曲略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要走过去。

    手腕被俸承让一把拉住:“别去。”

    曲略挪开俸承让的手摇摇头:“没事,我死不了。”

    主要是有个点很奇怪,刚刚在一瞬间,曲略竟然透过五尸娘看见另一个人。

    曲略走上去,站在五尸娘的跟前。

    “看什么看!”五尸娘不服气将脸往旁边瞥。

    曲略刚靠在一匹马上,整个设施瞬间停止:“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曾今做过什么窝囊的举动,但我的出发点总归是好的。”顿了顿接着说:“投胎转世不是你的心愿?”

    五尸娘冷哼一声,说的倒也直接:“杀了你才是。什么投胎转世都是屁话,我才不需要。”

    曲略无所谓耸了个肩:“那就好。”

    当他离开马身侧,设施再次运转。

    回到俸承让身边曲略打了个哈切:“我看见它变成另一个女孩,或许又是看走眼,对吗?”

    见俸承让不回答,曲略问了个想了更久的问题:“我之前当真这么败类?”

    然而这个问题俸承让却答得迅速:“不是。”

    曲略伸个懒腰说:“无所谓了。”语气转化得也快:“不过我看你跟它似乎很熟,要不要跟我说说它的故事~”

    俸承让还是两个字:“不说。”

    当这个世界地动山摇之时,天色也在逐渐恢复正常,旋转木马在话语间早已坍塌,灰烟四起成了废墟。

    长剑也被俸承让收回手中。

    “其实吧。”曲略动了动嘴。

    俸承让问:“怎么了?”

    曲略先是“嘶”了一声,很需要地问:“你说它能不能把付冬棠一起带走?”

    俸承让勾了勾唇角:“后悔了?”

    曲略不藏着掖着:“确实,有点。”

    ·

    幻境解除,当曲略看向旋转木马的设施时,那边已经因为设备异常被停运,而四周原本消失不见的人又再次回归正轨。

    曲略收回神,内心竟然很平静。他低头往自己腿上看,好在五尸娘的进攻只存在于幻境之中才会现形,解除幻境之后是看不见的,只还是隐约觉得腿部酸酸涨涨,甚至还有一丝刺痛感。

    与俸承让互看一眼过后,曲略将目光转向华存风,这人竟然还是如此高傲地站在这里。

    这个人全身上下看上去倒也不像个善茬,毕竟许格今天也算是曲略半个好友,所以曲略很想问清楚这只猫跟许格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曲略上前一步:“你总跟着许格做什么?”

    华存风在听见许格的名字忍不住蹙眉,说了两个字:“无聊。”

    曲略好声没好气道:“无聊就找你弟去,他整天在网吧闯祸,你身为哥哥的也不知道管管。”

    知道华常云恢复猫身闯祸还是佟颐说的,整日在网吧不是打扰客人就是见不爽的客人给两爪,最近生意都惨淡许多,之前来的老顾客过来玩都担惊受怕。

    好不容易把华常云关进笼子里,自己又伸出指甲把笼子撬开“越狱”。

    当时听着佟颐条条列出的这些“罪行”,曲略觉得头皮发麻,甚至觉得——

    “你弟最近是不是发.情期啊?”

    曲略情不自禁问出嘴。

    听见曲略说的,华存风神色一变,似乎很不满意曲略的说法。

    曲略摆了摆手懒得理会华存风挤眉弄眼的表情,无视道:“你最好也离许格远点。”

    “为什么?”华存风语气很急。

    曲略给的回答很明显:“没有为什么。”

    华存风眉眼压低,双手垂在身侧握拳:“你真的很讨厌。”

    曲略毫无心情:“谢谢啊。”说完拉着俸承让头也不回往水上乐园那边走。

    离开华存风的视线,就算没回头曲略也感觉自己离华存风很远,果然俸承让先时对于许格身上的预感和气味是正确的,曲略觉得离华存风选了空气都清新许多。

    曲略拉到一半停下来对俸承让说:“俸承让。”

    俸承让回:“怎么了。”

    曲略抿抿唇道:“我讨厌这只猫,你以后少跟他接触。”

    好像对于曲略的话语俸承让很满意,但是却没表现在脸上:“嗯,好。”

    说完两人继续往水上乐园那边走。

    只是走路的时候曲略总觉得双腿的每寸肌肤都刺痛无比,走两步就要挠挠腿。

    本来身上就容易留痕,所以双腿现在在外人看来触目惊心,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红点在腿上浮着。

    “俸承让。”曲略叹口气后再次唤了声俸承让的名字。

    然而等来的不是俸承让一贯的“怎么了”,而是自己被腾空横抱。

    “靠!你干嘛!”曲略被俸承让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吓地乱叫。

    之前没人的时候抱一下算了,今天可不同,这人怎么动手动脚的!

    游乐场的人很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曲略脸瞬间爆红,将脸往俸承让胸口埋。

    他对俸承让救人于水火的好感再次通通消散,他对俸承让的好感就是喜欢删删减减,一下蹭蹭涨一下跌落谷底,一坠再坠,坠穿地心。

    现在只能用手将自己的脸捂住,咬牙切齿低声道:“我再叫你名字我就是狗!俸承让……!”

    “现在不争这些。”俸承让好声好气回。

    俸承让脾气照样很好,说话照样温柔,可这时却让曲略有一种羞耻感。

    他可不想被那几个人看见。

    特别是秦颂临。

    几分钟后曲略被安顿在一张长椅上,装作看不见四周路人目光紧张地低下头。

    曲略只敢微微抬起眼睛,此刻正看见俸承让单膝下跪在身前。他眼睛都瞪大了:“我靠兄弟!不是你干嘛啊?!”

    他真被吓到了。

    俸承让真是无时无刻不让人胆颤心惊。

    俸承让轻描淡写道:“你受伤了。”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膏,不过这都是演给路人看的,俸承让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动动手指就好。

    冰冰凉凉的触感在腿上蔓延,曲略觉得浑身都放松许多。

    但曲略转念一想,想起来俸承让确实总在外使用法术。特别是用在他的身上。

    若是之后俸承让受到雷击的酷刑,他一定会去好好看俸承让的。

    随着这种感觉蔓延全身,曲略顿时觉得身上的疼痛感全无。

    不过就是俸承让这样的姿势……

    “你要不起来?”曲略默默问。

    谁知俸承让摇了个头:“还差一点。”

    对于适应能力很强的曲略来说,在俸承让往跟前单膝下跪几分钟里曲略已经能无视周围视线了。

    曲略放松着忽然就把腿一翘,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他想着问题说:“你说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是不是,你万一以后不在了,我又不知道谁是捉妖师,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找到像你这么闲的捉妖师,我总要有个一技之长。”

    然而俸承让只说:“不需要。”

    似乎是将曲略的抓痕都消散之后,总算是放下心坐到曲略身边。

    曲略却不想听:“你少来,我认真的。”他伸出手指挠了挠脸:“你说我是耍剑呢还是练就一身好武功!”说完就要跳起来比试比试。

    俸承让说:“都可以。”

    “哎呀!”曲略又老实坐回来,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我还是先试试水上乐园吧。”

    俸承让掩嘴偷笑。

    曲略皱了个眉:“你笑什么?”

    “笑你很可爱。”

    “……”曲略感觉脸被谁扇了一巴掌,怎么火辣辣的。

    曲略站起来拍拍屁股,留了个背影给俸承让:“行了你,少说些让人毫不匹配的话,走吧,我想去看看秦颂临在水里多像个猴。”

    “好。”

    俸承让就跟在曲略身后走。

    每当曲略觉得俸承让想并肩走就又加快脚步,如此反复很久,俸承让知道曲略要做什么就慢慢放慢脚步,老实跟在曲略身后。

    此时已经是下午,空气中都是闷热的气息,曲略在旁边商店买了冰淇淋就去找秦颂临他们几个。

    一个大水池里,只看见三个熟悉得身影,反正老远就能听见秦颂临和方昊蔺乐呵大叫的声音,可是里面少了一个人。

    曲略蹲在水池边舔着冰淇淋,一只手架在眉上冲持着玩具水枪的秦颂临大喊:“还有一个人呢?”

    秦颂临一看是曲略没有回答曲略的话,而是将蓄满水的水枪对准曲略,往胸前一滋水,差点滋到曲略才刚吃一半的冰淇淋。

    “有病啊你?”曲略说着用空着的那只手往秦颂临的方向洒水。

    两人互相攻击了好一阵,直到曲略上半身都湿了大半才罢休让人好好吃冰淇淋,想起曲略的话就往旁边一指:“那边呢。”

    曲略顺着看过去。

    秦颂临补充一句:“跟妈猫玩。”

    曲略知道是哪只猫,只轻声吐槽了一句:“阴魂不散。”

    收回视线的曲略往旁边走了点,而秦颂临依旧给水枪蓄着水,还不忘问曲略:“你玩不玩?”

    “等会儿,我休息下。”曲略说完就往俸承让那边走,刚好那里的座位还有唯一一个位置。

    坐下来的曲略目光再次移到许格那边,边舔着冰淇淋还边问俸承让:“你说华存风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许格手上?”

    “不知道。”俸承让回答很简单,对那件事漠不关心,丝毫没有想要八卦的意思。

    似乎是察觉到曲略的目光,趴在许格怀中的华存风懒洋洋睁开眼,还给曲略得意地吐了个舌头。

    曲略白了一眼。

    果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犯贱都这么像。

    吃完冰淇淋的曲略对下水暂时还没有多大的兴趣,好好坐在遮阳伞底下休息着。

    他把头往后仰,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入了视线,紧接着还有熟悉得声音。他缓缓闭上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声音却愈来愈近,他瞬间把头抬回来猛地扭头往身后看。

    却看见熟悉的身影,并不是错觉。

    只看了几秒曲略就瞬间把头扭回来,目光呆滞地盯着水面。

    那个女人身着淡绿色的连衣裙,旁边拉着一个扎着小辫穿的鹅黄色裙子的小女孩,手里提着红色的小桶。

    女人对小女孩说话柔声细语,似乎要将小女孩捧在手心。

    曲略只是怔怔望着水面,一字不吭。

    坐在身旁的俸承让发现了曲略的不对,于是回头去看。

    只一眼似乎明了。

    然而身后的女人很容易就捕捉到俸承让,甚至还与俸承让对视上,笑脸盈盈地拉着小女孩走过来。

    曲略听见身后说话的声音逐渐靠近,将脸埋进双膝之间。他害怕自己的呼吸声都能被对方知晓,猜出他是谁,可这终究是不可能的,这么久没见,都没什么感情不可能知道是谁。

    再说,他在她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这是曲略非常确信的。

    女人靠近俸承让,在俸承让身边停下,声音无比温柔:“小帅哥你好,能否帮我们一家拍张照片呀?”

    俸承让犹豫了一下才说:“可以。”

    曲略就算没抬头都知道,这个女人此时笑容肯定很自然,发自内心的开心。

    不过在脑海里浮现的笑通通都是他的幻想,因为他从没见过那个人对他这样笑过,哪怕只是一下,笑容都是在相片里看到过,不过越看越觉得虚伪僵硬。

    女人把手机递给俸承让,一家三口站在一棵树下拍的,女人笑容灿烂,可爱的女儿被丈夫抱在怀里。

    “谢谢!”照片拍完的女人看到俸承让拍照技术很好,满意地夸赞。

    俸承让语气平淡:“没事。”

    接着女人又问:“那个是你的朋友吗?”

    听见女人说的话曲略不自觉心底一颤,又将自己往里缩了缩。

    俸承让回头看一眼曲略点点头。

    女人好心询问:“他是不是中暑了?我这里有藿香正气水,给他喝一点吧。”

    俸承让摇头说:“不用,他只是困了。”

    “那就好。”女人似乎呼出一口气:“那这样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

    “嗯。”

    一家三口走后俸承让坐回来,背靠着椅子背什么都没说。

    曲略缓缓把头抬起来,因为炎热头发都被汗水粘在额头上,乱七八糟的。

    “还是很巧合的。”曲略主动说:“我跟她很多年没有见过。”

    曲略双眼通红看向俸承让,视线一偏望向女人离去的方向垂眸道:“他们一家三口是不是看起来很幸福?”

    俸承让没有回答。

    接着曲略又自顾自说:“她都没带我来玩过,是不是很讽刺?”

    “曲略。”俸承让满眼心疼,“如果你需要——”

    曲略知道俸承让要整什么死出立马紧急制止:“不需要!”

    半秒过后——

    曲略二话不说就把额头往俸承让肩膀上砸,嘴硬道:“汗太多了,我擦汗而已。”

    “好。”俸承让并未拆穿。

    俸承让身上仿佛有魔力,人一靠上去就会情不自禁放松警惕。

    所以曲略有一肚子话憋着想说。

    俸承让很贴心道:“如果你想对我说什么都可以说,我会安静倾听,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唉哎呀!”曲略用额头在俸承让肩膀砸了两下后起来,手胡乱捋了捋说:“刚刚那个人其实是我妈,应该可以这么叫她吧,不过她之前从来不让我这样叫她。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没有一个人想要我,但还是会进行义务给我打生活费,只是一年比一年少。”

    曲略:“我小的时候很调皮,那时候村子里有很小型的游乐设施,可是附近总是站着保安,没有大人陪同不允许玩耍,我再三求他们陪我去玩,哪怕只是远远望着也好,可是他们嫌我恶心,我说一句话他们都会躲开远远的,甚至他们的神情……我已经都忘不了。”

    那种害怕又可恨的眼神,曲略从那时候记到现在。

    喝了口水的曲略继续说:“村里的小孩觉得那些设备都太老旧,要去游乐园玩,就求啊求啊,各种撒娇似地求父母带他们出去。我也学着这样,可是换来的结果却并不是想要的答案。”他说着解开衬衫的一颗扣子,指着自己左边锁骨上一道很浅的痕迹:“他们摔碎了玻璃瓶的玻璃飞过来,我当时留了很多血,我不记得当时的疼痛感了,应该是麻木吗?我不怕疼。”

    曲略说到这里感觉自己滔滔不绝说了很多,然后去看俸承让的脸,可俸承让脸上却从始至终都是心疼担忧的神色,甚至眼神还似有似无在曲略刚才手指小时候受伤时留下伤痕的锁骨上看。

    俸承让很轻声地回答曲略:“你很好曲略,这些都并不是你的问题。”

    曲略冷笑一声:“可他们认为是我的问题,从我出生能看见那群东西开始,就注定不平凡,在他们眼里就注定是个不详的征兆。可这并不是我自己就能决定的。”

    说着话的曲略再次将脸抬起来。

    此时太阳正西落,夕阳将整个水池都呈现红橙色,曲略有些出神。

    “不过我现在能独当一面,她很好,现在的生活也很幸福这就好了,我不想让任何一件事都成为遗憾。她的女儿应该很可爱,或许还有几分像我。”说完曲略仰天笑了笑。

    此时快到闭园的时间,秦颂临他们早已经玩累了,拖着一身水滋上岸。

    其他人看见许格怀中抱着一只猫就都往那边去,只有秦颂临慢慢走过来。因为他先时也看见了。

    秦颂临把手甩干在曲略肩膀拍了拍:“没事吧?”

    两人从小就认识,所以对于曲略的妈妈,秦颂临也是见过的。

    “没事。”曲略抬起头看秦颂临:“我哪有这么矫情,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该值得更好的生活,不应该被我禁锢住。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秦颂临赞同地点头安慰:“你看开了就好。我先去换衣服。”

    曲略说:“嗯。”

    曲略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俸承让往更衣室走,站在更衣室门口等他们几个人。

    换好衣服之后几个人一起往门口走,秦颂临一把搂住曲略的脖子嬉皮笑脸道:“啊呀!不知道某人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呢~我可是想了很久呢!”

    曲略不明显勾了勾唇,压着嘴角说:“别想。”

    在几人出来后俸承让的司机也停在了旁边。

    打开车的后备箱,曲略感觉怎么如此闪耀。他与司机互看一眼,司机对他微笑着点了个头。

    看来加灯串玫瑰的这种想法还是司机出的,够用心。

    秦颂临一看车的后备箱就忍不住惊呼:“曲略!”然后抱起正中央亮闪闪的礼物:“曲略!曲略!曲略!”

    曲略回应着:“诶!诶!诶!有屁就放!”

    “我草!我超喜欢的啊啊啊!!!”秦颂临直接把曲略搂了过来激动地晃着曲略的肩膀。

    不经夸的曲略只能强忍着内心想笑的冲动,故作高冷:“小礼物。”

    “放屁!”秦颂临抱着礼物就一顿猛亲:“你这个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礼物!以后我就滑着滑板去上学!等会儿我就让我爸今天不接我,我滑着回家!”

    曲略终是扛不住秦颂临的回应,“噗嗤”一下笑出声:“至不至于啊你?”

    “当然非常至于!”

    过后几人随便聊了几句,就各回各家了,因为今天玩的比较晚就没有一起去附近吃饭聚会,水上乐园离家都很远,索性就打算下次再一起聚,而曲略也再次坐上俸承让家的私家车。

    曲略坐上之后困意来袭,脑袋东歪一下西歪一下。

    “曲略?”

    看着曲略睡着之后东倒西歪的样子,俸承让忍不住一直往这边看,在确定曲略睡懵了没回答时,俸承让又压低声音说了句:“最近不太平,要不要跟我合租?”

    原以为曲略没有听见,谁知下一秒曲略却猛地抬起脑袋直勾勾瞪着俸承让,不可思议喊道:“靠!俸承让!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踏马还是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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